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如梦歌曲 刀剑如梦——金庸武侠作品主题·静逸雅集

2019.1.13下午3:33“刀剑如梦——金庸武侠作品主题·静逸堂雅集”在杭州滨江静逸堂艺术空间开展,展览精选艺术家王佑贵、许畅、鲁大东、黄文斌、宗绪升、成军、楼森华、王芳以及特邀香港漫画艺术家李志清的书法篆刻和国画漫画作品,创作金庸武侠主题作品系列。多视点的可能性在画廊相互碰撞,呈现当代文人关于武侠的抒情与想象。

“刀剑如梦——金庸武侠作品主题·静逸堂雅集”是策展人花十三与静逸堂堂主徐辞策划的首个在杭州关于金庸武侠的诗书画印雅集群展,特邀嘉宾金庸先生的公子查传倜先生专程从香港飞杭州亲临现场进行交流。9位艺术家通过金庸先生的武侠作品主题进行自由命题创作,纪念金庸先生。致敬经典,致敬大师!

这是一场关于金庸的雅集,确切地说,是事关金庸武侠小说的一次民间聚义。

没有飞檐走壁的武林高手,却有诗书画印的武林城中人。

文/花十三

你我生活在一个做梦最容易、追梦也最难的时代。放眼神州,大街小巷刀具管制,坐地铁过安检,一个便携小刀片就剥夺了公民的行路权,想要仗剑天涯,身骑白马走三关?请先问问公安和城管答不答应。

可你小时候做过的武侠梦又将如何安置?每天盼望着长大成人,想一生戎马,行侠江湖,路见不平一声吼。于是二三十年后,你变成了一个一身债务,生活萎顿,路见不平赶紧溜的人。要是夜里失眠喝酒,身后躺着酣睡的也不是少时经历的人面桃花,而是一个柴米油盐有时看着陌生的熟人,一个平庸的男人或者女人。

你一声叹息,视线停留在书架上寥寥无几的几本印刷品上,其中翻得最旧的一本,或许是《笑傲江湖》,或许是《神雕侠侣》,或许是《倚天屠龙记》。很可惜,你既没变成令狐冲,也不是郭靖黄蓉杨过郭襄萧峰,更不是张无忌韦小宝胡一刀苗人凤陈近南。金庸害了你,给你一场少年春梦,又在日后长久的时光里泼了你一盆又一盆冷水。

你年轻的孩子不再沉迷武侠,他们更喜欢美国队长,吃鸡游戏、玄幻世界、甚至小猪佩奇。他们关心人工智能,关心抖音点播量,甚至成功哲学。在这一切的现实之中,你恍然大悟,这个时候,你才真正想清你的江湖,不是真要为谁出头,或许仅仅是一个疲惫生活里的英雄梦想,也才感慨幸好有过一个金庸。令人少年不悟,中年醍醐。

在经年累月市井街巷再也看不到一口刀一把剑的时代里,武侠和江湖早已经成了一个梦。可是偶尔还要做一个这样的梦,只为配合那句「不知不觉这红尘的历史已记取了你的笑容」。

江湖儿女

武侠梦中的人物,大抵是英雄美女、少年逸士、高僧孤隐、浪子侠侣,也不乏放蛊放诞的奇人异士。活在今日碰到的人格人性人际,金庸在小说里早写尽八九分。

五毒教主蓝凤凰,如果不是资深金粉甚至想不起来历。身为风姿绰约的一代美女,与世家名媛不同,与男主角始终葆有兄妹之情,义字当先。

又或是东方不败,不阴不阳,绝世武功,却没成盖世英雄。作为深邃智者,本应得到尊重,却倒行逆施,注定自我毁灭,但好歹留下一个艺术家的身后名,曰「六指琴魔」。

更有不知名姓者,点缀在祖国的真山真水之间,如《千里江山图》中的白衣小人,建筑了一个跨越两千年的武林版《清明上河图》。

山水地图

金庸制造了网络时代之前的热门旅游地标,一方面让三山五岳活色生香重入世人法眼,让武当峨眉蓬莱襄阳有了另外的意义,一方面向时人推介了桃花岛、星宿海、黑木崖、断肠谷、风陵渡、烟雨楼、光明顶、侠客岛等等亦真亦幻的地理所在。

金庸武侠中,距离杭州近得最特别的一部,或许也是《笑傲江湖》——任我行曾被关在西湖梅庄底下的地牢。令狐冲在此学会「吸星大法」,并与任盈盈梅庄举案。考据派书迷说西湖梅庄在西湖隧道处,也有一说在孤山。

这样一个梅庄本也无甚特别,只不过金庸老先生塑造了几个颇有意味的人物形象:黄钟公、黑白子、秃笔翁、丹青生,统称「江南四友」。本乃武林中人,任打任杀,受命看守任我行,却在长达十二年的看守生活中,作为「狱警」脱离权利斗争,潜心钻研传统文艺。直到对艺术追求至极,终被设圈套,被琴棋书画所诱守丢了任我行。黄钟公因羞愧自尽,作为一代艺术名流高士,以「玩物丧志」自责,又临终道:「人生于世,忧多乐少,本就如此……」

