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安五老夫人 “延安五老”之一谢觉哉给妻子的信
初(指孙子学初,编者注,下同。)来信:“今年十月祖母六十正寿,望祖父回家。”回家,暂时不可能;寿文呢,应该写一首。
四十一年前的秋天,我和你结婚了,那天,不记得谁在房里唱“送子”,我的外公拉我进去,说是什么“大事”。现在我俩的孙男女都已十多岁了,你看时间过得多么快!
四十一年当中,我在外的日子占多半,特别是最近十几年,天南地北,热海冰山,一个信没有也不能有。最近可以通信了,但回家的机会,还得等待。如果是平凡女子的话,不免会悔不该嫁个读书郎,更悔不该嫁个革命者。
你是个不平凡的女子,记得那年fow xo(指保安团,大革命失败后为国民党清剿共产党的地方武装组织。)队闹到家里,谁都跑了;你都独自一个和他讲理,气盛理直,把那些要放火烧房子的丘八(指匪兵。)骇住了。又自我出亡在外,反革命找我家里出气,通缉呀,没收呀,你一个妇人要应付这些横逆,听说你一点不惊惶,处置得还好。
有朋友来信,说你有丈夫气,其实,平凡的男子不一定比得你上,假如你不是生在这样的社会,读了书,不包脚,那你的本事,会比我强!
家庭生活儿女婚嫁的事,我从来没有管过,现在更来不及管。这付繁重的担子,压在你的肩上,已把你压老了罢!我呢,连物质上给你的帮助,都很少很少,这是对不起你的事!
可惜得很,我虽然敬爱你,却不能喊你做同志,因为社会制度的原因,使得我俩的精神隔离开了,因而也把我俩的形体隔离开了。
再过一十九年即是我俩结婚的六十周年纪念,老话叫“重谐花烛”,要重新拜堂行礼。那时候,也许不要到那时候,革命已经成功,国安家泰,我能够告老还乡,重温夫妻旧梦。等着罢,这不是空想,而是可能达到的。
前信教你从满六十岁那天起,不要再“斩猪草”、“提猪食”了,少管些事,安静过日子,心里放宽广些,吃得好一点,包你活得更长久。
我近来身体很好,裤带子松了三四寸,每天读书做事,可以上十点钟。请你不要挂念!
一九三九年九月八日,你的丈夫在一万里外于
日本强盗飞机猛炸之下写成,隔你的生日尚有三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