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顺雅克爷爷 法国中医师雅克爷爷把我引向中医之路
我之所以走上中医之路,是因为一名法国中医师,也就是《古典针灸入门》法文原版的作者 JacquesPialoux。
Jacques Pialoux 是法国与瑞士中医界颇负盛名的针灸大师,中国中医界则昵称他为“雅克爷爷”。我和雅克爷爷的相识,要感谢针灸师斯理维(Sylvie Martin)老师。2008 年我的法国夫婿被外派到中国,七月举家来到北京。
PekinAccueil 为了迎接新到来的法国家庭,每年九月都会摆许多摊位提供一些与中国文化有关的课程和活动。身为中国人的我,对那些棋琴书画并不陌生,倒是有一个摊位立即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一些小册子上印有许多脸颊红炵炵的孩子们在冰天雪地里打着亦脚上学,于是我开口说:“我不知道你们的工作性质,但如果需要人力,我很乐意当义工。
” 斯理维反问了一句:“你的专长是什么?” 我一时为之语塞,不觉脱口而出:“我是中法文的翻译师。” 语音方落,她突然上前拥抱我,并说道:“Dieumerci,c’est tout ce qui nous manquait ! ”(感谢老天爷,我们缺的正是一位翻译 !)
还没搞清楚怎么一回事,就糊里糊涂地交换了连络方式。一回到家,发现斯理维已火速地用邮件“诏告天下”,说翻译找到了。细问之下,我才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雅克爷爷11月要到上海培训一批中医治疗师,以便日后到乡下医疗资源缺乏的偏远地区当义工。
参与培训的人员,不是中医师就是中医药大学的学生,即便两者都不是,至少也都是研究中医多年的爱好者。换句话说,我是唯一的一个“门外汉” ! 心慌之余,我要来了雅克爷爷的《古典针灸入门》法文原版加上中文暂译版,开始“闭关”一个多月,就这样一头栽进了雅克爷爷笔下“无形的科学”的世界。正值十月、风光明媚的北京,故宫、胡同、长城……全被初来乍到的我关在门外。
然而,我何其有幸,一开始正式研究中医,接触的就是雅克爷爷多年的心血结晶。内外三焦、十二经脉、奇经八脉、五脏六腑、天六气、地五行、八纲辩证……雅克爷爷将中医这门“无形的科学”以西方人的逻辑一一加以梳理、诠释。
原以为深奥难懂的中医,经过这一个多月的研究,对我而言一切变得如此理所当然。11月到上海见到了雅克爷爷,隔天就披袿上阵。第一天两个小时的口译下来,到了中场休息时间,好几位学员跑来问我是不是中医师,在哪里执业等等。甚至有些中医大学的学生告诉我,听了雅克爷爷的课,许多不明白、老师也语焉不详的地方,终于融会贯通了。我知道我成功了……不,应该说,雅克爷爷成功了!
隔年十一月,我又为雅克爷爷做了为期两周的口译。这次出现了一个小状况。在培训期间,我深受左侧偏头痛之苦,而口译需要高度集中注意力。为了不影响工作,我猛吞阿斯匹灵,依旧头痛欲裂,结果雅克爷爷察觉到了。他不动声色地讲完那堂课,中场休息时,要我到诊疗室的床上躺下。
他要我全身放松,思绪放空,然后就坐在诊疗床我头部的后方。约莫十五分钟过后,雅克爷爷用手指在我头顶百会**的位置叩了一下,接着要我起身,并问我是否还头疼。说也奇怪,我拼命摇头晃脑,严重的偏头痛居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两年期间未再发作) ! 我一再追问雅克爷爷用什么方法,他只是抿嘴一笑,未多置一词。
自此,一下了课我就缠着雅克爷爷,要他以我的程度建议我,学医、行医要从何处着手。他微笑地答道:“静坐! ”我继续追问要坐多久时间,他才愿意教我下一步。雅克爷爷还是报以微笑:“两年吧! ” 我一听为之气馁,他这时加了一句:“治疗,要运用你的意念。
” 培训结束后,我又缠着他、问他:“我很认真地去运用意念,可是我发现我的意念不够强烈。” 雅克爷爷带着他一贯祥和的笑容回答我:“意念不需要强烈,需要的是准确。”
当李辛医师要我把雅克爷爷的巨著《光钻》(Le Diamant Chauve)译成中文时,我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我又可以再度浸润在浩瀚的中医领域里,而且是一场与雅克爷爷的心灵对话;忧的是我在北京法国学校的工作会让我蜡蠋两头烧。
为了配合翻译的进度,我在学校的课时一减再减。与此同时,我把雅克爷爷在圣诞节时寄给我的一张照片做为我电脑的桌面背景,以督促自己。照片里的雅克爷爷在他瑞士小木屋前的院子里,一只自行飞来的小鸟栖息在他手上、偏着头凝望着他。
去年底(2014年),我终于完成了《光钻》的翻译,也告知了雅克爷爷这个好消息。不久后的某一天,我的电脑无预警地突然黑屏,再也无法开机。隔天送修,当晚就接到李辛的电话,说雅克爷爷前一晚走了……电脑上的雅克爷爷永远消失了…… 我当时的冲击、心情的沮丧无以复加,因为我和雅克爷爷相约去年八月见面,我却因故临时取消了行程,而我积累了满脑子的问题还需要他的睿智来为我解惑……
翻译完《光钻》时,坦白说,我的心情有点沮丧,因为书中有很多地方我还无法完全理解。但后来想想,毕竟雅克爷爷花了几十年的时间写下这本书,而我何德何能,希冀在短短的时间里完全吸收? 在雅克爷爷的面前,我真正感受到了自己的才疏学浅。李辛老师很会安慰人,他说:“《黄帝内经》、《难经》、《伤寒论》……又有几个人看一遍就全懂的? 这本书的中文版问世后,我们之中只要有一个人看懂了,分享给大家,就是大家的福气。”
雅克爷爷在书中提到一种治疗法的同时,也提到将病人、治疗师与某位先师(如药师佛、医圣等)建立起一个三角关系,用心(意念)连结后,再进行治疗。有时家人不舒服,我都会用这种方式来“治疗”家人。而现在我所冥想的先师,不是别人,正是雅克爷爷 !
在中医路上的摸索,让我对古人的智慧感佩不已,并且深深为之着迷。今年六月,我甚至做了重大的决定:毅然辞去北京法国学校的教职,让自己心无旁騖、有系统地学**中医。
针灸在中医里的重要性不言自明,而《伤寒论》更是中医汤药学里的“圣经”。我有幸透过自道精舍的负责人王兰女士,认识了刘希彦老师,进而透过他多年的研究,试着去了解《伤寒论》大道至简的哲学与实践。在中医这条路上,冥冥中有许多人帮助我、指引我方向,我除了感恩,还是感恩 !!!
(注:本文乃根据本人《光钻》译者序的原稿略加修改而成,因此文中提到雅克爷爷和《光钻》的次数较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