钱基博武汉 钱基博与武汉的二三事nb

2018-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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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     钱基博(1887-1957),字子泉,别号潜庐,无锡人,20世纪的国学大师,教育家.1946年抗战胜利后,任武汉华中大学(今华中师范大学)教授.1949年后,他将5万余册藏书全部赠给华师.1952年,又把历年收藏的甲骨.历代货币.书画等文物200余件,捐赠给华师.1957年l1月30日去世.主要著作有<经学通志>.<现代中国文学史>.<韩愈志>.<国学必读>等.钱基博武汉 钱基博与武汉的二三事nb2009年8月8日.8月7日晚上的一场大雨后,钱基博

     钱基博(1887-1957),字子泉,别号潜庐,无锡人,20世纪的国学大师,教育家。1946年抗战胜利后,任武汉华中大学(今华中师范大学)教授。1949年后,他将5万余册藏书全部赠给华师。

1952年,又把历年收藏的甲骨、历代货币、书画等文物200余件,捐赠给华师。1957年l1月30日去世。主要著作有《经学通志》、《现代中国文学史》、《韩愈志》、《国学必读》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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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8月8日。8月7日晚上的一场大雨后,钱基博故居前的绿树越发显得翠绿,让人难以挪开脚步。一位游客在他的博客里,这样描述当天的情形:5月份到武汉,看了长江大桥、黄鹤楼等景点,后经青年旅社的舍友指点,知道钱锺书的父亲钱基博的故居朴园,就在我湖北美院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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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信将疑地去找找看,终于发现了这个很别致的小别墅。清新,淡雅,又很朴实,就像它的名字朴园。这是个闹市中的桃花源,不仅给我们留下很多惊喜,也曾经装满了一个老人晚年的幸福时光和他与武汉的一段奇遇,更见证了两位国学大师之间质朴如常人的父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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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9年8月8日。穿过经常堵车的小东门,从湖北美院大门进去,一直往前走,很容易就找到了钱基博故居。这里出奇地安静,有武汉8月少有的凉爽。最吸引人的,是故居门前那两棵古树,一棵是榆树,一棵是朴树。上百年的成长,树阴垂青,把窗口染得碧绿。湖美整修时,就此给故居取了个诗意的名字——朴园。它旁边那栋,叫榆园。

  朴园的地基是武昌老城墙。1926年,城墙被北伐军拆除后,土石填平了护城河。1935年,私立武昌文华大学买下了这里的官地,建了多栋两层楼房,作为教授公寓。考据出钱基博故居的刘谦定说,这些公寓都是欧美折衷主义建筑,也就是模仿历史上各种建筑风格,或自由组合,只要形式美就行。

  1983年,陈顺安刚到美院任教时,这样的房子还有70栋,除了供苏联专家住的5栋红砖房外,其他都是青砖房,错落在一片绿意盎然里。可惜,现在除了朴园,其他都拆了。拆下的部分砖头变成了一堵石墙,就在朴园前的八分荷塘边,和故居遥相呼应,构成了一段奇妙的历史对话。

 朴园是陈顺安和几位老师保护下来的。他还记得,那时的故居原本刚好在山脚下,山顶上还有一栋房子。现在,山的四周早被铲平,见缝插针建起高楼。带我去山顶的路上,这位55岁的湖北美院环境艺术设计院主任感慨不已。一路上踩的都是老房子拆下来的青砖,山顶的房子也只剩下地基。这地基和朴园一起被保护下来,现在是美院学生写生、聊天、看星星的最浪漫地点之一。

 陈顺安其实不太了解钱基博,他保护故居,更多是出于一个热爱艺术的人对老房子的喜爱。在故居里办公8年,他对钱基博的了解比普通人多一点的就是,除了是钱锺书的父亲,还知道他写得一手蝇头行楷,是一位国学大师。

 确实,太多的介绍都是这样开头——钱基博,钱锺书之父。这个对武汉成为学术重镇贡献颇多的老人,光芒被自己的儿子掩映了。其实,他做学问并不比儿子差,先后在上海圣约翰大学、清华大学等校担任教授,培养了众多国学人才。

这位出生江苏无锡钱家的才子,家谱起源可追溯至吴越,一直以出读书人闻名。同辈和后辈中还出了钱玄同、钱穆、钱学森、钱三强、钱伟长、钱永健等等。钱基博人如其名,很小就打下了渊博的国学基础。这都是棍棒教育的结果,做了父亲后的钱基博,又将这样的方法用在子女身上,还不忘告诉钱锺书,“不知怎么的,有一天忽然给打得豁然开通了。”

 留学日本的他,固执地不许家人用外国化妆品;自己一年四季长袍在身,也反对人家穿西装,说洋话;上国文课,还不许学生带英文书,看见了就要没收;对女儿的婚事,也一味按自己的想法来。

 钱锺书的妹妹钱锺霞,美丽端庄,二十五六还未论婚嫁。当时钱基博在湖南安化蓝田的国立师范学院任中文系主任,这所学院就是钱锺书《围城》里的三闾大学。钱锺书被他硬是从清华教授的岗位拉到这任英文系主任,还用国外学的厨艺经常为父亲炖鸡。

 钱基博看中了学生石声淮。可这石声淮其貌不扬,钱锺霞不愿意,经常跑到河边哭。钱锺书给妹妹打气,要她抗拒,哪知钱基博一句“现在做父母的,要等待子女来教育了!”吓得都不敢吭声。钱锺霞到底不敢违抗父命,婚后跟着丈夫到了武昌的基督教私立华中大学。钱基博也很快因女婿的推荐到了武汉,在此度过自己的余生。

