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炳炎的家室 《宜昌记忆》:“独臂将军”贺炳炎上将的家世籍贯之谜(四)
1929年参加中国工农红军,同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在革命生涯中,历任红军连长、大队长、团长、师长,八路军120师716团团长、第120师独立第3支队司令员、358旅副旅长,江汉军区司令员,晋北野战军副司令员,西北野战军第1纵队司令员、第1军军长。参加过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经过了举世闻名的二万五千里长征,参加过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先后11次负伤,身上留下16处伤疤,失去右臂,被称为“独臂将军”。
当贺炳炎夫人姜平得知“姜家湾”隶属宜都管辖的实情后,即将枝城市(今宜都市)委党史办撰写的纪念贺炳炎逝世三十周年的文章,推荐到成都军区政治部编研室主办的《党史资料》上发表,1998年9月又将此文收入自己编著的《戎马一生——记贺炳炎上将》
众多贺家亲友和知情老人的回忆基本理清了贺炳炎出生后其家的迁徙历程,那么,成都贺炳炎碑文上“松滋县刘家场姜家湾人”之说又是从何而来?
1990年以前,宜都县委党史办(1988年至1998年改称枝城市委党史办)对此并不知情。1990年3月5日,笔者在湖北省军区政治部党史办偶见军事科学出版社1989年7月出版的《中国大百科全书·军事·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事人物分册》。
该书贺炳炎条目写道:“贺炳炎(1913—1960),中国人民解放军高级将领,1913年2月5日生于湖北省松滋县刘家场姜家湾。”笔者询问该书编写组成员、解放军总政治部干部部编研室的孙志渊同志:“贺炳炎条目上出生地的依据从何而来?”孙说:“这是贺炳炎的夫人姜平提供的。
”1990年3月、1991年3月,姜平在北京先后接受枝城市(今宜都市)政协干部刘忠武和笔者等人采访时,对此予以确认,并说:“贺炳炎是松滋县刘家场姜家湾人,成都贺炳炎墓碑上也是这样写的。
碑文是贺炳炎的老战友余秋里、王尚荣、贺彪、傅传作等人主持起草,成都军区政治部写的稿子。”当姜平得知“姜家湾”隶属宜都管辖的实情后,即将枝城市委党史办撰写的纪念贺炳炎逝世30周年的文章《百战忘我丹心为民》,推荐到成都军区政治部编研室主办的《党史资料》上发表,1998年9月又将此文收入自己编著的《戎马一生——记贺炳炎上将》(解放军出版社出版),1991年3月29日又写信约请中共枝城市委组织撰写贺炳炎长篇传记,信文首句即称:“枝城市(宜都县)是贺炳炎的家乡”,以后又将贺炳炎生前遗物军袄、毛线衣、军用水壶等捐赠给枝城市,并请全国政协副主席肖克上将为江家湾炳炎小学题名。
姜平1951年曾随贺炳炎回乡探亲,贺与家乡亲属的来往信件均由姜平代笔、代读。姜平对贺炳炎家乡的情况有一定的了解。
1992年5月,笔者为撰写贺炳炎长篇传记,前往成都搜集贺炳炎史料,采访了贺炳炎的老战友、松滋街河市人、成都军区原副司令员李文清少将。李文清将军听了笔者的自我介绍和来访目的后,诧异地说:“贺炳炎是松滋县刘家场姜家湾的人,松滋县老早就派了几个人在成都住了一个多月搞贺炳炎的材料,到我家谈了好几次,现在材料早就搞好了,书都出版了。
