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军赵女 军人·妻子·母亲——“三八”节访女军人秦方
女军人是军营里一道瑰丽的风景,她们不仅是绿色方阵中的战士,往往还兼负妻子和母亲的重任。她们用柔弱的肩膀,为事业支撑起一片蓝天,为家庭荫庇出一方绿地,使平凡的生活闪烁出绚丽的光彩。三八妇女节前夕,我走近秦方,走进一个普通军人、妻子和母亲的精神世界,她以爱和奉献追求感情和生命的价值,让我领略到军中女儿那坚强柔美的动 人情怀。
1991年,同为总政话剧团演员的林达信和秦方为出演话剧《摸天》,随测绘兵来到塔克拉玛干沙漠体验生活。一路跋涉、水尽粮绝,正当所有人都饥渴难耐之时,林达信掏出一直没舍得吃的一根黄瓜切成五块,分给了扛仪器的测绘兵。林达信的善良细致打动了秦方,大漠归来,戏中的夫妻成了生活中的恋人。
林达信和秦方的婚事遭遇了来自多方面的压力。林达信离过婚,有个5岁的儿子梦川,自古后妈难当啊,父母的担忧、朋友的劝阻,都没有动摇秦方的爱,她对林达信说:我要让梦川有一个爱他的好妈妈。
新婚燕尔,秦方无暇去享受爱情的浪漫和甜蜜,她明白自己不仅是一个妻子,更是一个母亲。因生活不规律而又黑又瘦的梦川唤醒了秦方天性中那浓浓的母爱,她敞开身心接纳和包容了这个缺少母爱的孩子。真正走进家庭生活,没有任何经验的秦方,才发现要带好一个孩子是多么不易。
每天从孩子一睁眼开始,吃喝拉撒睡,具体而又繁琐,要付出全部的身心。特别是作为后妈,要处理好与孩子的关系更是难上加难。从一开始,秦方就把梦川当作自己的孩子,母爱与理性并施,关爱和教育并举。
为了戒掉梦川只吃零食不爱吃饭的坏习惯,从来没下过厨房的秦方练出了一手高超的厨艺。为了磨练梦川的性格,秦方带着他去学习书法,培养了他这个终生受益的爱好。生活中,秦方很尊重梦川的意见,常常和他平等地交流沟通。为了和梦川做朋友,她主动去结识儿子的同学,同班的30多个同学她都叫得上名字,还常常请同学到家里吃饭。渐渐地梦川对秦方从最初的戒备敌意到什么都愿意和她讲了。
初春的一天快放学时,突然狂风大作,暴雨如注,秦方顶风冒雨赶到学校时,已淋得浑身透湿。当梦川走出教室一眼看到在风雨中冻得直打哆嗦的秦方时,激动地飞奔过来一下子扑进了秦方的怀里,轻轻地喊出了第一声妈妈。一声妈妈叫得秦方热泪盈眶,她紧紧地抱住梦川,任泪水和着雨水在脸上恣意流淌。
在日复一日的亲密接触中,梦川越来越依恋秦方。孩子的心地特别单纯,他爱一个人就会表达出来。一天中午,满头大汗的梦川喊着妈妈跑进了门,一直藏在背后的小手把一枝康乃馨高高地捧到秦方面前:妈妈,节日快乐!
秦方纳闷地问:“今天是什么节呀?”梦川得意地说:“妈妈,今天是母亲节呀。这枝康乃馨象征着咱们家永远温馨、和睦、幸福!”看着儿子红扑扑的小脸、亮晶晶的眼睛,秦方激动得一把把儿子紧紧抱在怀里。
1997年,梦川远在新加坡的亲生妈妈突然提出想把梦川接去读书,这个消息让秦方既痛苦又矛盾。6年的朝夕相处,秦方早已把梦川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儿子,更何况,为了让梦川得到百分之百的母爱,秦方从一结婚就没打算再要孩子。
梦川一走,自己怎么办?那些日子,她常常在儿子睡熟的床头,一坐就是大半夜,端详着他的脸庞,抚摸着他的头发,心里难以割舍地疼痛。母爱的伟大和无私就在于一切为了孩子着想,不讲条件的付出。尽管梦川也不愿意离开亲爱的秦方妈妈,但秦方认为梦川有权利同时得到两个妈妈的爱,为了让他接受更好的教育,秦方毅然含泪送走了梦川,也把一份深深的牵挂系在了远方。
在大家的劝说下,36岁的秦方孕育了第二个孩子梦宣。如今梦川有了两个爱他的妈妈,秦方也有了两个爱她的儿子,而且为了共同的儿子,秦方和梦川的亲生妈妈也成为了朋友。真情,超越血缘和距离的阻隔,让这个家庭充满了爱、和谐和幸福。
刚结婚时,秦方的事业正处于上升阶段,先后有几个剧组邀请她出演主要角色,考虑到接一部戏一离家就是几个月,秦方实在不忍心离开幼小的梦川。为了家,为了孩子,她忍痛辞掉了片约。作为演员,不接戏就会失去许多发展自己事业的机会,很多人为颇具表演潜质的秦方感到遗憾,秦方自己也痛苦过、矛盾过,但她知道人生不能以一时的得失来衡量,只要心中不曾泯灭对艺术的爱,总会找到实现自己价值的支点。
一个母亲永远不能失去自我,只有自立自强、有所追求才是对孩子最好的人生教育。为了既不耽误事业,又不离开孩子,1994年秦方拿起了手中的笔,开始尝试业余创作。每天属于自己的时间很少,晚上十点以后,孩子睡觉了,家务做完了,秦方伏在客厅小小的茶几上开始了她的精神之旅。
她用笔捕捉着自己的思绪,用心歌颂着火热的部队生活和可爱的战士,有时一写就是一个通宵。创作对于原本学表演出身的秦方而言,并不轻松,第一次写小品,不懂得结构的把握和材料的取舍,竟写成了一部独幕话剧。
