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文编容庚 容庚之后的金文活字典

1998年,启功先生特意到郑州去拜访牛玉忠(右)。

文、图/广州日报记者 吴波

20世纪80年代金文研究大家容庚辞世后,文化评论界曾痛心地指出:金文研究将会后继无人;收集容庚金文书法的《容庚长贴》更是成为国宝级图书。那么,作为中华文明传承的金文文字是否真的已经后继无人?答案是否定的。

一位隐居在武当山的金文大家,少为世人所了解,但他收集整理的金文字比容庚编写的金文字典上的字数还要多,这些金文能与现代汉字一一对应,堪称容庚之后的“金文活字典”,而其金文书法作品更是令人侧目。其金文功底甚至令著名书法家启功先生折服,生前曾特意拜访他。这位低调的大家究竟是谁?

金文

金文又称钟鼎文,比甲骨文稍晚出现。商周是青铜器的时代,青铜器的礼器以鼎为代表,乐器以钟为代表,“钟鼎”是青铜器的代名词。所以,钟鼎文或金文就是指铸在或刻在青铜器上的铭文。

走遍中原四十年寻金文

在武当山金鼎大堂内,有几幅用金文书法书写的二十四节气作品:大气恢宏,令人过目不忘,其功力已经完全超过记者所见过的容庚长贴所收集的金文书法作品。如今还有人能书写如此漂亮的金文,实在是令人称奇。记者动用积累多年的信息网,终于打听到,该作品手书者为隐居在武当山的金文大师牛玉忠,其家族祖辈研究金文,收集到的金文竟然比现在大家所知道的还要多。

据记者了解,目前容庚先生所编撰的金文字典收集了从各种古代器皿上找到的金文约有三千零五个字,其中可以与现代字体相对应的有一千八百零四个字。而为世人所不知道的真相是:牛玉忠家族三代现已收集到的能与现代汉字相对应的金文古字达三千余个。

近日,记者联系到牛玉忠老师,听他讲述了收集与研究金文的传奇故事。牛玉忠,笔名牛耕,1946年出生于河南新蔡。牛家在河南是远近闻名的金文研究和传承世家。他自幼随祖父和父亲研学金文。说牛玉忠是一本唯一活在当世的金文字典,一点不为过。因为他收集到的古金文,是他40年寻遍中原,通过田野考察拓片后雕刻进大脑的活文字。

与牛玉忠说起两件事情,他一定会流泪,那就是收集金文的经历以及对母亲无法尽孝的遗憾。他告诉记者,记忆中祖父的金文造诣最高,当时全家的生活用度,全靠祖父书写金文来赚钱。父亲在他六岁时就严格要求他研习古金文篆字等。

但他这一代人认为金文已经毫无用处,内心抵触的他甚至10多年间都对父亲心生怨恨。他说,记得有一次,因为他不认真,父亲用木棍将其打得头破血流,最深的伤口有好几厘米。在父亲过世后,牛玉忠才体会到父亲当年的苦心,并同时领悟到,学习金文,要不断地去考察真实的金文铭文。

得益于中原的地理条件,洛阳一带,经常有重要的钟鼎文出土,但很快就被走私犯带出境,国内研究专家根本无法探究到其真面目。1984年,牛玉忠毅然辞去小学校长的职务,踏上了田野考察古金文的不归路。40年前,中原地带交通并不发达,牛玉忠说他身上只带了几大袋母亲做的馒头,只要有发现金文出土,他就去做拓片,一一整理。

有时就睡在古墓地。没有吃的,带在身上的馒头都长出了绿毛,加上中原是一个缺水的地方,为了不被饿死,他往往是就着下水道或者地沟肮脏的水来吃发霉的馒头。功夫不负有心人,牛玉忠收集到的那些金文研究成果在河南曾轰动一时。

金文大篆自成风格

牛玉忠不仅仅是一个金文考古大家,还擅长甲骨文、金文、篆书、隶书、行草书等书法。他六岁开始就在父亲严格指导下苦习金文大篆。牛玉忠告诉记者,随着年岁增长,他更加刻苦寻找甲骨文、金文、篆书、隶书的历史渊源,决心在承传中华古金文书法艺术方面有所作为,潜心研习商周甲骨文至春秋先秦金文,对三千个符咒般的文字符号能够做到识别和掌握。

牛玉忠几十年如一日,坚持师古取法中求创新,在古代文字形态中求突破,使刻板的金文经过书写的笔法、章法、字体结构的运用,逐步形成“牛氏金文大篆”书法艺术风格。“牛氏金文大篆”造型古雅,字体优美、金石气质,形神皆备,刚柔相济,神韵融汇,内涵丰富,越看越耐人回味,备受观者称许,亦广受藏家追捧。

曾有人担心“中国的金文大篆后继无人”,看到牛玉忠的金文大篆作品后,甚感欣慰。有媒体评论称,他的金文书法在传承和弘扬中华传统优秀文化过程中显示了非常重要的社会意义和艺术价值。 金文研究曾令启功赞叹

1985年,容庚《金文编》修订第四版采用铭文3902件,收正文(可识的字)千余字,这是今日可见金文的总数。而牛玉忠说他收集到可用的金文字已经超过3000字,它反映了秦用小篆统一文字前1000多年间中国文字发展变化的基本情况。

1998年,也就是牛玉忠野外考察金文的第15个年头,他在金文研究方面已经小有成就,当时河南电视台等媒体大量报道他研究古金文的事迹,其研究成果引起了北师大教授、著名书法家启功先生的注意。当年9月,启功通过郑州文联找到了牛玉忠,并赶赴郑州见他。启功对牛玉忠的研究方法表示赞同,对其研究成果高度评价:“牛氏金文乃一绝!”

谈及金文,牛玉忠非常自豪:“甲骨文、金文见证了辉煌的古中国文明,从古至今经历了五千余年,试问世界上还有哪种文字能与之匹比?古金文形意合一的造字功能,蕴藏巨大的智慧能量,在现代高科技的发展中容有大承载的信息量。”

牛玉忠是个低调的人,他的研究成果吸引媒体和名家的注意后,国内各种协会曾力邀他加入,分享其研究成果。可是他根本无法理解有些协会交纳会费的行为,觉得无意义,就退了出来,继续埋头做自己的研究。2006年之后,牛玉忠曾为母亲守孝6年。6年后,他受邀进入武当山隐居。目前,仍在隐居的牛玉忠正在用金文翻译《黄帝内经》,金文书写工作即将完成,而其手书的金文毛泽东诗歌全集,据称也受到收藏界的特别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