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冠廷李宗盛 台湾有个李宗盛 香港有个卢冠廷
一个是李宗盛与某品牌合作,喃喃自述回顾了自己过往的片子,他说,“原来那么平淡的日子,竟然就是这些歌的来处。”
第二个视频是,当年《大话西游》的插曲《一生所爱》的现场版,是原唱者卢冠廷最近的一个live。
这两人都从香港和台湾音乐的辉煌时期走来,是能靠几个和弦,把寻常日子就唱得让人落泪的金牌创作人。两人也很早便已相识,一直惺惺相惜,到现在都不时还会去为彼此的演唱会当演唱嘉宾。1993年两人共同合作了一张专辑——《我们就是这样》,一个国语一个粤语,像是在棋盘两端过招一般,将各自的才思感悟碰撞融合,配合巧妙。
对内地观众来说,卢冠廷的名气远远不如李宗盛,最熟悉的一首歌也就是《一生所爱》。大部分人的记忆停留在,滚滚黄沙,至尊宝反手扛着金箍棒,一摇一摆穿过人群,再不回头。
有人低吟浅唱,“鲜花虽会凋谢/但还会再开/一生所爱隐约在白云外”,拉长调子时尖细的声音里有些颤音,像是定定站在沙里唱尽了五百年时间,没有刻意深沉悲痛,但音转音停里都是哀思,给你讲了一个没有结果的故事。
5:02 一生所爱—《大话西游》原声 来自大象音乐空间
《大话西游》上映已过20年,97年后这部电影突然火爆,谁都没预料到上映时受港人冷落的这部无厘头之作最后竟成了一个时代符号。我们都习惯用时间来分隔人群, 70后、80后、90后,每一个时代似乎都要有专属自己的记忆和故事,但《大话西游》却是穿越这些时间留下来了,成了大家共同的青春符号。
知乎上有人问,为什么我年龄越大,看周星驰电影越觉得心酸?
下面有人回答:以前觉得把人演成这样挺搞笑的,现在发现人真的就那样。
和《大话西游》一样,《一生所爱》也像一个对生活的预言,“开始终结总是没变改,天边的你漂泊白云外”,开始和结束都是空,不一样的只是你自己而已,这个世界依然是这样运转着。我小时候看《大话西游》,听到这首歌全然不觉有什么特别,只模糊在想这个人唱歌声音跟戏里唐僧的声音一样,尖细的嗓子好好笑。后来才知道,生活真的就是歌里那样。
最近刷屏的这个版本是卢冠廷复出乐坛后的一个live演唱,全新的编曲,没有了莫文蔚的和声,多了一把咿咿呀呀的二胡,少了点儿女情愁,多了点尘埃落定的意思。有朋友说,听一次哭一次。这个版本更沧桑,但看了视频,我却觉得更平静。二胡一拉,的确是哀怨不由人,但卢冠廷抱着吉他,轻轻笑,唱的还是那首苦涩的歌,但那些无可奈何、情深缘浅什么的,都在他的笑里散去了,因为都会过去。这是个“得到”与“失去”的命题。
关于“得到”与“失去”这个命题,卢冠廷很早就开始去面对,他从未大红大紫过,内地歌迷最熟悉他的歌也就是这首《一生所爱》,自幼便有读写障碍和非常严重的过敏症,外表也算不得好看,甚至唱起情歌来声音也并不温柔动听,算来是不如意甚多,但他始终感恩自己已经“得到”的。 “上天造出我这样一个有很多缺陷的人,但是,它并没有完全抛弃我,它给了我一项能足以让我谋生的技能——那就是音乐。”
不过,纵然有音乐天赋,一开始他也是碰壁不断,1977年他获得美国业余歌手大赛冠军后回到香港,却屡屡受挫,只好在酒店、酒吧驻唱。二十出头的他,却非常看得开。他太太唐书琛说,自己当年那么多追随者中,只有卢冠廷始终宽容淡然。她觉得这个人一定不简单,于是俩人相伴,到现在也已过四十年。
△卢冠廷与唐书琛
唐书琛是香港有名的才女,大部分词作品都是为卢冠廷歌曲所作,《一生所爱》也是出自她手。她尤其擅长写“情”,平淡的字词往往有着四两拨千斤的作用。有香港作家评价,“唐书琛的歌词,第一眼看平淡无奇,第二眼仍是平淡无奇,它没有高深的词汇,也没有多大技巧,但当你听着听着,你便觉得它进了你的心,有一种荒芜的时间感。”
