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华简历 马华文学语言——映衬历史的演进

2018-0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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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    在世界华文文学的格局中,马来西亚华文文学(简称马华文学)以其独特的韵味备受瞩目.马华文学语言的构成以现代汉语普通话为主,在中华民族文

    在世界华文文学的格局中,马来西亚华文文学(简称马华文学)以其独特的韵味备受瞩目。马华文学语言的构成以现代汉语普通话为主,在中华民族文化背景和特有思维方式的影响下,吸收了英、巫(族)、土著以及闽粤各地方言,再加上人们使用过程中为适应马来西亚特殊的风土人情创造出的惯用语,具有鲜明的语言特色。

每个时代都有其用语习惯与方式。词汇的使用、语言的结构安排、作家个人不同的修养和喜好等,一定程度上都会带上时代的印记。马华文学语言也深深地烙有时代的印痕,生动再现了在马华人的思想意识和情感世界。

日本南侵马来亚期间,华人的抗日武装被人们称为“山芭老鼠”、 “山芭佬”等,在那“抗日”是十分刺激的字眼的年代里,这仅是一种代称,并不包含任何贬低的语气。那时,日军也四处收买一些人为他们打探情报,这些人自然被称为“暗鬼”:日本侵略者是“鬼子”,而为“鬼子”服务的华人,只好退而求其次,叫“暗鬼”,准确而尖刻。

马来亚1957年独立之前是英国的殖民地,殖民地人民的思想、感情和命运、心态也在文学作品中表现出来,“韭菜命”、“咸水草当裤带”反映了劳工一无所有的艰辛生活,“番客”、“印子钱”、“九出十三归”、“估俚”等词则带有殖民时代的鲜明印记。

二战后,马来亚各族人民民族意识觉醒了。华族也改变了以往落叶归根的观念,把马来亚当作自己的祖国,要为自己争得应有的权益。马华文学语言也紧紧映衬出这一段历史的演进过程。从建国初期积极火热的心态,到遭遇挫折的迷茫;从马华党争到民众的困苦与愤激,莫不一一毕现。如吴岸的《盾上的诗篇》就反映了那个时代人们的对新生祖国充满热切的希望与投身建设洪流的急切心情,格调昂扬。

写吧,诗人,在这原始的盾上,/添上新时代战斗的图案。/写吧,诗人,在这祖国的土地上,/以生命写下最壮丽的诗篇。

这些诗句以短句组成,语气短促、节奏明快的诗句,最适宜表达激昂、高亢的感情;同时,在平仄的安排上,1、2、3句均为平仄相间,显得松紧有致,到了最后一句,则使用一连串的仄声词,“以生命写下最壮丽”这些词构成密集的节奏,犹如行进的鼓点,沉重有力、催人奋进。反映了年轻声人对未来的憧憬、急于报效祖国的热切愿望与高昂的激情,节奏明快,具有很强的艺术震撼力。

由于马来亚政府当局在政治、经济、文化上对华族多方限制,使种族矛盾日趋激化。马华文学语言对华族困境表示深切忧虑,语多沉郁悲愤。方昂以孩子的出生“选择一种黄色的祸”,来比喻华人所受的种族歧视,语气中有沉重的愤懑,更有不平的控诉。

1987年种族矛盾尖锐化之际,小黑的颠倒诗,表达了对这黑白颠倒世界的强烈抗议。20世纪90年代以来,工业化社会的激烈竞争,引发了人的观念、生活方式的巨变,都市人性的异化与无奈、追求个性自由等文字时时见诸报端。

马华文学语言还受到文学思潮的影响。现代派的流变就是很好的明证。20世纪50年代末,从台湾传来的现代主义诗歌迅速在青年作家中盛行。现代诗歌通过变换词性用法,以跳跃、扭曲词语方式来表达某种复杂的感情,力图以这种不寻常的搭配方式来营造与众不同的氛围,并用隐喻、象征手法使语言更富有表现层次。如:

几千哩后的国度/我们站在路边等/未婚妻的惊喜  祖父的皱纹/艳阳一泻千里黄叶地/南方果园/怔忡                               (陈慧桦:《马华文学·午后》,1974)

诗中,“等”字与“惊喜”、“皱纹”、“怔忡”搭配不合语法规范;“艳阳一泻千里黄叶地”可以理解为“艳阳一泻千里”,即艳阳高照,万里无云的酷热;然“一泻千里”本指水流浩大,与“艳阳”毫不相关,亦可理解为“一泻千里黄叶地”,凸显山山黄叶飞的景致,颇具动感。

由上,可以看到现代派诗人的语言力图突破旧有的表现模式,欲作惊人之语,通过对句、词加以重新组合,故意变动句法、混用词性,虽一定程度能反映当时青年不满现状却又苦闷抑郁的状态,但由于语言表达背离了人们的审美习惯,造成诗歌晦涩难懂。20世纪70年代中期以后,伴随现代派思潮的消歇,文学语言逐渐走向清朗。

马华文学语言生动地体现了华族的审美追求。首先,从总体看,马华语言以朴实为主。如魏萌《养鸡人家》里形容美丽清纯的丘彩霞为“红毛丹西施”,爱薇在《告别青涩》里眼睛哭“肿成像两粒红毛丹似的”。这种朴实的语言,也只有在盛产红毛丹的马来西亚才会出现,体现了植根于异域特有审美文化氛围里的汉语所具有的审美倾向。

其次语言表达日趋规范、明白畅达。中、青年作家从小就受到规范的华文教育,方言隔阂正逐渐消除,他们用的是华族各方言群易于明白、接受的语言,如大量的报纸专栏作品即属于此类。

第三是语言的精雅化,讲究语言精炼典雅。有些作家从古汉语和外来语中汲取新的营养,力图形成一种精雅的文学语言。如钟怡雯的“建叔两块突出的臂肌比下水道的黑老鼠还结实。”(《我的神州》)在英语中,肌肉“moucle”是“mouse”(老鼠)和“cle”(小的)的结合体,作者巧用英语词源,把结实的臂肌与老鼠这两个本来无任何联系的物象不可思议地结合起来,突如其来的联想效果远远超出一般的比喻。

“下水沟的黑老鼠”是十分矫健灵活而有力的,作者还特意以“黑”字加以点染,衬托了建叔常年经受风吹日晒,身强体硕的形象。

陈强华的《公园》,“鸟栖息在梦的枝桠/枯叶静悄悄地凋落/风的琴师随意拨弄/绿草们排演着浓荫”,诗中以优美的语言,多种修辞手法来营造意境,表达出作家心目中的一种美。

马来西亚是发展中的国家,农村题材尚待挖掘。因此,马华作家中有不少人始终坚持乡土文学创作,使作品散发出浓郁的乡土气息。如梁放对沙捞越伊班人的信仰及生活习俗的描绘,就充满乡野清新之气:伊班人住在密林中,过一大片的深不可测的沼泽地时,“把茅草与稻禾扎成一捆捆的,密密地编排成一条浮桥,每一回只许三个人隔着一段距离走过。

在其上可以感觉到桥面随着人的体重波动,既新奇又刺激。而长屋则用粗大未经人工刨修的柱子在起坐间顶天立地地一溜排了下去,住有80户人家”。(《烟雨砂隆》)这种原始粗犷的生活情态描写使人仿佛触到森林的清幽,感觉到大自然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