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怀忠与肖作新 王怀忠与大老板成铁哥们 妄图摆平中纪委
12月11日,在人们视线中消失2年半的安徽省原副省长王怀忠再次引起媒体的广泛关注。作为安徽省阜阳市一系列腐败案件的最大主角,他在济南市异地受审。至此,在阜阳系列腐败案中已有11名副厅级以上干部、上百名处级干部落马,牵涉面之广,查处时间之长,对当地政治、经济生活危害之巨,全国罕见。
在阜阳一批贪官锒铛入狱的背后,一群商人的身影时时闪现。王怀忠一案中,杨晓明、丁佩琦、李洲、倪超、张爱云等在阜阳名噪一时的"大老板",频频出现在公诉机关的起诉书上。
一位长期在阜阳工作的老干部告诉《瞭望东方》,王怀忠主政阜阳期间,一些私欲极大的官员和投机牟利的不法商人官"款"相傍,翻云覆雨,结成利益共同体,这是阜阳发生大面积腐败案件的一个关键。
对抗中纪委
2000年11月29日,就在合肥市中院对阜阳原市长肖作新及其妻周其美作出无期和死缓的判决时,王怀忠也得知中纪委专案组进驻安徽,对自己进行调查。他立即筹划如何中止中纪委的调查。深知王怀忠处境的阜阳某科技开发公司经理张爱云放出风来,自己能找到人帮王怀忠摆平这件事。
张爱云是个以科技开发为名,却文化不高的惯骗。2003年8月,合肥市中院认定她以支付高息为诱饵,使用伪造的银行存单等金融凭证,实施诈骗4起,诈得5280万元,犯金融凭证诈骗罪,判处其死刑,缓期两年执行。对于张爱云的底细,王怀忠不是不知情。
1997年,省里某机关服务公司曾被张诈骗30万元,后来通过王怀忠追回了这笔款项。用王怀忠的话说,"是从张的裙子里翻出来的。"但是,此时已病急乱投医的王怀忠还是相信了张爱云的话。
张爱云介绍的人叫陈思宇,真名叫侯万青,根本不是她向王怀忠自吹的那样是有特殊背景的名门之后,而是专靠在社会上行骗为生的骗子。在此之前,他曾以跑官买官为由,骗得江苏某市委副书记人民币132万元和4万美元。他的和中央高层交往密切的谎话很快赢得了王怀忠的信任,并答应了陈思宇等人200万元的开价。
此时,曾在王怀忠手中得到大量不法利益的阜阳个体老板李某、杨某某等人则以报恩的心情要为他们的靠山"纾难",他们半公开地扬言,"为保住王怀忠,不惜倾家荡产"。在得知王怀忠想法后,他们很快就筹集了200万元,并由杨某某送到合肥,先交给张爱云等人120万元,约好其余80万元等事成之后再支付。
对王怀忠已经布控的中纪委办案人员几乎在第一时间掌握了这些人的全部动向。王怀忠要摆平中纪委的疯狂举动,加快了自己被"双规"的进程。距王怀忠筹钱活动不到4个月,王怀忠在北京开会期间被"双规"。王怀忠没有想到,侯万青等人拿到120万元后,并没有进京活动,而是把钱分掉了。
"泽中蛟龙"与"八大金刚"
在这次公诉机关的指控中,王怀忠的主要罪状是:利用职务之便,为杨晓明等人及单位谋取利益、非法收受或索取他人贿赂合人民币517.1万元,数额特别巨大,并给国家财产造成重大损失,情节特别严重;王怀忠拥有的财产明显超过合法收入,480.58万元不能说明合法来源。就受贿金额和来源不明财产额而论,王怀忠不及阜阳原市长肖作新的一半,也远不及阜阳原市委秘书长张华其。
一些了解王怀忠的人认为,王不是个聚财无度的人,他的志向是做高官,掌大权,他自许是"泽中蛟龙",迟早要"终入大海作波涛"。从做阜阳行署专员到担任阜阳市委书记,有一项权力他是始终抓住不放的,那就是土地使用的审批权,凡是建设用地,都是他一支笔审批。
国土资源部的一次调查结果表明,1994-2000年,阜阳明显属于国有土地资产流失的高达10亿元,而这笔巨资的绝大部分又流入了王怀忠倾心扶持的少数"老板"手中。
王怀忠做官升官的一个诀窍是,利用手中的权力,把土地、财政款变成了一些个体老板的银行、金库,当需要为自己升官铺路时,这些个体老板又是自己的"钱袋子"。这样的权钱交易使王怀忠和一些"老板"的关系密切到不分你我,一些"老板"被老百姓称为王怀忠的"八大金刚"。
