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九霖简介 陈九霖博客微博 陈九霖简历资料
相对于环境上的艰苦,更苦的则是精神上的孤独。陈曾被关在一个人的监狱长达6个多月时间,不能工作,光线暗到连看书都看不清,饭菜通过一个小洞塞进去,吃完又从小洞拿出来,"孤独得想一头撞死"。遇到有人在门外走路的时候,陈的心里就会骤然觉得踏实。后来,他干脆什么都不想,"像狗一样地活着而已"……
据陈回忆,监狱内自杀者屡见不鲜,甚至他亲眼看到有人从楼上跳下,肋骨折断三根。不过,监狱内活着的人也让陈看到了希望--有一位精神病人每天都得吃几次药、打几次针,独自一人被关押在5至6平方米的黑暗囚室里,连出门放风的机会都没有;还有一个双腿高位截肢,一只手提着尿袋的囚犯。
"即使是这样的一群人--生存对其而言堪称一场折磨与苦难,他们却仍在顽强地活着。"陈在《活着》的博文中这样写道:"只有活着,才有希望;只有活着,才能将不平抹平。"
后来,在新加坡服刑还剩4个月的时候,狱方让陈提前出狱,以示"宽待"。可陈拒绝了。"我一定要熬过去,我要坚持到最后一分钟。"
(四)"人血馒头"的精神救赎之路
2009年1月20日,陈九霖刑满出狱回国。
他开始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全心全力地安慰受伤的家人:"这个事情使我的家里受到很大的打击,我太太得了深度抑郁症,我的孩子成绩由班里前三名一落千丈,我的母亲去世,父亲得了糖尿病,我的岳父心脏搭桥,胃切除一半……就是屋漏偏遇连阴雨吧。
"与记者相对而坐的陈九霖用沉郁地语调缓慢地叙述着,声音仿若低沉的大提琴。他的头扭向一边,双眼炯炯地望着咖啡厅的窗外,外面阳光清澈透亮,绿叶呼啦啦地在抖动。
此外,陈九霖想要好好调理一下自己的身体。据陈回忆,他进监狱时体重是86公斤,而出来时仅有68公斤。当时的新加坡狱方为了增加陈的体重,在出狱的那一天,甚至特别给了他两盆饭吃(平时是一盆),可陈最终的体重依然没有增加。"他们(新加坡狱方)肯定郁闷死了。"陈的脸上挂满了胜利式的笑容。
出狱后,陈九霖拿下了清华大学的法学博士学位,并在博士论文的基础上,于2013年初出版新书《石油衍生品合约监管法律问题研究》。他说,写这本书有三个目的:"一是期望能对石油衍生品的理论及实操有一定的参考价值;二是期望对企业风险控制或是企业监管方面,有参考价值。三是期望能对一些与他有类似经历的人,有生存启示或是励志价值。
"我看到不少人因为跌了一跤从此一蹶不振,身边的有很多人甚至自杀了。我想用这个告诫与我有同类经历的人:要振奋,不要一蹶不振或是破罐子破摔。"陈说。
"那么,到底是什么支撑你走到今天?"中国新闻周刊网记者问。
"我心底无私,很坦然。我所做的任何事情都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大众。"这种充满了理想化的表述,陈九霖回答起来却义正言辞。
不过,对陈九霖来说,真正精神救赎的力量还来自于《圣经》、《金刚经》、《古兰经》、《道德经》、《论语》等,他悟到人生有三层境界:境界不高的人活在昨天;境界高的人活在今天;而境界最高的人为了理想而活在明天,上帝即是。
此外,陈还"迷恋"着各种"监狱英雄",比如韩国前总统金大中、南非前总统曼德拉,还有"历史名流",如"孔子厄于陈蔡之间"、"文王拘而演周易"、史记的作者司马迁遭遇宫刑等。"做点事情都不容易,都会有各种挫折,你做的事情越大,遇到的挫折也越大,"陈甚至幽幽地说:"希特勒的《我的奋斗》,我也喜欢看。"
对此,老朋友甚至给陈添了一个新标签--"励志哥"。
"中国航油事件,你对自己有什么反思吗?"面对中国新闻周刊网记者的提问,陈九霖的回答一字一顿:"我的观点始终不变,中国航油是我的第二生命,就像一个父亲对待孩子那样,没有任何父亲希望毁掉自己的孩子,是不是?"
2011年12月6日,中国航油在新加坡隆重举办上市十周年庆祝宴会,自己并未获邀出席,甚至其名字都被各方来宾小心翼翼地避开。而陈九霖则在北京发微博,引用新加坡《联合早报》的报道,恭贺前东家上市十周年:"在新加坡交易所上市的中国航油,已成为其母公司中国航空油料集团公司的国际业务核心单位。"
"你信命吗?"
"我认同有命,但命可改变,自助者天助。我也是这样鼓励我儿子的,我告诉他,首先要有目标、要有追求、要有奋斗、要有努力,这样就一定水到渠成、久旱逢甘霖。"
不过,看似完美的精神救赎中,有些伤痛似乎是历久弥新。由于在新加坡服刑,陈甚至没能见上病危的母亲最后一面。
媒体报道称,陈在新加坡服刑期间,主动来看望陈并表达支持的,以境外朋友居多,如一个德国石油专家,专门从德国飞来新加坡。哈佛大学一名教授提出为他写书,还有台湾一名86岁的老太也去探望。形成鲜明反差的是,大陆同胞却对他却多有非议,有人甚至称陈应为中国航油事件自杀谢罪。
直到现在,依然有人质疑陈九霖辖下的中国航油是靠"垄断"和"关系"发迹。对此,陈一口气列了六大理由给予回击:
"首先,很多央企都在新加坡设立了子公司,为什么只有中国航油出类拔萃?其次,中国航油成立于1993年,却是在1998年之后才逐步发展起来的,难道说是我去了之后中国航油才突然有靠山了?第三,航油贸易的所有业务都是通过公开招标进行的,是完全要跟别人竞争的;第四,中国航油后来的发展战略是’三足鼎立‘,包括石油实业投资、国际石油贸易、进口航油采购,而且后期中国航油大部分的收入来源并不是靠进口航油业务;第五,如果中国航油有依托的话,我们就没必要去搞国际石油贸易,这是在没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下被逼着去做的。
我们当时都不是傻瓜,如果躺着可以赚钱的话,干嘛站起来去挣钱呢?第六,如果真正有靠山的话,最后怎么会出现如此大的贸易亏损呢?关键时刻有人顶一下就行了,可事实是没有人给你顶。"
陈说,对于自己的遭遇,他有时会想到鲁迅笔下人血馒头的故事。
归国后的陈九霖,曾帮朋友打理过公司,曾顶着"被判刑的人怎么还能进国企"的质疑在葛洲坝(5.00,0.01,0.20%)集团做过一段时间,曾在大学讲课,曾在《人民日报》等多家媒体上发表过多篇关于石油战略的文章……
可似乎这些都不是他的归宿。
"他的心里有一个石油帝国梦,他还在等。"陈九霖的"发小"吴虹说。
2011年3月1日,陈九霖在访问尼泊尔途中,参拜了释迦摩尼的故乡--蓝吡尼。在"佛祖"曾经居住过29年的宫殿,他看到这样一棵树:它没有一片绿叶却鲜花盛开,孤零零地挺拔在满园的寂野之中。据当地人介绍,这种树是先开花后长叶。
陈遂即兴作了一首打油诗:佛祖故居一树仙,鲜花开于绿叶前。孤木神似顿悟者,先知先觉人世间。花盛一时终落去,圣殿门前少人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