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乔年的后人 陈独秀后人:“我们家的历史是一部悲壮史”
1915年延年17岁,乔年13岁,由其父接到上海求学,让他们见见世面,意在培养见识,开阔眼界。两年后,双双考取震旦大学。陈独秀有一种不同凡俗的性格,也表现在对两位亲子的严酷要求上。他让小兄弟俩睡在亚东图书馆发行部门的地板上,外出打工自食其力。兄弟俩勤工俭学,常常吃大饼、喝自来水,平日衣衫褴褛,面色憔悴。
延年、乔年的继母兼姨母高君曼心生不忍,提出让孩子回家吃住。独秀不以为然。高君曼改请友人潘赞化从中说情,陈独秀剖析说:“妇人之仁,徒贼子弟,虽是善意,发生恶果,少年人生,听他自创前途可也。”
事实上,兄弟二人的倔强个性也酷似其父。连经济条件宽裕、十分疼爱他们的祖母从皖抵沪来看他们,流泪要给以补助照顾,均被拒绝,两兄弟声言决不依靠任何接济。
陈独秀早期传播马克思主义对陈延年、陈乔年兄弟并无直接影响,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陈独秀不顾凡俗,与姨妹高君曼意气相投,终于同居结婚。陈延年站在生母高晓岚一边,对其父缺乏联系和感情。
在当时中外各种复杂思潮影响下,陈延年因为能阅读法文原著,曾一度信仰巴枯宁、克鲁泡特金的无政府主义。在赴法勤工俭学之后,陈延年兄弟放弃无政府主义转而笃信马克思主义。1922年6月,在旅法少年共产党旅欧支部第一次代表大会上,陈延年与赵世炎、周恩来等同被选为委员;后来回国在上海、广州,他是与赵世炎、周恩来齐名的革命家。
1923年,由于国内革命形势发展的需要,中央派遣延年、乔年兄弟同赵世炎等人从法国赴莫斯科东方大学学习。一年后,因国共合作的需要,陈延年等奉命回国往上海党中央报到,随即被派往广东工作。
回国后,兄弟俩都成为中央委员,陈延年曾任中共广东区委书记。在党的会议上父子三人以“同志”相称而不论父子情。
郑超麟回忆,某次,陈延年自外地来沪,郑陪他往见总书记。原以为相别数年的父子相见场景会很激动人,但爷儿俩却平淡如路人——陈独秀正在石库门房子的天井里等候,见到儿子出现,表情安之若素;而延年也一样,随手拖来张椅子坐下就谈起了工作。
昆仲双烈
陈乔年身体强壮,皮肤很白,两颊同苹果一般红。他的哥哥则与他相反,不很健康,肚皮比常人大,两条腿比常人细,皮肤黑而粗,浓眉毛,斜眼,近视,有时你以为他在看你,其实他看的是你旁边的人。
这两兄弟,除了相貌以外还有其他方面不同。延年爱说话,爱讲故事,关于辛亥革命前后的故事,以及他自己家庭的故事。几个人会聚一起时,总能听到他的低音。乔年则一声不响。开会时不说话,多人闲谈时也不说话,后来渐渐练习也能克服腼腆而在会场中演说了,而且说得相当好,虽然不及他的哥哥。
这些都是郑超麟记忆中陈延年、陈乔年的模样,“这两兄弟是清教徒。吃得坏,穿得坏,绝口不谈女人”。
1927年,上海警备司令杨虎派大批军警包围了恒丰里104号,陈延年、郭伯和、韩步先一起被捕。
陈延年在狱中沉着冷静,说是这家主人雇的烧饭师傅,审讯他的特务看他黑黑的脸,穿着破衣,也信以为真。一天,上海亚东图书馆经理江孟邹先生突然收到龙华淞沪警备司令部寄来的一封字迹潦草的信,他拆开一看大惊失色。信上写道:“鄙人于6月26日被捕,现拘押在龙华淞沪警备司令部拘留所。我是正式工人,烧饭司务当然不会有多大嫌疑,不日可讯明释放,现在我的衣衫裤都破烂了,天气又热,请先生替我买一套衫裤来。谢谢!”
汪孟邹托胡适疏通,胡适想起蒋介石的红人吴稚晖,便请吴稚晖帮忙,不料好心办成了坏事。吴稚晖本来与陈独秀、胡适都熟,又因信仰无政府主义,帮助过延年、乔年兄弟赴法勤工俭学。但陈独秀文笔不留情,骂过吴稚晖为老狗,又因延年、乔年兄弟在法国已公开放弃无政府主义转而笃信马克思主义,父子与吴政治上裂痕很深。
吴稚晖得悉陈延年被捕,惊喜若狂,立即向上海警备司令杨虎告密,诬陈延年“恃智肆恶,过于其父百倍”,陈延年的身份暴露。1927年7月4日,陈延年在龙华刑场站着被被刽子手乱刀砍死。
次日,国民党的报纸在显著的位置刊登《铲除共党巨憝》,大肆吹嘘“清党”获得了巨大的成绩,并披露了吴稚晖给杨虎的亲笔“贺函”。
陈松年晚年回忆,当时得到噩耗,全家如五雷轰顶,老者痛不欲生,只能由其妹陈玉莹、其弟陈松年前去处理后事,当时不仅不让收尸,而且连看都不让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