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克的回音 音乐人浮克解析《东郭先生》
有一种说法,物理研究到某种程度是数学:数学研究到某种层次是哲学:而哲学研究到某种境界是神学。没提到音乐。而听说爱因斯坦最喜欢拉小提琴。这里面是不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玄机?科学是用来解释世界的,音乐是什么呢?
作为国内一线的音乐人,浮克是学物理的,但是他注定不能在物理学领域有所成就。因为他最后选择了音乐。但是事物都是有惯性的。他由着物理的惯性被抛射到音乐的轨道,自然画出了与众不同的轨迹。还是因为这种惯性,他的音乐在感性的氛围里,又多了许多理性,哲性和神性。
浮克说,在每一首成功的歌曲里面,都少不了神性的提示,数理的推进和哲思的贯穿。在某种层面,物理和音乐是一回事。这是他的理解。只不过音乐表现出来的不是公式,而是有情感和包含各种隐喻的声音。
除了音乐之外,浮克喜欢诗,喜欢海子,喜欢看哲学方面的书,而同时对宗教有一种朴素的领悟。他说这些是他创作的最基本的支点。从给他带来知名度的陈明的《快乐老家》就已经可以感觉出一种心灵的声音和回归和意向。而由他自己演唱的98年的第一张专辑《西行路上》,则更清楚的体现了他的创作理念。
《西行路上》《迷途羔羊》《逍遥游》《镜中的影像》《幸运岛的轮盘》《清凉世界》。。。。。。,单从这些名字就能折射出浮克的内心世界,是物理的现象和光怪陆离的宇宙光谱,浮克能够在远处观望生命,然后加以精确描述。
他的歌有一种一般流行音乐里少有的出世感。浮克不是个写情歌的人,他的创作有更自由广阔的空间,尤其是他写给自己的歌。他写生命,写生活,写社会,写人性,并且能够深入浅出,出神入化,朴实的语言后面人生的历练以及思想的光晕。
六十年代生人是幸运的,他们赶上了时代最充满机遇,最充满挑战的时候,而他们又是不幸的,他们遭遇了最动荡变迁和无法平静的二十年,浮克从86年大学毕业,用了8年完成了物理到音乐转轨。又用了十年边运行边调整。一边为理想而奋斗,一边为谋生而劳作。
从郑州到深圳,从深圳到福建,在从福建到广州,从广州再到北京。苦行僧一样一步一个脚印。86年一毕业就失业。在当时那个年份,其以后的人生是可想而知的。难怪听浮克的歌大多会有突然的迎面而来的压抑感。要不就是无奈感或者是超脱感。那时世界给他的,他再用来解释世界。浮克说他代表了一批人,他的歌会有人听,并且产生共鸣。
听浮克的歌要看着词,那是他的灵魂。浮克说他写词谱曲编曲是同步进行的,只是接下来改词要花很长的时间。有时往往为某个意思的表达,改数十遍的情况都有,有时为照顾歌词,连旋律都改得面目全非。不过浮克说没关系,它总能把它搞好听的,这是他的自信。
听真正的浮克不能只听《为你》《快乐老家》那是他勾画的别人,也不能只听《幸福万年长》《月亮女儿》,那是他制造的商业。听他自己唱,才是他真正的感觉。浮克说,用自己的声音来演绎自己的作品,来表达自己的感受,并因此被市场接受。这是一个音乐者的最大安慰。此刻有钱没钱,有名没名也都不重要了。
浮克说,因为自己是学物理的,音乐上没有科班出身的优越感,所以随时都有一种不确定的自卑感。而我觉得,正是这种非科班反而造就了许多音乐大家,像罗大佑,学医的。李宗盛,学法律的等等。也许科班有时学到的更多是僵化,非科班更拥有理念上的自由。
浮克最早出版的一首歌是陈明的《远空的呼唤》,电子的氛围,类似Trip-hop的节奏,云南民歌《小河淌水》流经整首歌曲,在十年前的商业唱片里,这样的音乐不能说不超前。而后来的《为你》,《快乐老家》,newage,worldmusic这些现在风行的音乐,都早早的被浮克实验,最重要的是更取得了商业上的成功。
而浮克北上北京后的《幸福万年长》《家乡美》《月亮女儿》等。又给民歌开创了一条突围路线,并再次取得商业成功。
十年一路看来,从广州到北京,浮克事实上一直走在流行乐的前沿。但浮克却谦虚地说,许多写给别人的歌也只是一种谋生需要,离他想要的还相差甚远,他不是一个较劲的人,为了生存,他时时都在妥协。另一方面他说他做的大多只是边缘音乐,只是在打擦边球。
擦边球是高难度的,对低手是偶然,对高手是必然。然而擦边球又是高风险的,要么台上,要么台下,一线之差。浮克说,擦边球还是辛苦的,就像走钢丝,重心,平衡,前后左右,吃力而充满挑战。
浮克是物理的,是统一和矛盾的。他是朝奉音乐的苦行僧,又是颠覆音乐的叛逆者。他一面表白歌是由需要产生的,表达需要,生存需要,别人的需要,所以雅俗,深浅都由不得自己的无奈的低语;同时又在渴望音乐的狂潮能将感官淹没,哪怕将自己吹到一个未知方向的挣扎和焦虑。
