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斌劳动价值论 劳动价值论过时了吗

中国资本市场的异常繁荣,让一些学者开始怀疑劳动价值论的作用。他们认为资本市场的投资者只不过是充分利用了不同行业、不同领域利润率差异,通过资本运作获取更多的利益,这其中不包含劳动的问题,因此,不能信奉劳动价值论,当然更不能否定资本拥有者存在的合理性。

资本的拥有者在资本运作中也付出了劳动,只不过这种脑力劳动主要不是创造财富,而多是分配财富

怀疑劳动价值论实际上是把财富的生产和财富的分配混淆在一起。必须承认资本的拥有者在资本运作中也付出了劳动,只不过这种劳动是一种智慧劳动或者说是一种脑力劳动。这种脑力劳动主要不是创造财富,而多是分配财富。如果所有的资本拥有者都去寻找不同行业、不同领域利润率的差异并且从中获取利润,那么,资本就会在不同行业、不同领域自由地流动,在流动的过程中会出现新的要素组合,会形成新的财富增长方式。

但这只是理论模型,或者说只是一种理论上的假设。

在现实生活中,纯粹的资本市场并不是要素组合市场,而只是资金流通的市场。资本的拥有者通过分析价格的波动,将自己所拥有的资本投入到不同的行业、不同的领域。这个群体过去被称为食利阶层。在市场经济条件下,资本的拥有者借助于资本市场发现不同行业、不同领域利润率的差异,并且从中获取差额利润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问题就在于,如果所有资本拥有者都通过资本市场或者所谓的虚拟市场实现资金的自由流动,并且在资本市场价格的变化中提高自己的利润率,那么,由谁来创造财富呢?

企业家应该是栽种苹果树的人。栽种苹果树需要付出劳动,需要将各种要素组合在一起。如果他们只是借助于资本市场实现资金的自由流动,从中获取利润,那么,显然不是栽种苹果树的人。我们既要看到实体经济与虚拟经济之间的关联性,同时也要看到实体经济和虚拟经济之间的差异性。

在分析中国社会现象的时候,既要充分利用资本市场实现资金要素的自由流通,同时也要看到资本市场资金流动的成本,防止过度化的资本市场导致资金流动成本增加,从而使整个社会交易的成本不断被放大。

我们尤其应鼓励创造性的劳动,而不是交换性的劳动

在中国这样一个人口大国,如果把资本市场的发展或者金融产业的发展作为发展的方向,那么,有可能会导致中国的经济出现严重的泡沫化和空心化现象。当前中国经济所面临的最大问题就在于,很少有人愿意“栽种苹果树”,大家都希望在苹果的流通过程中获取更多的利润。假如不增加苹果树的数量,那么,在分配苹果的过程中就会出现泡沫经济。我们应该鼓励企业家栽种苹果树,而不是鼓励企业家通过分配苹果获取更多的财富。

说到底,劳动决定一切。尽管资本的拥有者在资本市场上付出了脑力劳动,但是,如果资金停留在资本市场,资金的流动增加了交易的成本,那么,这样的劳动不可能实现整个社会利益的最大化。当前我们应该鼓励创造性的劳动,而不是交换性的劳动;应该鼓励创造财富的要素组合,而不是资本投入的要素组合;应该鼓励智慧型的劳动,而不是投机性的劳动。

对于资本的拥有者来说,利用资本市场获取财富符合法律规定,但是,对于整个社会来说,如果这种获取财富的方式得到了社会普遍推崇,那么,整个社会的财富观念就会发生变化。

承认资本拥有者在社会财富创造中的作用,但也不能否定劳动价值论的科学性

部分学者认为,马克思的劳动价值论把市场经济简单化了。社会财富的创造是一个非常复杂的过程,经济学者在分析中国经济走势的时候,既要看到实体经济发展的重要性,同时也要看到虚拟经济发展的重要性。

当前中国经济发展所面临的最大问题就在于,对劳动创造财富的基本命题缺乏足够的认识,投机心理严重。假如这种现象持续下去,那么,中国经济增长将会失去动力,中国社会的发展将会面临严重的困境。

我们承认资本拥有者在社会财富创造中的作用,但也不能否定劳动价值论的科学性。资本的拥有者付出了劳动,但是,有些劳动能够创造社会的财富,而有些劳动则无法创造社会的财富。李克强总理之所以强调充分发挥市场和政府两个主体的作用,根本原因就在于,在市场经济条件下,资本市场具有一定的腐蚀性,只有充分发挥政府的作用,引导资本流向财富创造的领域,中国的经济才能走上正轨。

(作者:中南财经政法大学廉政研究院院长、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