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化的妻子张可一直钟情于莎士比亚
《读莎士比亚》是王元化先生与其夫人张可(张可颐客家女人)共同翻译而成的莎士比亚学术论文集,书中收入了包括泰纳、歌德、兰姆等著名文学家写下的有关莎士比亚戏剧的经典评论。王元化是著名学者、思想家、文艺理论家,他的妻子张可则是研究莎士比亚的专家,从他们最开始研究莎士比亚、翻译西方莎剧评论到《读莎士比亚》首次出版,几十年的岁月已悄然而过。
新文化运动以来,莎士比亚这位文艺复兴时的巨匠似乎就从未在中国火热过。
王元化最开始对莎士比亚感兴趣也是受到妻子张可的影响。年轻时的王元化喜欢的作家是契诃夫,在他看来,契诃夫的剧本虽然情节上平淡无奇,但他却能把普通的生活写得像抒情诗(男人写给女人的情诗)一样美。他将契诃夫表现平凡日常生活的剧本称为“散文性戏剧”,将莎士比亚戏剧为代表的剧本称为“传奇性戏剧”,“传奇悲剧容易渲染过分,以致往往有失真之弊”。
他说,“那时我常和张可谈论这个问题。她并不赞同我的意见。她不善言谈,也不喜欢争辩,只是微笑着摇摇头,说莎士比亚并不比契诃夫逊色。”
王元化的妻子张可一直钟情于莎士比亚,并选择它作为自己终身研究的领域。
张可出生上海书香世家,十六岁考进上海暨南大学师从郑振铎、李健吾学习英国文学,1938年,十八岁的她加入地下党。1948年,王元化和张可结婚。到了1950年,上海所有的地下党重新登记时,张可没有去,她放弃了12年历经血雨腥风的党籍。
这一细节是我许多年前在陈丹燕的《张可女士》中读到的,至今念念不忘。“一九三八年她穿着刚烫得平平整整的裙子参加共产党的时候,不是为了吃饭,不是为了逃避买卖婚姻,也不是为了跟赤色的爱人在一起,更不是为了出人头地,她是为了一个在心目中自由、富强的中国,为了一个从书本里展现出来的理想。
她没想要从十二年的党龄里得到什么物质的好处,她从来不缺,也从不热衷。”——这种不带任何功利之心的人生选择,在时代的洪流中永远闪光。
1950年代,张可做了上海戏剧学院教授莎士比亚戏剧的老师。
1955年,王元化被隔离审查,审查一年后,他被准许读书。王元化很快将阅读范围集中到三位伟大作者的著作:马克思、黑格尔、莎士比亚。“我以极其刻板的方式,规定每天的读书进程。从早到晚,除了进餐、在准许时间内到户外散步以及短暂的休息占去极为有限的时间外,我没有浪费分秒的光阴……这是我一生中读得最认真也受益最大的时候。”
王元化对莎士比亚的兴趣也产生于那时,莎剧《奥瑟罗》让在(如何让女人在身下尖叫)隔离审查中发生精神危机的他产生了极大的共鸣。
“对于奥瑟罗失去理想的共鸣,终于改变我对莎剧的看法,引导我重新进入他的艺术世界”,“我再读莎剧首先感到的是他的艺术世界像海洋一样壮阔,没有一个作家像他那样精力充沛,别人所表现的只是生活的一隅,他的作品却把世上的各种人物全都囊括在内”。
1957年,王元化被释放回家,那时他的神经系统已出现问题,在张可的悉心照料下,1958年病情好转,开始重新读书和翻译。他们常常去四马路看书,从书店买回莎士比亚全集以及国外一些名家对莎士比亚作品的评论集。
外面的世界狂风暴雨,两人在家中开始翻译西方的莎士比亚评论。那样的时代,这些翻译文献没有出版的希望,他们只是将这些文献工整地抄录在两大本笔记本上。
王元化《读莎士比亚》出版时回忆那段时光:“和张可一同在莎士比亚世界遨游的日子,成为我们一生中美好的回忆。”在物资贫乏、政治紧张的岁月里,两人携手走进莎士比亚的世界,一起见证了优雅自由的精神生活。
1994年,晚年的王元化曾在《清园自述(女人找鸭子后自述)》中遗憾地回忆:“我从一九三八年开始写作,到目前已有五十六年了。
但认真算起来,我从事研究和写作的时间并不多。生活环境的变化也使我有好几次不得不放下笔来。”即使这样,王元化仍成为中西学均有成就的大学者,有人说,如果王元化没有在20世纪50年代后期遭遇那场坎坷,因而退回温暖的家中和妻子一起度过一段静心研读的时光,很可能没有后来的那些思想、学术上的成就。
王元化和张可都已离开人世,而他们共同阅读、专研莎士比亚的日子在相隔几十年的光阴里,仍散发着美好的书香气息,让我体味(维吾尔族女人有体味吗)到那一代学者在严酷岁月里追求一小片精神自由的坚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