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蕙爸爸 周慧爸爸:再听你叫一声“周大”[怀念天使]

2008年10月27日是一个多么平凡的日子,太阳依旧灿烂地挂在天边,一切都平静得一如既往。可是就是今天,我的慧慧化做天使飞向了天堂。

这天中午,我正和朋友在外边吃饭,突然接到慧慧妈妈的电话:慧慧在玉田出车祸了!我听后整个人都傻了,不是真的吧?是他们搞错了吧?我边想边和慧慧的小舅开车往家跑,进门就听到慧慧的妈妈哭着和高院长通电话,看来一切是真的了。

容不得我们多想,我急忙驾车和家里的人向玉田奔去。一路上我脑子很乱,开车时精力很难集中,老走神,像是做梦。我们赶到玉田县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刚进医院大门就看到慧慧的老师和同学迎了上来。看到这情景我的脚踩刹车已不听使唤了,当时也不知是怎么从车上下来的,慧慧的妈妈下车就趴在了后背箱上。

当听到要我们看女儿最后一眼时,慧慧的妈妈立即昏了过去,我也失去了知觉。当我看到躺在水泥板上的女儿时,那时我就觉得天塌了,对一切都感到绝望了!是她吗?这是我那爱唱爱跳,整天忙忙碌碌的女儿吗?她怎么能有时间这么安静地躺在这里了?二十三年了,我从来没见过慧慧这么安静过。

慧慧很优秀,也正是她的优秀,她从小就比别人多付出几倍的艰辛。在她五岁的时侯,因为她妈妈工作忙,要接待中石油的大型会议,幼儿园放假,没时间照顾她,我出差就带她去北京,这是我和慧慧的第一次单独相处。出门之前,她妈妈是千嘱咐万交待,生怕我让慧慧受了委曲。

说实在的,我自己单独带她出去心里也没谱,因为慧慧自小就是她妈妈带的,我那时经常出差,虽说一岁多就开始带她旅游,可每次都是她妈妈带着,我什么都不用管。这次我自己带她,嘴上给她妈妈说没关系,心里可是七上八下的。

周慧这孩子从小就比较皮,胆子又大,像个男孩子,爱玩刺激的东西。万一我照顾不好她出了意外怎么办?想是这样想,既然夸下海口带她出去,那就应着头皮走吧。

慧慧上车坐在副驾坐上,一路上不停地问这问那。好多孩子坐车就睡觉,可她坐车精神好得很。从小她的觉就少,现在坐起车来更精神了。这样到好,有她在旁边不停地说话,中午时我开着车也就不觉困了。一路上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就到了北京。

在北京的几天时间里,她可听话了,也可能她知道妈妈不在身边的缘故,就变得像个小大人似的。我带她去动物园,看各种动物;带她爬长城,她可爱爬山了,别看年龄小,可身体素质好,爬起山来好多大人都赶不上她;带她到北海划船,周慧小时特别爱划船,她喜欢水,到了有山水的地方她就不想离开;带她去石景山游乐场,在游乐场她呆了整整一天,把里边的东西全玩遍了;还带她去儿童商店,在那里她自己选了一双凉鞋,一双皮鞋,回来后她妈妈一直夸慧慧有眼光,选的鞋真棒,把她给高兴坏了。

我问她:你觉得北京最好玩的地方是哪里,她就说是石景山游乐场,我愿意永远呆在那里。慧慧,你那时说这话时就有预感吗?今天你真的是永远呆在石景山了,你的墓地就选在八宝山了,它就归石景山区。

周慧上大学的这几年,整天忙得没有节假日。我经常出差到北京,每次来北京,她妈妈都要给慧慧带好几大包东西:牛奶、水果、衣服、日用品……为给慧带东西我没少和她妈妈发生争执,我说北京什么都有,为什么要从家里带这些,每次都要把车上装得满满的,有时带的多了,连坐位下都要塞箱牛奶。

我对她妈妈当时这样的做法很不理解,总觉得孩子大了,应该让她自己独立,让她自己学着买东西。她妈妈总是说:慧慧学习和工作那么忙,哪有时间去买东西啊。

再说了,同宿舍的几个姐妹都那么照顾周慧,多带些孩子们一块吃,一块用。你这不是有车方便,可以给孩子拉到楼下吗。慧慧的妈妈就是这么热心肠的人,她经常去慧慧宿舍,冰馨、小蔡、小仇、闻闻、武蕊以及去英国的岚岚和慧慧妈妈感情都很好,有时她买东西把宿舍几个孩子的都买上,她回家来经常念叨几个孩子(因为慧慧大学这几年我们也只认识她同宿舍的同学)。

久而久之,我每次去京给慧带东西也就习惯了。

的确,慧慧这孩子一直很忙,我每次带的东西给她送到楼下,打电话让她取时,十次有九次她不在,她不是在学院开会,就是在报社忙工作,经常是同宿舍的姐妹帮忙给她提东西,这些年也真多亏这几个孩子了,你们帮了慧慧很多,叔叔在这里说声:谢谢你们!