不懂,学;不行,改,一稿、二稿……秦方的执著感动了团里从事专业创作的老师,在王寿仁、李文启等老师的帮助指导下,秦方创作的第一个小品《二营长的家属》一经演出就获得了全军新剧目奖二等奖。
处女作的成功,激发了秦方更加火热的创作激情。作为一名女军人,她深深地爱着军营这片热土,每当有下部队体验生活、辅导演出的机会她都第一个报名参加,这些年来她天南地北结交了一批可爱的军人朋友,也积累了许多鲜活生动的创作素材。
女性独特的视角和敏锐的感受力使她的作品贴近基层,生动感人,深受同行的好评和部队官兵的欢迎。1996年她创作的《军官女儿兵爸爸》获得了全军新剧目奖一等奖;1997年她深入成都军区测绘大队再度体验测绘兵生活,写出了电视剧《坐标》,获得了九届全军金星奖二等奖;1998年她创作的电视剧《二丫来队》获十一届全军金星奖二等奖……爱让孩子成长,也让母亲成熟,在事业和家庭的平衡中,秦方为自己开拓了一条实现自我价值的艺术之路。
在单位和朋友中,秦方是有口皆碑的贤内助。自从结婚以来,从一日三餐到孩子的教育她从不用林达信操心。甚至生梦宣时,秦方都是自己走上产床的,等正在开创作会的林达信闻讯赶来时,他们的儿子梦宣已经出生了。在秦方的支持下,没有了后顾之忧的林达信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事业蒸蒸日上,从一名普通演员成为总政话剧团的团长,后来又当上了八一电影制片厂的副厂长。
丈夫是电影制片厂的领导,要说在演艺事业上对秦方给予支持的话,应该是非常容易的。
可林达信偏偏是个特别认真的人,他就怕这种瓜田李下之嫌,总让妻子做出让步。在这一点上,秦方非常理解丈夫,一次八一厂拍一部电视剧,其中一位女军医的角色从形象到气质都很适合秦方,导演找到秦方,秦方一听是八一厂拍的片子,当场就谢绝了。
熟悉的朋友都知道,林达信和秦方一直安于朴实平静的生活。他们住着单位的旧房子,平时还好,可要是大儿子放假回来,一家三代5口人就显得有些拥挤。林达信在客厅打过地铺,秦方至今没有一张属于自己的书桌。两次分新房子,因为老同志比较多,林达信都主动把机会让给了别人。通情达理的秦方不但没有怨言,还开玩笑说,房子小,显得我们多亲热啊。但有一次秦方却对着林达信结结实实地发了顿脾气。
2000年夏季的一天,家里拥挤闷热,为了静下心来创作,秦方借了邻居家的走道写起了小品。正写到入神处,门外一阵异常的喧哗,秦方开门一看,楼道里有很多公安人员,说是这家出事了,有个老人和孩子一直在喊救命。秦方一看,腿都软了,这不是自己的家吗。
打开门一看才知道,原来秦方的妈妈抱着儿子上厕所,年久失修的门锁把老人和孩子反锁在狭小憋闷的厕所里,唤天不应叫地不灵。没办法,姥姥把两岁的梦宣举到窗台上,教他大喊救命。
这一喊被人以抢劫案报了警,才演出了这一场险剧。看着心脏病发作的母亲和惊魂甫定的儿子,秦方把满腔的委曲和怒火发向了刚赶回来的林达信:“林达信,你倒是发扬风格了,可今天我妈妈和儿子要是出了事谁负责?我找政委去评评理!
”林达信一看拦不住秦方,追出去大喝一声:“秦方,我命令你给我回来。”一句话把躺在床上的老人都给气乐了,她说:秦方,你就别难为达信了。过后,秦方委曲归委曲,但她也理解了丈夫,自己想当初看中的不就是那个把救命的黄瓜都分给别人的林达信吗?
第一次见到秦方,黑色的背带裤,桔红色的毛衣,一顶俏皮的棒球帽下是一张灿烂的笑脸,她的年轻和美丽让我惊讶,一个整日为事业和家庭奔忙的女人还不忘关爱自己,那她一定是个非常热爱生活和热爱美的人。谈起这个话题,她开心地笑了,说自己从小就特别爱“臭美”,哪怕自己在家里也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现在的女孩子都比着买名牌,可秦方的衣服大多来自批发市场。独到的审美眼光使她总能花很少的钱挑到适合自己的服饰,回来精心搭配一下,走在街上回头率还蛮高的呢。
40岁的秦方依然挺拔苗条。她说干家务是她的健身秘诀。有人看她干活辛苦,劝她请个小时工。她笑声朗朗:“我就是小时工,写作累了的时候,我就做家务,既换了脑子,又锻炼了身体,何乐而不为?”其实她说自己是不舍得请小时工。尽管梦川的亲生妈妈经济条件很好,可秦方坚持要承担儿子的部分学费。实话说,他们要抚养两个孩子并不轻松,可秦方笑称这是她“快乐的负累”和“甜蜜的动力”。
秦方身上那种军人的坚强和女性的柔美深深地感染了我,她把为事业和家庭所付出的辛劳当作了快乐和责任,用智慧和勤劳忙碌出充实的生活。她陶醉在生活的欢乐中,那么满足而又无怨无悔,让我感受到一个女人的乐观、自信和对生活的热爱。繁嚣市声,常常纷扰人心,但总有一种力量能打动心灵,那便是爱,对事业、对家庭、对生活的爱,使秦方如一团火,无私地向这个世界奉献着她的光、热和美,让我们看到了平凡人生中的人性之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