令人私下揣测,金庸先生暗自把很大一部分情感投入在这个尘世中的文人桃源,也可以想见,梅庄这样一个地方,也会在四时风物变换日常中筹办雅集,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当然,过往之雅集从来不简单,从兰亭到西园,权力登场,信息交汇,暗潮涌动,一触即发……

人们庆幸金庸诠释了「隐逸」概念,让身在动荡江湖的文人骚客,有了一处短暂安放形而上生活的落脚地,存在即「不俗」。

诗词歌赋

《倚天屠龙记》开篇,乃一阙《无俗念》,词名为「虚宫梨花词」,作者全真七子之首丘处机。词曰「春游浩荡,是年年、寒食梨花时节。白锦无纹香烂漫,玉树琼葩堆雪。静夜沉沉,浮光霭霭,冷浸溶溶月。人间天上,烂银霞照通彻。浑似姑射真人,天姿灵秀,意气舒高洁。万化参差谁信道,不与群芳同列。浩气清英,仙材卓荦,下土难分别。瑶台归去,洞天方看清绝。」

其中姑射山人出自《庄子·逍遥游》「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也就成为金庸笔下小龙女的原型。

先生博览群书,诗词信手拈来,引用得当,更有自己创作的36首佳品。诗词传统体现的是海宁望族查氏的文脉绵延。

应该无人不知金庸本名查良镛。而其姑父,正是《欧洲文艺复兴史》的作者,国民党第一将领、著名军事家蒋百里。其族兄查良铮与金庸一样,以笔名闻世。他是一个翻译家及诗人,写诗的署名为「穆旦」。20世纪80年代之后,被誉为「现代诗歌第一人」。

更为人熟知的,是查良镛的表哥徐志摩,或者查良镛外甥辈女作家陈喆,笔名「琼瑶」。

一门数位诗人,没有哪个不曾深刻影响到中国人的心灵甚至生活。所以以金庸之名相聚,不可能绕开这门「无用的技艺」。

酒里乾坤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秦观名句,是写男女之情。金庸先生巧取玉露,不但制出九花玉露丸,更借小说人物之口,普及世人「饮玉露酒,当用琉璃杯」,语出自《笑傲江湖》中的酒疯子祖千秋。祖千秋有一个著名的《杯论》,提及汾酒、关外酒、葡萄酒、高粱酒、米酒、百草酒、梨花酒、状元红等等等等,精彩程度不亚于陆羽径山论茶。而马奶酒、猴儿酒,颇有异族民间风情,则关联金庸的华夏地理。

又如金澜,玉露,烧刀子,竹叶青,蓝桥风月、紫金泉、万象皆春、清若空、蓬莱春、灵江风月这些金庸描述过的酒名,让人难免感恩汉语,感谢金庸在酒里复原了一个纯粹的中国。

「我这一生,麻烦之事,天天都有。管他娘的,喝酒喝酒。」

金庸武侠世界的饮酒之人,最可爱莫过于北丐洪七公,因酒误事也不思悔改,却可酒肉穿肠,不舍正义;最让人肃然起敬的恐怕是萧峰。松鹤楼上初识段誉,痛饮千杯,已然生死相知,喝出了豪气,更喝出了大义。心系苍生,天下己任。

​情侠家国

金庸笔下三大关键词:情谊,侠义,家国。

情是两两相忘、琴箫相通、风月笑平生,侠是义薄云天、刀剑如梦,沧海一声笑,家国是生死与共、铁血丹心、一生有意义。

没读过书的郭靖对黄蓉说,「咱俩死也不分开」,比最好的情诗直接百倍。萧峰对阿紫说,「你样样都好,样样比她强,你只有一个缺点,你不是她」,立甩土味情话十八条街。

原本敌我两立的曲阳和刘正风,戳中了武侠世界的痛点,不亚于子期伯牙,「你我却也因此而得再合奏一曲,从今而后,世上再也无此琴箫之音了。此辈俗人,怎懂得你我以音律相交的高情雅致?世上已有过了这一曲,你我已奏过了这一曲,人生于世,夫复何恨?」

也有不得意的侠,不外露的情,「江南有杨柳、桃花,有燕子、金鱼……汉人中有的是英俊勇武的少年,倜傥潇洒的少年……」,但美丽的李文秀「就像古高昌国人那样固执:那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偏不喜欢。」

一生玩世不恭却情深似海的杨逍,在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一役时,赴死词曰「焚我残躯,熊熊圣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为善除恶,惟光明故,喜乐悲愁,皆归尘土。怜我世人,忧患实多,怜我世人,忧患实多。」大侠杨逍,当之无愧。

只有真正的侠士才懂得此中情谊。再说萧峰,杀身成仁,虽万千人吾往矣,成就气壮山河的一死,为宋辽两国争取多年和平,不止于郭靖的「为国为民」,超越了民族国界,成就了「终极侠义」,只因「任何一个民族在战争上的胜利,都比不过天下所有黎民百姓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