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第一票哥:倒票成朋友圈达人,智斗黄牛有秘诀
北京话剧圈有一个传说,搞不到票,就找票哥。
1、
票哥不是黄牛。
他的微信头像是一张民国扮相的舞台照片。白大褂,折纸扇,表情清冷,睥睨众生。
现实中,他叫和英楠,是位随和的80后,笑容敦厚,津门乡音难改,透着亲切劲。
这位IT公司的项目经理,平日很难把自己的幽默感发挥出来:早晨在拥挤的地铁车厢里面无表情地看手机,夜晚在国贸写字楼里呆若木鸡地加班。
直到有演出信息时,他才会焕发生机,如同要去英雄救美的超人克拉克。
一旦话剧演员和话剧社的微博、剧院的微信公号以及各大票务官网,公布了演出信息,他会立即把详细消息发到朋友圈。
朋友圈上的小红点开始没完没了,私信一条条袭来。
价位?演出时间?有多少张票?
大家都是来找他买票的。
他绝非低价买高价卖的“黄牛党”,所有的票都平价转出。
“倒票这么些年,有时候我会低个5块10块的,大家都很随和,有些人就算来不了,也会照价把票钱给我。”
演出当日,他会给那些工作繁忙的朋友单独发信息,“毕竟朋友圈刷得快,怕忘了”。
碰到好的演出,他还会多买几张,以备朋友们的不时之需。
票哥会提前把买好的票送过去,如果时间紧,就约在剧院门口见。
对于那些疲于工作、却又想通过观看话剧释放压力的城市人群来说,“票哥”无疑是一个贴心的存在,与黄牛有着云泥之别。
几年前,一个总托他买人艺低价惠民票的小姑娘,相熟之后开玩笑说:“要不你就叫票哥吧。”
他一听,“挺好!叫本名大家也记不住,还麻烦!”
“票哥”的名号就这么传开了。
2、
和英楠从小听着津门的相声长大,幽默和表演欲融进了骨子里。
2006年大学毕业, 他在出租屋里上网打发时间,看到了赖声川的《暗恋桃花源》的售票信息,有黄磊、何炅等一线明星。票价120一张。
他囊中羞涩。临演前的最后一刻,他终于搜到一张转让票。
那是他第一次自费进剧院。“没经历过这种场面,一会儿让人哭,一会儿让人笑,有怀旧民国范儿,还有上海情结,特别满足。”他回忆,“简直神了。”
台下黑压压的观众,情绪都随着剧情一同起伏。几天时间,和英楠都留有后遗症,总想在生活中遇到些跌宕的情节。他觉得,自己活得太平淡了。
在上海做销售工作的时候,他和女友一起去看陈佩斯的《阳台》。散场时下着小雨,雨水滑落路灯连成了线。两排法国梧桐和老式洋房,营造出一种朦胧的舞台感。
和英楠突然想起《雨中曲》中的经典桥段,也想淋着雨,“一路跳回去”。
后来他来到北京,收入高了,职场KPI考核也更重了。看戏,成了他释放压力的出口。
一次在人艺看《茶馆》,他买到了惠民票,坐在前三排。演刘麻子的演员何兵一出场,票哥觉得那仿佛就是他血脉相连的表哥,舞台和生活好像没了界限。
他开始频频去人艺,坐相同的座位,看得过瘾却无人倾诉。
看冯远征的《知己》时,他为忍辱负重的主人公留下心痛的泪水。“士为知己者死”是现代人缺少的一种情怀,回想自己身边,一个能说上话的人都没有。
他开始把好的戏票推荐给身边的朋友,并寻找能共同看剧的人——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3、
3年来,“票哥”已记不清自己卖出了多少张票。
他一直收藏着卖掉的话剧票根,专门收藏在几个相册里。
一次搬家时候,票根丢了大部分,只剩下一本相册,里面也足有千张。
这个“票友”圈里,只有一小部分是他的老友,大多是因票相识的话剧迷。
购买者大部分是25岁到35岁左右的白领——媒体记者、出版编辑、互联网职员和公务员,也有大学退休教师和相声演员。
一起看剧的票友数量,最多时候能达到13个人,最少也有3个人。
话剧之外,周末的时候,大家还会聚会——聊戏,聊生活。
最多的时候,他曾一口气卖出过20张票。
他深谙都市人对话剧的审美取向。“以前看正剧的多,人艺的戏最多,最近一年,看小剧场和外来戏人多了。”他解释,人们的口味越来越多元化。
在他的影响下,很多对话剧一窍不通、只为体验一下的买票者,渐渐知道了《宝岛一村》和《知己》这样的中国经典,也同样对漂洋过海的《阿波隆尼亚》、《安德鲁与多莉尼》耳熟能详。
“票哥”让精明的黄牛党也甘拜下风。遇到买不到票、自己又特别想看的好剧,他会在开场前五分钟,向门口倒票的黄牛问价。戏一开场,黄牛们就坐不住了。而他却开始压价,一般不到十分钟,就能以便宜的价格买下来。
手头一些没转出去的票,他会送朋友,但坚持一点——绝不卖给黄牛。
如今他加入到北京的演演戏剧社,“票哥”终于站在了聚光灯下。曾经的票友,也成了舞台上的对手。
一个从小在迪拜长大、从事金融投资的海归朋友,甘愿在莎士比亚的剧中演一条狗;一个健身教练在舞台谢幕的时候,向自己的爱人求婚;而一位曼联俱乐部亚太地区的销售经理,发现“工作忙”只是在为无趣的生活找借口,话剧让他找到了快乐。
票哥觉得,以前他一直在台下仰望,这次他要做一次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