是不是姜家湾现在划给宜都了,贺炳炎的材料归你们宜都搞?”当笔者说明江家湾自晚清以来就属宜都管辖的实情后,将军又说:“那松滋党史办的同志说姜家湾属松滋管呀。
既然姜家湾属宜都管,那你们怎么现在才来调查贺炳炎的材料?”笔者对此作了解释,并问:“贺炳炎是江家湾的人吗?”将军肯定地回答:“姜家湾的嘛,离刘家场不远,出煤炭的地方。
有一句话嘛,‘姜家湾出煤炭,挖出来一身汗’。”笔者又问:“贺炳炎自己说他是江家湾的人吗?”将军再次肯定地回答:“贺炳炎自己说的,他老婆姜平也知道,还有好多老战友也知道。
他老家还有一个女儿,五几年到成都来过,都知道他是松滋姜家湾的人。”将军还告诉笔者:“贺炳炎的事情碑文上写得很清楚,碑文是经过贺老总(贺龙)审查了的。”最后,李文清将军认真审阅了笔者的采访记录,在上面签署“属实”,并签名盖章。
李文清老家分别距刘家场、江家湾40余里、50余里。他1930年在松滋参加贺龙率领的红四军,革命战争年代常与贺炳炎在一个部队战斗生活,新中国成立后,贺任四川军区司令员、成都军区司令员时,李亦历任四川军区副司令员、成都军区副司令员,与贺互以“老乡”相称。
因此,姜平和李文清的回忆已经确凿无疑地说明了贺炳炎碑文上“松滋县刘家场姜家湾人”的来由。此外,成都军区档案馆保存的、1960年7月成都军区撰写的《贺炳炎生平》,亦写明贺是“松滋县刘家场姜家湾人”。
1959年,贺炳炎与家人在成都合影
贺炳炎所指籍贯地“姜家湾”,事实上就是宜都的江家湾,由于贺炳炎弄错了具体籍贯地江家湾的行政区划归属,致使“松滋县人”之说以讹相传。那么,贺炳炎为何弄错了江家湾的行政区划归属?
然而,经查《松滋县志》、《松滋县地名志》、刘家场地区五万分之一军用地图等资料和访问了刘家场地区数十位老人后,得出的结论是:自晚清以来,以刘家场为治所的都、区、乡、镇的行政区域内根本就没有“姜家湾”或同音字“江家湾”的地名。贺炳炎所指籍贯地“姜家湾”,事实上就是宜都的江家湾。那么,贺炳炎为何弄错了江家湾的行政区划归属?笔者愚见,主要原因有三:
一是边界地域的影响。江家湾与刘家场所辖区域毗邻,由江家湾贺家屋场南去700余米即进入松滋县境,与松滋县仅隔一道名为龚家坳的小山坳,坳顶分水处即为县界。地域临界,区划归属容易混淆。
二是人员交流、家庭迁徙的影响。江家湾盛产优质原煤,自清朝同治以来,这里就开有煤矿。据杨凤章老人回忆,民国时每日来煤矿做工、运煤者不下400人,松滋边境农民每天都有上百人过境来矿做工,早来晚归。同时贺家在宜松两地往返迁徙,贺父在距江家湾约4.5里的松滋干沟河谭家帮工时,贺炳炎在父亲帮工地和江家湾幺妈家来回流动居住。两地人员交流频繁、家庭往返迁徙模糊了贺炳炎的县界意识。
三是经济向心力的影响。民国时,管辖江家湾的行政区划治所松木坪只有店铺、作坊两三家,无集市,且与江家湾隔着一条400多米高的山岭。而刘家场是松滋、宜都、五峰三县边界地区最大的商品集散地,有店铺、作坊近百家,市面繁华,因此又称刘市。由江家湾至刘家场仅13里,江家湾村民一般都到刘家场赶集、做生意,也有不少人去帮工、学艺,并沿袭至今,形成对刘家场经济上的向心力。
上述因素淡化、模糊、混淆了少儿时期贺炳炎的县界意识,加上他年少离家,长期在外,参加红军前其家已迁居松滋县刘家场干沟河,参加红军后习惯以刘家场来概括其影响的地域范围,使他形成了错误的区划归属概念。而众多党史军史人物传记、回忆录又以此为据,循循相引,遂使“松滋县人”之说以讹相传,几乎众口一词。
