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佳把上海警察杀怕了 杨佳杀警案3年:其母王静梅挂杨佳照片吃年夜饭
暗淡的路灯下,隔着一条窄窄的街道,我一眼就看出了她的身影,穿着一件明黄色的外套,只身一人站在路口,个头矮矮小小的,透出一个女人特有的柔弱。现在她是完全意义上的形单影只了,因此已不介意于夜间出门。
“以前我走多远,我也得牵挂着孩子,也得顾着他,现在我不用顾他了,孩子不在了,我有充足的时间。”
2008年夏天,杨佳在上海杀死6名警察。此后的5个多月里,王静梅“消失”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直至杨佳被执行死刑的前3天,稀里糊涂的她才得以前往上海见了儿子一面。匆匆一晤,即成永诀。
两年多过去了,如今她正慢慢尝试着适应属于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的生活,尽管内心时有波澜。
吃饭的时候,她戴着眼镜,像一个知识女性一样,吃得少、说得多,画得匀称的两条眉毛下面,是一张安静的脸。注定了要从两个人的生活中落单的王静梅,最终只能服从于命运。旧事重叙,她的情绪也极其意外地不表现为激烈。倘若她不说及那些事情,谁都不会了解,眼前这个普通的女人,也曾有一把不同寻常的辛酸泪。
临分别,她几次说,“也请带个话吧,见到那些关心杨佳的人,都替我谢谢他们。”
1月24日,除夕前一周。我们把有限的讲述空间交给这个微不足道的妇女,倾听一下在没有杨佳的第三个新年到来的时候,她是否已具备足够勇气去接受现实。
“我觉得他还在呢”
这两年春节,提前和网友约好,三十晚上在外边吃饭,过12点我就回去了。都是单身的,有的家在外地,不回家的,就聚在一块儿。然后我带着杨佳,把他的照片挂在边儿上。吃年夜饭时,我就给他准备一个碗筷,大家也都给他夹菜。我就说,反正在我有生之年吧,我是不会改变这种习惯了。每年三十的时候,我都会带着他。
今年看看他们吧,有人要是年三十那天愿意跟我一起过,出去聚聚什么的,都是单身,也行。要是不愿意,那就是我自己,我就带着杨佳在家里,还是守着他。
以前过年就是我们两个人。洗洗漱漱,有什么登高爬梯的事儿,挂大帘什么的,佳佳在,都是他的事儿。现在一干这些事儿,我就想他。我买了个梯子,花了300多块钱,有扶手,要是两个支架的,万一摔着也没人知道,我就买了个特别稳的,上去以后有个扶手,特牢固,买这么一个,干活什么的,擦擦房顶啊,挂个大帘子啊,这不就有保障了嘛。
我们家楼前有个空场儿,放鞭炮,那个炮(烟花)放得很高,一下炸开了,站在我们家厨房前就能看得见。过年的时候,我就叫,“佳佳,快过来看,你看人家放的花儿多好看啊。”我们俩就站在那儿看放花。晚上我包饺子,他没事儿就在屋里弄电脑,我就特踏实。我把馅儿都和好以后,他就过来帮着我包。
以前过年,没想这么多(没什么过年心愿)。过年他只要在我身边儿,我就非常开心,甭管干什么吃什么。但是他现在不在了,我自己呢,不那么想,比如看烟花,我还觉得我们俩儿在看呢,吃饭的时候我还依然给他放个碗筷,给他夹过去。
杨佳在的时候,(过年)他爸爸带他逛庙会。我不逛,从来都不出去。亲戚家也不去。我们也没这个经济条件。串门儿你必须得带东西,带少了还不行,拿不出去的也不行,带得像模像样的你还得花钱啊。我这人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就尽量不串门儿。
杨佳看我不去,他也不去。我要是上哪儿,他也会跟着。这些都是往事,往后就是想想了。杨佳不在了,有的时候,大家(亲戚)都聚我去,不是都聚我就不去了。他们也叫我,我觉得人家是看你挺孤单的叫你一下。
现在我自己就是有一种心情支撑着我自己,我觉得他还在呢。我依然保持着他在的那种习惯,比如说回去以后,我跟他说话,依然告诉他我回来了。进他屋里擦地,我就跟他说一声。比如进去拿个什么,我说佳佳我上你屋来拿个什么,或者我给你擦个桌子、给你把窗帘洗一下。我都要说。
这个孩子啊,小的时候只要我在床边儿上呆着,他在床里头爱怎么玩儿怎么玩儿,我非常踏实。我真没想到,从此以后就我自己了,一个人过。刚才街道办的人还跟我说,过年了,快乐了吧?我说现在我没有快乐,过年对我来说快乐不快乐也就那么回事儿了。以前两个人过,我还快乐,现在我一个人过,我不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