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思礼回忆在津度过的17年:人生从饮冰室开始
也许知道这个地方的人并不多,但这里却是梁启超从1915年到1929年,度过人生最后14年的地方,一代文人、政治家在这里投身学术,在海河河畔的这座意式建筑中,每天都文如泉涌,新论迭出。而天津的饮冰室也是梁启超最小的儿子梁思礼17岁之前生活的地方。
今天,以饮冰室正式对外开放4周年为契机,我们不由得想去追寻一下从饮冰室走出来的这个梁启超最为疼爱的小儿子的生活轨迹。在梁思礼的记忆中,天津就是他的故乡,梁思礼说:“我的人生和所有的幸福就是从天津饮冰室开始的,看着修葺一新的这个家,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父亲把着自己的小手,给海外的哥哥姐姐们写信的年代。”本组撰文本报实习记者张少宣摄影岳士琪
家庭档案
梁思礼:83岁火箭控制专家、导弹控制系统研究领域的创始人之一。中国科学院院士、国际宇航科学院院士,第八届全国政协委员。戊戌维新运动领导人、近代著名大学问家梁启超最小的儿子。
麦秀琼:82岁曾为邮电部电信技术研究所人事部门工作人员,1956年与梁思礼结婚。由于麦秀琼有长期整理资料的工作经验,加上她的聪颖和细心,离休后她成为梁思礼离不开的“资料室主任”。
梁红:48岁梁思礼大女儿航天502所技术骨干,新一代航天产品研制人员,在父母眼中是名动手能力极强的女强人。
梁旋:45岁梁思礼二女儿曾为外资计算机公司市场推广部负责人,其后自创计算机软件开发公司,善良的性格曾被父母戏称:谈业务过于替对方着想,办公司是赚不到钱的。
老幺昵称:
饮冰室里的“老白鼻”
作为梁启超9个孩子中的老幺,也是梁启超51岁时喜得的贵子,梁思礼从出生开始就成为了父亲的最爱。和自己的大姐梁思顺相差20岁的梁思礼,只比大姐小名为小baby的儿子周有斐大两岁。风趣的梁启超习惯把自己的这个宝贝疙瘩称为“老baby”,进而又将其汉化变为了“老白鼻”,父亲的这个爱称成为梁思礼最难忘的回忆。
在天津饮冰室居住的日子里,梁启超的一大乐趣就是握着“老白鼻”的手给远在国外的儿女们写信,并且喜欢用梁思礼的语气。而聪明的梁思礼最大的乐趣就是在父亲休息的时候,背唐诗来“博父一笑”。不仅这样,“老白鼻”还总会就着诗中的内容和父亲“倾情演绎”。
梁思礼老先生说,当时有这样一首诗:“两人对酌山花开,一杯一杯又一杯,我醉欲眠君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每到背这首诗时他就会拉着父亲和自己对酌,背到第三句就躺下,背到第四句就去抱一本书当琴弹。
而每每这时,父亲总会乐不可支。在梁思礼小时候背过的所有古诗中,留给他印象最为深刻的就要算那首“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了,用梁思礼的话讲,好像父亲从他很小的时候就在以这种方式向他灌输爱国思想。
美好姻缘:
“洋博士”娶了“小八路”
虽然在梁思礼五岁的时候,父亲梁启超仅仅五十六岁就撒手人寰,但是在饮冰室度过的17年,给梁思礼印象最为深刻的还是父亲在饮冰室中写的“人必真有爱国心,然后方可用大事”的话语,加之在南开中学和耀华中学接受的爱国主义教育,所有这些叠加在一起,支撑起了梁思礼一生的追求。这也是梁思礼为什么在留洋8年后毅然回国的原因。而归国后,也成就了梁思礼和麦秀琼的一段美好姻缘。