在王怀忠案中扮演重要角色的杨晓明即在此列。1994年9月,时任阜阳飞龙皮革有限责任公司副董事长的杨晓明,涉嫌偷税被检察机关立案侦查并拟拘留,王怀忠以其阜阳地委副书记、地区行政公署专员的身份,从中协调,使杨晓明取保候审。
为感谢王怀忠的帮助和希望今后得到更多的支持,杨晓明择机给王怀忠送去6万元。之后,王怀忠对杨晓明更加另眼相待,当杨提出收购飞龙公司时,王怀忠亲自出马给予协调,使杨晓明低价收购了阜阳制革厂、坎提制革厂和飞龙公司。
1997年,在杨晓明的企业行将破产之际,王怀忠仍力排众议,将阜阳市肉联厂交由杨托管。据阜阳市一位副市长介绍,当时的肉联厂尚有净资产3800万元,然而10个月后,当杨晓明将此厂归还给阜阳市时,不仅原有资产流失殆尽,还新增债务2500万元。这一进一出,阜阳市损失资金数千万元,而杨晓明在上海、深圳的企业却日见红火。
王怀忠和原阜阳国贸大厦老板李某的关系也是如此。1994年3月,从银行职员下海的李某提出开发阜阳最繁华的黄金地段,建设国贸大厦,王怀忠为其大开绿灯,不仅土地款分文不收,造成政府土地纯收益流失400多万元,还为其减免城市建设配套费、固定资产投资调节税等713万元。
国贸大厦建成后,王怀忠更把它当作自己的"宝贝"。国贸大厦因有不法色情活动被查处,王亲自打电话给公安局,要求为其"保驾护航";李某提出大门面临城市干道,难以聚财,王便要求市城建部门在门前建一个喷泉,使道路不能通畅。正因为如此,当王怀忠行将出事时,李某表现出了"哥们义气",要钱出钱,要力出力,在其被"双规"时,他企图自尽以谢王怀忠。
不法商人的孵化工程
王怀忠在阜阳搞的大大小小形象工程中,有三大工程是他逢人便吹的,这就是飞机场、黄牛产业化、大电厂。如今,飞机场因严重亏损,2001年就已停航,飞机场成了青草地,只留下200多农民失地失业,等待安置;大电厂在阜阳市新任领导班子的扎实工作下,即将动工建设,而王怀忠任内花掉的6000万元资金,成了谁也理不清的"烂账";而黄牛产业化工程,则集中体现了王怀忠"吹牛"有术。
曾被称为全国第一养牛大市、年饲养量超过200万头的阜阳,实际黄牛存栏量仅几十万头。王怀忠的形象工程,不仅是吹牛工程,而且是不法商人的孵化工程。
私营企业主黄某自从攀上王怀忠这棵大树后,忽然财运亨通起来。据阜阳市财政局一位领导介绍,1996年,在王怀忠的安排下,市有关部门从外资农业项目收回的贷款中拿出300万元,借给黄某,让他以泰商名义成立了从事黄牛养殖开发的广兴开发公司,由此开始,围绕这家公司的经营出现了一系列怪事:用于黄牛配种的冻精管,市场上只需几元钱一支,他要卖100元钱。
钱不好收,王怀忠就给市财政局打招呼,直接扣有关县市的财政资金,有的县一次就被划款100多万元。
一年之后,广兴公司账面上出现严重亏损,黄某又以800万元的高价把公司卖给市政府。这笔资金,是由王怀忠拍板,从扶贫款中挪用来的。粗略统计,广兴公司从成立到卖给市政府,市财政损失资金2000万元,黄某则依靠这笔原始积累,成了阜阳房地产开发的大款。
身为皮革加工企业的老板,杨晓明提出要建亚洲一流的皮革加工厂,王怀忠即安排银行、财政给他注入资金近2亿元,但两年时间不到,杨晓明在抽逃大量资金后将皮革加工厂破产了事。
房地产开发商苏某借黄牛开发套取资金的经历更让人感到荒唐。1997年,苏某开发的阜阳古商城项目因缺少资金几乎陷入停顿。找到王怀忠后,王亲自出面,让苏某成立了一个假的农工商高科技开发公司,以黄牛开发为名,由市财政担保,在合肥发行了2000万元的国债,钱到手后,苏某将钱悉数投入古商城项目,国债却未偿付一分一文。
2001年,负有担保责任的阜阳市财政,在为苏某付出了300万元利息之后,被安徽省财政一次划走市财政款1900万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