我每次来京,想陪周慧吃顿饭都很难。有一次,我在京呆了一个多月,约她好几次吃饭,她都说没时间。后来我就直接去学校找她,在校园里我等了两个多小时,她才急急忙忙从报社跑出来,我俩就简单地在学校食堂吃了顿晚餐,然后她又忙着去报社了(像这样在校园等她一两个小时,这几年我和她妈妈已经习惯了),望着女儿匆匆离去的背影,我心里酸酸的。

周慧大学这几年很辛苦。她从小就要强,做什么都要争第一:青年人大报社社长、学生会主席、学院分团委副书记、高校学生媒体联盟理事会长、奥运媒体运行志愿者学生领队,读研时还兼新闻本科的班主任助理。这些职务就是一个脱产上班的人一起兼任,都会忙得晕头转向,何况周慧还是个学生,她还要修好她的每一门必修课,学习上她还能拿到全额奖学金。

五年的时间里,周慧各类奖学金都获得几十种,更别说是"北京市三好学生"、"北京市优秀毕业生"、"北京奥运会、残奥会志愿者先进个人"这些大的奖项了。她得了那么多荣誉,但却从不骄傲,一直是仆仆实实做人,踏踏实实做事,对老师安排的每一项工作,她都兢兢业业地完成。

最让我忘不了的是10月13日中午,我和慧慧吃的那顿最后的午餐。那天我在京拨通周慧的电话,问她有时间吃饭吗,我本来是不抱希望的,可这次她爽快地答应了,破天荒啊。我急忙驾车到学校去接她,见到她我就问:"今天想吃什么?去哪里吃?"她也不假思索地说:"今天我要吃大餐,找个星级酒店,您好好请我一顿。

"听她这么说,我就想这孩子最近忙于学校的事务,没吃好,一定是想好好吃一顿了,我一定要满足她的要求。在我俩还没定去哪里的时候,她的一位小叔叔打电话来说请她吃饭,这个小叔叔比慧大不了几岁,是我们家原来的邻居,他好多年没见过慧慧了,说是看了人大学子做客新浪网才知道慧慧也在北京上学,而且还那么优秀,一定要见见孩子。

盛情难拒,我想单独请周慧的希望又泡汤了,我俩就直接去他定的饭店吧。

到了门口,慧慧说:"爸爸这饭店很高挡啊,饭菜一定很贵。"那天周慧很兴奋,见到小叔叔更兴奋,点的菜也和以往不同。她爱吃鸡、牛肉,不爱吃海鲜,可那天她点的全是海鲜,而且都是她平时最不爱吃的,菜端上来了,她有说有笑吃得可开心了。

买单的时候慧慧一看2000多元有些蒙,一直对叔叔说:"不好意思,我点的菜太奢侈了,这都快赶上我一个月生活费了。"我和叔叔都说:"难得你有时间出来吃饭,只要你高兴,这点钱不算什么。"慧慧,没想到这顿饭是爸爸和你吃的最后一餐。早知如此,爸爸会请你去高档的星级酒店,没能请你吃最后一餐,是爸爸终生的遗憾!

慧慧,想到这些爸爸的心好痛好痛。我心爱的女儿,你怎么会走得这么突然?你让我和你妈妈今后依靠谁啊?当我看到你躺在太平间的时候,爸爸上前摸摸你的脸,在打打自己,发现不是做梦,你已经离开我们了。慧慧,你没有留下一句话,就这么走了,以后爸爸再来北京去看谁啊?爸爸现在来北京还是想给你带很多很东西,爸爸再不会因为给你带东西和妈妈发生争执了。

慧慧,原谅爸爸以前不理解妈妈对你的苦心,爸爸现在好后悔,原来我为什么不多给我的女儿带些好吃的啊!