浮克最初喜欢摇滚乐,但是在当初的南方,摇滚是没有土壤的,后来到广州做唱片以后,转而喜欢电子乐,但生活的压力以及市场的需要决定他不能不顾一切地电子,他必须找平衡,不停地找平衡。于是就有了,不彻底的摇滚,不彻底的电子,不彻底的民歌,不彻底的流行,不彻底的抵抗,不彻底的顺从,不彻底的生活,以及不彻底的我们。
直到今年,就在今年。历时7年,浮克的第二张专辑《东郭先生》将再次醒目的摆上音像店的货架。和许多流水线方式制作和号称有所谓强大的阵容介入的许多唱片相比,浮克《东郭先生》的制作几乎只牵涉到一个人,他自己。但却牵涉了艰难的7年。
作词作曲编曲到录音制作,浮克形容自己是一位疯狂的工程师,一个机器人。“以身体为本钱,以面食为能源,以烟酒为乐趣,面对机器,来做音乐,来做梦。在这张专辑里,浮克终于可以彻底一次了,彻底的民谣,彻底的电子,彻底的流行;商业和自我再一次的互相达成谅解,和平共处。
我们可以放心相信这张唱片的价值,因为它是心灵的产物,是浮躁的空气里不经过催生自然长出的一株奇葩,在现今的商业生态里,我们更需要这样的音乐,用大量的心血投入的音乐。
直到今年,就在《东郭先生》,浮克在调侃和自嘲的戏谑中,在冷静的诉说和曲折的描述中,翻出了内心世界和周遭事物冲突的真相。
精准的表现,现实与虚幻,不炫技的嗓音,散漫的情绪,浅尝辄止的另类,这是从音乐里将自我精雕细刻出来的浮克;这是在某种沉积的情绪宣泄、高唱、然后得到解放的冷静的、陌生的、神秘的浮克。如果你有一千个理由曾和浮克失之交臂,那么,你就有一千零一个理由在《东郭先生》和他遭遇。
《东郭先生》全面索引
《今年》
此刻我口袋空空,灵魂却依然超重,想生命犹如那飞火流星
某种不清不楚的期待,井然有序地被接近,然后又被错过。去年?今年?明年?岁月抄袭着相同的梦想和失望,轻的依然轻,重的总是重。看时间飞过头顶,尽管已身处某段生命的彼岸,难道不曾怀着哪怕一丝侥幸?
《坐在岸边的鱼》
从这里到哪里 要经过多少里 痛与快之间 隔着一层玻璃
心的钟摆,匀速而优雅地荡起,终于还是,失控了,微微颤抖着溺水于这歌里。耳语,在这一秒催眠着上一秒刚刚觉醒的听觉。循着时间弯曲的纹路探索,心灵就这样被带往时间以外,被洗净、被超脱。
《烟民进行曲》
我们是最最勇敢的烟民,相信快乐比生命更重要,肺变黑只要心不变黑,说声好人就会有好报
理直气壮的宣言可能源于一种无能的力量,铿锵有力的揭发或许只是出于虚弱的意志,没关系,真的没关系,反正——集体坦率总好过于集体虚伪。抽烟的道理交给音乐去解释,就会变得简单而有趣。
《东郭先生》
听说后来的这个世界上,许多人长得和那东郭有点象
讽刺的意味,在调侃的语调中平铺直叙,不紧不慢地解释了一种现象。谁是那位先生?那位先生是谁?温情背后的荒诞和可悲在一声声“啊”的感叹中不言自明。
《飞碟》
起飞,时间开始倒数,今夜不想自己,今夜只想你
铿锵而至的声响渐弱,某种暗示贴近脑叶,启蒙神经。一如既往的抒情,抛却声嘶力竭的方式。起飞,音乐的双翼,飞离夜,飞离迷惘,去往自由和光明,去往未知。幻觉?抓住的是一块影子的碎片。
《大家的太阳》
大家的太阳,请大家来享用,这一刻人人都平等
于现实的常态里,寻找非常的力量。没有什么比顺从更有力量的了。欢迎对号入座,禁止指桑骂槐,世间百态说得正是你我他。轻快的节奏、戏谑的腔调,浮克也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先河》
我爬上八千米的山坡 去架设我的两只耳朵这天上的语言撒落 我懂得
此刻不能说,此刻不能说……此刻不想说,此刻不想说……此刻不要说,此刻不要说……此刻不必说,此刻不必说……不需理解,只要感受;没有来路,却有去向。
《菩提树》
他们说 走一步是痛苦 退一步是幸福 他们说 左一步是错误右一步是觉悟
梦,徐徐启幕,红尘飞渡,乱云卷舒,身随心步入。几乎,看见了……另一条路;几乎,听见了……另一种呼唤,几乎,接近了……另一个世界。但愿,这不是迷徒而是归路。
《你的好我记得》
如果世界上从来没有我,你也许没有机会这样难过,如果地球上根本没有你,也许我会有一个平静生活
怕拥有!怕失去!怕辜负也怕承受!但那古老的因果,符咒一样栓紧了灵魂的经络,而那宿命的前缘,锁定了今生,除非来世不能解除。焦灼?渴?迷惑?不要纵情体会,不要!因为,疼!
《累了》
天该是圆的,地也是圆的,我走着我唱着我突然发现,又回到出发
怎么觉不到感伤?怎么那无奈只是淡淡地隐约着?怎么累了的你我还充满如此执著的力量,踩踏着这样轻快的步伐?是否,都是因为那一个收容生命的前方——家,在永恒地守侯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