1954年,梁思礼和麦秀琼在单位的周末舞会上认识,两人可以说是一见钟情。通过交往,最让梁思礼惊讶的是,当时由于刚参加工作,梁思礼还不是党员,而麦秀琼已经是一个参加过抗日战争小八路出身的老党员了。一直要求上进的梁思礼对此一直“耿耿于怀”,直到1956年,由于梁思礼积极参加了国家12年科学规划研究而被批准入了党,这才让他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同年底,梁思礼和麦秀琼就举行了婚礼。
今年已经82岁的麦奶奶打趣地说:“就他那个倔脾气,要是入不了党,我们的婚还真结不成了呢。”
50年金婚:
我就是他的“资料室主任”
梁思礼老先生在采访中十分骄傲地说:“我和老伴结婚50年从来没有吵过一次架,这才是真正的金婚呀,我们是情比金坚。”说完后,哈哈大笑起来。梁思礼和麦秀琼可以说在性格上很互补,梁先生大而化之,麦奶奶则细微周到,家庭事务向来都是她为主心骨。
梁先生说,家里前些年装修的时候,走廊、阳台、楼梯的那些大事是自己决策,而具体到细微的布置则都是妻子的主意,而她的选择最后肯定都是梁老最喜欢的。平日里,由于麦奶奶曾经在单位人事部工作,所以就成为了梁思礼的“资料室主任”。梁先生说:“我平时需要什么材料,她很快就可以给我找出来,有时我还没说她就已经给我准备好了,这种默契就叫秤不离砣吧。”
教育子女:
父亲曾说“少年强则国强”
梁思礼对于父亲生前时没有子女从事科技方面的工作这个遗憾一直牢记于心,所以选择了从事导弹控制系统研究。我国中近程地地导弹试射,正赶上梁思礼的孩子出生,梁思礼和妻子约定,如果生男则起名梁凯,生女则为梁旋,寓意凯旋。而随着中近程地地导弹终于试射成功,梁思礼的小女儿梁旋也诞生了。
梁思礼先生的女儿梁红和梁旋是两个非常聪明漂亮的女孩。梁思礼说,他总记得父亲以前给自己念《少年中国说》时的情景,虽然当时不明白其中的意义,但是那句“少年强则国强”的话语一直印在自己的心里。所以他也是这样教育自己的女儿的。
梁老说,小女儿梁旋7岁上学时提出了加入“红小兵”的申请,由于种种原因没有被学校批准,回到家就大哭了一场,梁思礼见状狠狠批评了梁旋一顿,并甩下一句话:“遇到挫折就退缩从来不是梁家人的风格。
”几天后,梁思礼耐心地把梁旋叫到了自己身边,把梁启超的《少年中国说》拿给梁旋看,又给她讲了几个爷爷的小故事,就是想让梁旋从小形成一种坚强不屈的性格。现在已过不惑之年的梁旋说起往事还是一脸笑意:“我现在经营一家软件开发公司,父母现在总说以前教育我为别人着想,坚强独立,现在我谈业务也是这样,根本别想赚钱了。”
梁家是天津永远的“城市人家”
梁启超的四子思达、三女思懿、四女思宁和梁思礼都在饮冰室中拥有难忘的回忆,所以对于饮冰室修复一事一直是梁家儿女的心愿,其中梁启超的四子思达费了很大心血,饮冰室再现当年的原貌多亏了梁思达1985年精心画的9张图纸。
2001年7月中旬的一天,梁思礼从天津得知饮冰室要进行修复的消息,兴奋地告诉了刚出院不久、89岁高龄的梁思达。听到这个消息,梁思达立刻想到他画的图纸一定有用,急忙到书桌抽屉里反复寻找,但没找到,还急得落下了眼泪。他忘记了其实图纸是在外甥女的儿子杨念群手中。梁思达在得知天津已经动工修复饮冰室的消息一周后,就带着兴奋和遗憾离开了。
梁思礼说,饮冰室这个家对于所有的梁家儿女都有着特殊的意义,无论是陪梁启超在饮冰室度过晚年的思达、思懿、思宁和自己,还是在国外总会接到从饮冰室寄出信件的思顺、思成、思永、思庄和思忠,大家都说自己就是天津永远的“城市人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