慧慧,十月份爸爸来时你还拍着我的肩膀说:"周大,我寒假回去您教我开车吧。"我当时听了还逗你说:"你这大主席、大社长、大忙人肯当我的徒弟,不敢当,不敢当!"你当时有些生气地对我说:"不教拉倒,我去找叔叔、舅舅们学,反正咱们家的人都会开车。

"慧慧,那是爸爸故意斗你的,爸爸这几年都想交你学开车,要是你早几年学会,也许就不会走了,你会开车了,坐车时就知道保护自己了。孩子,爷爷、叔叔管了几十年交通,爸爸开了几十年车,家里姑姑、哥哥、姐姐们也都一直在玩车,只有你没摸过车,没想到慧慧你的走会和车有关。孩子爸爸现在摸到方向盘就想到你,你走的那一幕爸爸永远也不会忘记。

慧慧,你走了,我和妈妈的希望破灭了,一切美好的愿望都成了泡影。孩子我以后再听不到你和我开玩笑喊"周大"的声音了,爸爸现在多想带上你去旅游,和你一起爬山、一起看海,一起疯狂地玩刺激的东西;有你在的时候,咱们家永远都被欢乐占据着,被幸福包围着。

孩子,你妈妈不放心,经常在北京陪你,你走了现在最苦的就是你妈妈,看着她我也不知道该做什么。爸爸知道你妈妈和你关系很好,她最痛你,她现在的状态谁说什么都没用,你舅舅、舅妈、姨姨、姑姑、姐姐、哥哥都来陪她,你好多阿姨也来劝她。

可你妈妈就是想不开,她只想你。孩子你就回来劝劝她吧。爸爸一人在家时面对着冷冷清清的一切,空荡荡的房间心里很难受,吃饭的时候爸爸经常会在你的位置前,摆上碗筷,然后会喊慧慧吃饭了,看半天没反映,我就会到你的书房叫你,当看到电脑桌前空空的,爸爸很失落。

爸爸回家只有对着你的照片和你说话,看到你的笑,爸爸也能得到很大安慰。孩子,以后咱们家再没有欢乐,再没有幸福了吗?

慧慧,在这里爸爸要替你感谢高院长、罗书记、胡老师和同学们,他们忍着悲伤,不顾寒冷饥饿,在我们到的当天晚上就把一切安排好了,和你情同姐妹的阎书记和你的刘佳师姐寸步不离地守着你妈妈。那时家里的人还没赶到,她们怕妈妈出事。

当第二天家人们赶到后,我和你妈妈考虑到学校老师和家里的亲戚都很忙,天又特别冷,就决定第二天送你走。为给你做到满意的遗照,阎书记冒雨跑遍了那里的大小照相馆;为把追悼会开到最好,你的涂光晋导师和其他老师彻夜未眠,在北京准备了一整车的鲜花,第二天一早和同学们一同送往玉田;为给你布灵堂,涂老师亲自给你整理每一幅晚联;为送你安详地走,校领导和老师们亲自给你留言,并每人给你送上一束鲜花。

师兄弟们给你带去你们一起做的报纸和青人两代人留言的白色T恤;高院长亲自为你致悼词,大家为你的走悲痛欲绝,让目睹一切的所有人都很感动,你的追悼会开得很风光。

校领导、老师为失去你这样优秀的学生感到心痛,回到学校又再次以最高标准给你开追思会,罗书记亲自主持会议,听着院领导、老师、同学对你成绩的认可,对你人品的赞扬,爸爸妈妈很感激他们,是人大的领导和老师培养教育了你,是同学们帮助你,同时在人大给你提供了展示你才华的舞台。

这些年你花费了无数的心血,才使你取得所有的成就,学校给了你那么高的荣誉,不但爸爸妈妈感激,家里的每一位亲朋也很感激他们,你的优秀也让所有人震惊。为此爸爸代表咱们全家向你学校的领导、老师、同学们表示衷心的感谢!感谢你们这些年对周慧的培养教育!感谢你们为她所做的一切!

慧慧,千言万语也说不完爸爸对你想说的一切。爸爸会和以前一样经常去北京看你,去八宝山陪你,去游乐场等你。女儿呀,你可知道,爸爸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你。你如阳光一样灿烂的笑脸,永远地定格在爸爸的记忆里。爸爸不会忘记你,不会忘记我那天使一样可爱的慧慧。假如有来生,我们依然做父女好吗?

慧慧,爸爸现在没什么奢望,只想听到你再叫爸爸一声"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