那么,贺炳炎碑文为何把江家湾写成了“姜家湾”?笔者认为,这是同音字引起的笔误。贺炳炎“幼年时代因家中生活贫困,没有受到什么学校教育”(贺炳炎《自传》),文化水平低。他的自传、履历表、信件等均由秘书或夫人姜平代笔。
因此,在口述者和记录者之间发生同音字误写,是一种常见的现象。仅以贺1953年8月的《自传》为例,万余字篇幅同音字笔误就有37处之多。如将中共湘鄂西分局书记夏曦写成“夏希”;湘西军阀陈渠珍写成“陈其曾”;湖北襄北(襄河以北)写成“湘北”;贺炳炎断臂的长征瓦屋塘战斗写成“瓦五堂战斗”等。
巧合的是,贺的碑文将江家湾写成“姜家湾”,而他的兄姐1951年受贺之嘱为其母墓立碑时,则在碑上将贺妻姜平的姓名刻成“江平”。此可说明双方执笔人都在根据各自的惯用字来理解对方的人名、地名。
顺便指出,贺炳炎不仅弄错了自己籍贯地江家湾的行政区划归属,而且也弄错了负伤断臂地的行政区划归属。贺炳炎在《自传》中将负伤断臂地写成“云南瓦五堂”,其实应为湖南省绥宁县瓦屋塘。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保存的1935年12月国民党《陆军第六十二师在绥宁县属瓦屋塘剿匪之役战斗详报》,明确记载了瓦屋塘的行政区划归属和12月22日在此“截剿肖(克)、贺(龙)股匪”的战况。
贺炳炎出生地宜都市松木坪镇江家湾(红圈处是贺家屋场遗址,1998年摄)
根据贺炳炎本人的认定,他毫无疑义的应是宜都市松木坪镇江家湾人。而贺炳炎本人确认的籍贯地“姜家湾”,就是对“生于宜都江家湾”之说最有力的证明。事实证明,宜都江家湾就是贺炳炎的出生地
根据中国人的传统习惯,籍贯一般由本人认定。因此,根据贺炳炎本人的认定,他毫无疑义的应是宜都市松木坪镇江家湾人。而贺炳炎本人确认的籍贯地“姜家湾”,就是对“生于宜都江家湾”之说最有力的证明。
“兼听则明,偏信则暗。”置身贺炳炎出生地争议双方之外的人们,自然希望全面了解双方不同结论的依据。遗憾的是,1991年以来,笔者先后在《史志文萃》、《军事百科通讯》、《湖北方志》等省级以上刊物多次发表关于贺炳炎籍贯考证的文章,但不知何因,至今未见证明贺“生于松滋刘家场黑冲子口”的考证文章回应。
此外,贺炳炎“生于宜都江家湾”,也不是宜都市党史办单方面的调查结论。除前述原武汉军区政治部创作组梁立真等人撰写的《独臂将军》,明确记载贺炳炎幼年时期家居宜都的事实外。1984年11月4日,解放军总参谋部政治部宣传部副部长、《贺龙传》编写组组长刘雁声和资料员韩俊亚,来宜都、松滋搜集贺龙史料时,查阅了宜都县委党史办征集的贺炳炎家世、出生地等原始资料,在松木坪、江家湾等地亲自采访了贺炳炎幺妈之妹胡德英和儿时伙伴刘家勇等知情老人,在江家湾村柳林河实地察看了贺炳炎母亲墓碑,随后前往松滋刘家场进行了采访,确认贺炳炎生于宜都江家湾。
刘雁声回京后寄来贺炳炎《自传》,供宜都县委党史办撰写贺炳炎传记,并将宜都党史干部撰写的《贺炳炎传》推荐给解放军出版社,在《解放军将领传》第四集发表,1987年8月解放军建军60周年之际,又将宜都党史办干部撰写的另一篇贺炳炎事迹文稿推荐给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在《军事生活·解放军将领雄风录》专题节目中播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