卢冠廷最初也是意义十分重要的代表作之一《天鸟》便是唐书琛为卢冠廷写的第一首词。1983年,卢冠廷将《天鸟》小样寄给EMI唱片,本来是写给林子祥的,但EMI高层听到后十分赏识,很快便与他签约,发行了他的第一张个人唱片。
△1983年,卢冠廷发行首张创作专辑《天鸟》。
卢冠廷的歌曲一直都很有辨识度,即便放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好歌手如云的香港来看也是。自幼移民美国,后来又在美国念大学时读音乐,让他受到了许多欧美音乐的影响。所以在他的作品中,你总能发现乡村音乐或爵士甚至摇滚的影子。
那个时候香港流行乐坛受日本、台湾音乐影响颇大,不少歌手也喜欢翻唱日本情歌,但卢冠廷爱玩欧美音乐。1983年他还为关正杰写了一首《天籁》,用了《天鸟》的部分和弦结构,听来相似,但用的是管弦乐编曲,更放了当时新兴的电子合成器进去,十分有趣。
15年,卢冠廷发行的专辑中就将这两首给mix在了一起,加了洞箫,有人夸“如日暮黄昏一片”。这点和林子祥很像,rap,串烧,爵士摇滚都被他拿来用,第一张专辑便是一张英文翻唱专辑,想来他们一直是挚友说不定也和音乐理念相合有关。
△2008年,卢冠廷2050演唱会在香港开唱,林子祥到现场助阵。
1985年,卢冠廷为电影《半段情》制作的主题曲《快乐老实人》广受好评,自此开始了他的电影配乐生涯,《快乐老实人》的歌词现在看来都是唐书琛写给卢冠廷的赞美:“一生爽朗坦率/终生不抱憾/莫自卑不需要背著别人愁/抬头人自傲/快乐老实人。”活泼欢喜,坦率得可爱。
1988年开始,卢冠廷的事业进入巅峰期,除了因为他创作的歌曲渐渐走到大众面前,也因为参演了多部电影:《鸡同鸭讲》、《一世好命》、《群龙戏凤》……爱好香港电影的人对他应该不会陌生。卢冠廷出演电影多是丑角,客串,但按他自己的意思来说也是图个好玩。
他的许多代表作也是在这个时期创作出来,《最爱是谁》(林子祥)、《但愿人长久》(张国荣)、《凭着爱》(苏芮)……拿走了多个香港乐坛、金像奖、金马奖的多个音乐奖项。
△1988年,卢冠廷出演《鸡同鸭讲》。
但愿人长久 张国荣 - 狂恋
1992年后他不再出专辑,但仍然不时会为电影做配乐和音乐设计,时至今日,他已为六十多部电影创作音乐。
2015年,他带着一张全新的“老”专辑《Beyond Imagination》回来,挑选了10首自己的创作歌曲来编奏灌唱。把吉他高手都请来,还放了洞箫和二胡进去,将爵士和中国传统乐器的融合编曲巧妙耐听,像是老顽童偷笑一声一挥而就的故事,意气风发随兴所至。
16年,他再选8首港人极爱的经典歌曲来编曲翻唱,依然是才气满满,有趣得很。
△2015年,卢冠廷复出,带来新专辑 BEYOND IMAGINATION。
现年66岁的卢冠廷,唱过许多爱恨情仇,人世纷扰,他自己始终唱得风轻云淡,从不走剜心刻骨的路线,平常坦率,像是说着香港市井里上坡转弯便可见到的故事,但听者却常常过不去这个坎,回忆如洪水猛兽,逮着人便不肯放。
就像那首《一生所爱》,太多人在里面听见自己的故事。但总有一天,汹涌澎湃的情绪可以归于平静,就像卢冠廷唱着“苦海翻起爱浪/在世间难逃避命运”仍然轻轻一笑,这些生活的套路,我们都将走过,然后放下。
最后,分享一首《人间天堂》,陪他封笔22年后的唐书琛再次提笔写词,原曲是09年电影《岁月神偷》里李治廷唱的《岁月轻狂》,导演罗启瑞填词。
卢冠廷和唐书琛的版本,依旧说过去的少年,但说的却不再是那个故事了。
如果世上多一点爱 仙境已存在
红日照 月儿俏 开的心 真的笑
就是世内桃园
愿昨天的少年 来日一天
明白人间天堂 就在心的深处
人间天堂 卢冠廷 - Beyond Imagination (Delux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