 钱基博到武昌后,钱锺书逢年过节就会从北京赶来探望,清华大学发了什么好东西,他也一定带上。刘谦定到这里寻访时,楼里的几位老人还记得,钱锺书和杨绛每次来都在屋前大朴树下捏煤球。那时还没蜂窝煤,都是自己买煤回来后,掺黄泥兑水和,然后用手捏成煤球,放在空场上晒干。武汉的冬天,手沾着水生冷,可两人边捏边有说有笑。捏完煤球,还帮着父亲买菜。

 钱基博有三子一女,一溜孙辈中,最宠爱的就是钱锺书的女儿钱媛。只因第一次见面时答题相当出色,又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跟钱锺书很像。但钱基博的宠爱方式和别的祖父不一样。

   1956年,钱瑗考取大学以后的暑假,随钱锺书到武昌。不想回北京后,两人又黑又瘦,把杨绛吓了一跳。黑是太阳晒的,瘦呢?钱锺书吃惯了杨绛做的菜,味淡,而母亲做的太咸,每天都半饥半饱,又不敢啃声。钱媛的瘦则是被祖父“宠”的。钱基博很勤奋,看书不分白天黑夜,又特别喜欢诵读,隔着很远都能听到他的读书声。有时,他半夜读书有所悟,就把孙女摇醒,传授那点心得,这样折腾不瘦才怪。

 朴园见证了这些故事,却只是静静地隐藏在那里,等待着有心的人,来发现这些与它产生联系的人和事。现在的朴园,离钱基博曾经住过的时候,确实有些遥远了。

  这栋1935年建成的房子,数次易主。开始住美国教授,后来成了日军的宪兵司令部,房内也改成可推拉的和式门廊,钱基博之后,又成了华师的职工宿舍,最多时住了20多户人家。2000年,湖北美院大兴土木,老房子都拆了。要拆这栋时,陈顺安和几个老师站了出来,愿意自己出钱修复。70%的教职员工都反对,好在院长唐小禾支持。那次修复花了60多万,   

  “整个房子都用钢结构穿了一遍。现在每年都还需要3万元进行整修。为了保护老木地板,还全部铺了地毯。”现在,故居楼梯处还挂有修复前的两张照片,青砖墙,破旧,让人无法和眼前的这栋小楼联系起来。

   这栋楼现在是美院环境艺术研究所,钱基博的书房以咖啡沙龙的形式延续了它的人文气息。陈顺安告诉我,当年大修时,有个工人在钱基博的书房屋顶找到几本手迹,连工钱也不要,拿着手迹跑了。撒落的两张,后来被当宝贝装裱好挂在沙龙,那是一手漂亮的蝇头行楷。

   修复后的效果相当好,甚至折服了当年想把这房子拆了做草坪的老师们。它成了一道天然屏风,把后面的家属区跟校园隔开来,却并不生硬,而是绿树衬着,和周围环境融为一体,成了一片钢筋水泥中难得的一份宁静和自然。

 于是,受朴园启发,学校又在边上重建了一栋风格相似的榆园,作为招待所,一楼还开了个榆园咖啡沙龙。一到傍晚,三三两两的师生、艺术爱好者就会来这里喝咖啡,看看最新的画展通知,再聊聊感兴趣的艺术话题。这样的氛围和大师的故居倒是相得益彰,以致很多人误以为榆园也是和朴园一起留下来的老房子。

 朴园浪漫的气息感染了不少人。陈顺安特别推崇华农楚天学院的校园设计,当时设计者就是受了朴园影响,把哈佛和朴园的风格结合在一起,多是两层楼房。陈顺安把它称为除武大外武汉最美的大学。

 修复后的故居,还成了环境艺术系的一本活教科书。在陈顺安看来,居住的最高境界,不是豪宅,而应该是小,藏在环境里。朴园是最好的例子,先有树后有房,房子绕着树来建。他甚至觉得,设计师都应该来这里看看。

 武汉的房子多是坐北朝南,但朴园或许是为了契合环境,偏偏是坐西朝东。为了弥补朝向的缺陷,设计者将窗子都开得不大,宽就1米1,高也不过1米5。好在窗子很多,这样既避免了过多阳光的直射,又有了充足的采光。推开窗,你看到的不是建筑,而是树木。而且,从不同的窗户往外看,能看到不同树种、不同年代、不同层次的绿色,伴随着鸟叫蝉鸣和花香。早上太阳很低的时候看出去,树全都成半透明的剪影。

 在这里工作,陈顺安最大的体会,就是能感受到细微的季节变化,比任何人都敏感。春天的时候,一些树像芭蕉,都发芽了,杨树叶子很小很稀,目光穿透力很强,可以看到很远。一到夏天,几乎什么都看不到,除了透过树的缝隙投下的点点阳光。秋天来了,梧桐树叶子落满地,踩在上面走进房子,那满地金黄和嚓嚓的声音。冬天又不一样,靠北面有很多竹子,几棵常青的桂花树,阳光透树照到屋里,下雪的时候就更漂亮。

 说这些的时候,陈顺安的表情很陶醉,似乎在他看来,这是一个环境艺术设计者所能找到的最好工作地点。一个有故事的房子,因为遇到合适的人,再度延续了生命。

参考文献资料

杨绛:《我们仨》,人民文学出版社2004年5月1日。

钱基博:《自我检讨书(1952)》,《天涯》2003年第1期。

沈丽娅:《钱基博与国学研讨会会议纪录》,华中师范大学2007年3月20日会议纪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