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姚洋教授:中国有三大优势 企业家要把目光放长远

2016年亚布力中国企业家论坛第十六届年会于2月19日-21日在黑龙江亚布力召开。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教授、院长姚洋出席并发表开幕致辞。

我今天站在这里,想跟大家稍微分享一下我自己对当前中国经济所处的阶段的想法。今天我们的主题是“信心”,去年年底的时候,我说过今年可能是最困难的一年,但是说到信心,我想把这个时间跨度拉长一点,我觉得我们对中国经济应该还是要抱有很强烈的信心。

为什么这么说?我想回顾一下历史是比较有意义的。其实谁都预测不准确,但是历史会不断的重复,当然它的形式会稍有不同,但有时候实质会是一样的。

在历史上,跟中国最好的对标国家是我们的近邻日本,日本当然在二战之前已经接近于发达国家的水平,但是二战基本上把他打回了原形,日本在二战后采用的发展模式和我们今天采用的发展模式是一样的,或者说我们是亦步亦趋在学日本——出口导向。

日本从50年代到70年代石油危机之前,年均增长速度是9.2%,是绝对的契机,当然64年东京奥运会之后那几年增长就更快了,超过了19%。但是石油危机让他的经济增长速度下来了,整个世界也进入一个调整。

就像08年金融危机之后,整个世界的经济进行了一个调整,美国经济进入了几乎20年的调整,以英国为代表的欧洲也进入了一次调整。那一拨的经济增长已经过去了,动力已经没有了。我们看到日本没有在调整过程中倒下来,反倒是成了世界上独树一帜的几乎追上美国的国家。

日本的人均收入在1970年左右,和我们2010年的人均收入,按照可比价格计算基本上是一样的。但是到了80年代末90年代初的时候,他的人均收入已经达到美国的80%,基本上在20年间从我们今天算起,20年间他已经是追到了美国的80%。

而其实要超过美国人均收入的一半都是非常不容易做到的,当今世界只有36个国家,人均收入超过了美国的一半,我说的是可比的,就是把物价等因素抛掉,这是非常艰难的一件事情。但是日本在短短20年间做到了,我们常说中等收入陷阱,日本那时候也进入了中等收入陷阱,但是他在20年间跨越了这个陷阱而且成了非常成功的国家。不光在收入方面成功了,而且在技术方面更加成功。

在70年代之前,美国当然是主导地位,但是到了70年代,特别是进入80年代之后,你会突然发现日本在技术上几乎可以跟美国平齐,甚至在很多地方是超越美国,在电子产品的领域还有在小型汽车领域已经超越了美国。

日本给了中国一个非常好的启示,因为我们也是搞出口加工业,像日本一样我们攒下了无数的钱,我们的储蓄非常非常多,有人说我们的储蓄多会是洪水猛兽,但是节俭永远是美德。到拉美去,比如说巴西这样的国家,他们现在经济很困难,我问他们,我说你们的储蓄率是多少,他们说15%。

我说美国的储蓄率是23%,就是全国的储蓄率,我们国家当然更高了超过了50%。我说如果美国的储蓄率比你储蓄率还高,你怎么可能赶上美国,这是不可能的事,技术进步是要花钱的。

日本在当时是有很多的储蓄,中国也是一样的,中国还有更多的实际上是超越了日本海量的储蓄,可能会比日本做的更好。因为中国相比较日本可能还有其他的优势,我刚刚忘说一点,日本70年代、80年代这么高速的技术进步,但是在他这20年间的平均增长率只有3.5%,要按中国的标准是不高的。但我觉得,中国可能会有日本没有的几个优势。

第一方面,是我刚刚说的,我们海量的资金,主要是中国的规模摆在这里,我们的出口规模摆在这里,我们的居民储蓄是50多万亿,再加上企业的储蓄,我们经常说M2是GDP的2倍,当然可以看作这是一个民意财富什么也不是,但是另一方面它的确是财富,如果能把它转化成技术,它就变成了我们的财富,所以在这方面我们比日本是有优势的。

第二方面,中国是一个幅员极其辽阔的国家,要想象中国必须用整个欧洲的视角来想象,我们的总人口超越了整个欧洲,我们的总人口是欧洲的两倍还多,地区间的差异基本上是超过欧洲的。上海的人均收入是美国人均收入的1/4,但是最穷的省和上海的差距是多少,是1/7-1/8的水平,我们国内的差距是远远大于沿海地区和国际的差距。这个差距当然本身是一个问题,在政治上是有很多问题,但它也是增长的动力。

经济学的增长理论里面有一个重要的结论是,如果所谓的稳态增长,像美国这样的稳态增长,速度是一样的话,人均收入比较低的地方增长速度会比较快,也就意味着我们的内地,比如说这两年重庆增长非常快,他的增长速度会超过沿海地区,这已经开始在发生了。

这样会使得我们增长赶超的过程会持续更长的时间,不像一个小国经济,像日本赶超20年就没了,到日本去什么都是造的好好的,我在日本一个大学教过一个学期的书,这是一个农村,出了这个校门就是稻田,可是你看人家的公共设施无与伦比,新潟至少是全日本下雪最多的地方,田中角荣当时竞选的时候就立下了一个誓言“如果我当上了国会议员,我要让新潟的老百姓在冬天穿着木屐出门”,他做到了,他怎么做到的?在所有的路下面铺上热水管道,一下雪水就喷上来了,中国幅员如此之大,出了北京往西50公里已经进入了太行山区最穷的地方,我们还有海量的投资可以去做。

这是我们相对于小国经济来说一个非常大的优势。

第三方面,我们的金融市场比日本的要灵活,特别是我们的资本市场要比日本灵活,因为日本是一个银行主导的体系,基本上没有多少资本市场。那么中国特别是这几年,我们的资本市场发展是异常的迅猛,几乎见到每一个人都在说“我要搞一个基金”,“我要组一个基金”,“我能弄多少钱”,“我们去投资”,说明我们的体制已经做了很大的改变,以前不可想象,随便一个人拉一个基金投到哪里去,我们现在是允许的。

孙正义投资马云获利是2500倍,我问学生这个公平吗?凭什么公平,财富都是马云创造的,这是因为马云先生成功的概率是1/2500,所以孙正义赚这个钱是对的,资本市场会促进中国的创新,在促进中国创新的这方面会起到很大的作用。

总结一下:尽管我们站在2016年的关口,的的确确是最困难的一年,但是如果我们的企业家把这个眼光不是仅仅盯到今年,而是看以后的3年,5年,10年,我们就会有信心了,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