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寿臣百家姓 相声艺术家张寿臣其人其艺

2018-0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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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张寿臣先生的为人和他在相声,特别是单口相声方面的成就,深为广大曲艺工作者所称赞.他于一八九八年出生于北京.七岁起随父张诚甫(评书.相声前辈艺

张寿臣先生的为人和他在相声,特别是单口相声方面的成就,深为广大曲艺工作者所称赞。他于一八九八年出生于北京。七岁起随父张诚甫(评书、相声前辈艺人)学相声,在严父的教诲下,他一面刻苦读书,一面认真习艺。十二岁父丧,家贫辍学,拜焦德海为师,经过三年深造,掌握了大量传统节目。十六岁出师后,单独撂地演出,除继续钻研对口相声外,开始对单口相声下功夫。他熔合了一些评书的表现手法,对不少节目,进行了再创造。至十九岁,他在单口方面已有一定造诣,开创了青年演员演述单口相声的先例,以后从未间断。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对社会上各类人物的观察,更细致深刻了,各种学识和表演艺术逐渐得到了充实。

一九二三年,张寿臣二十五岁时,开始与当时颇负盛名的相声艺人李德钖(艺名万人迷)合作。除对口相声外,李德钖还是演述单口相声的能手,他会得多,包袱脆,人物活,而且富有创造性。在二人合作的过程中,张先后向李学会了几十段单口,并且博采众长,融会贯通,使单口相声艺术得到进一步发展。如张的《五人义》,开始是从焦德海那里学来的,张经过考察比较,觉得自己所说的活路太直,不及李的内容曲折丰富,并根据人物的不同职业,细致地刻划人物性格,把旧社会朋友间的尔虞我诈反映出来。张吸收了李的长处,并根据自己对生活的观察、理解,进一步做了丰富、补充,使节目的讽刺锋芒,不停滞在白吃的无赖这种特定人物身上,而是针对着整个剥削阶级自私、伪善的本质,使作品的思想性大大提高一步。

张寿臣从年轻时就形成了细致、深淳、谐趣的表演风格。晚年演出,更加注意发挥节目中的积极思想。如在《三近视》中,他通过神儿,象儿,区分了三种不同近视眼的特征和他们各自的心理活动,善意地批评了那种主观自信和护短的人。在他二十七岁时,与李德钖分道扬镳,另约陶湘茹等合作,主要演述对口相声,创作、改编了不少节目。解放后,张已年过半百,曾一度改演评书。一九五四年到天津曲艺工作团工作,主要演述单口相声,在有关同志的支持帮助下,积极整理单口节目,并口述了表演经验,在课徒传艺、提供曲艺史料方面,也做了不少工作。

熟悉相声的同志,都说张寿臣说单口“让人咂滋味”,同品尝优质食物一样,经得起咀嚼,余香满口。单口有着耐听与不耐听的区别。耐听即是有滋味,也即是深沉的表演;不耐听即是没滋味,也即是浮泛的表演。张说单口总是从容不迫地细致描述,从不往包袱口赶,使听众精神紧张,也从未在入底时力竭声嘶。他注重语气、声调上的高矮音、大小劲、快慢尺寸,所用的包袱,大多经过铺平垫稳自然形成。既突出重点,又不露痕迹地逐步开展情节,到包袱抖开时,听众恍然大解,复感余味无穷,使整个节目显得于自然中见巧妙,于变化中求和谐。

张寿臣表演单口相声《小神仙》

张寿臣演述的单口中,有些小包袱是“嘀咕”出来的。他细腻地描述人物的内心活动,以传神的表情动作,用神秘的语调预示矛盾的发展,使听众从浓郁的生活气息中,自然地加深对人物和故事的珏解,产生亲切、熨贴之感,这就密切了演述者和听众的关系。

如在《小神仙》中,用叙述口吻交待药铺掌柜打赌后的心理:“小神仙,今天你非栽跟头不可,你算我准卖两块钱哪,豁着这倒霉的买卖不进人;即使进人,我这儿没东家,自己做主,该收一块钱哪,我收六十子儿,顶多不过一毛钱,一过四毛钱我就舍,说什么我也不让卖上两块钱……”使人如闻心声。

再如《偷斧子》中,主持僧重登法台,不见了斧子,张先生是这样描绘人物心理的:“斧子没了,谁拿去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我得问问,这要卖了自己花可不成,这是我们的公共财产哪!

”几句话使人物鲜明起来,在这里使用“公共财产”四个字,以幽默的手法,给人物以有力的嘲弄,很有滋味。这样的心理描写,也有力地烘托了故事的思想内容。

张寿臣常说:“说相声要象和老朋友说闲话似的,说着说着,叭!出个包袱。不能故意告诉人家:这可是包袱,我要逗乐了,这可到底了,我得卯足了劲……”对!他说单口,有包袱的地方吸引人,没有包袱的地方也能拢人,他通过说闲话做到于平淡中见新奇,每演一次都有新的创造。如《小神仙》中,豆腐房老头本来已被卜士骗得不亦乐乎,吃过药就泻肚,而当他看到驴误打误撞回来后,不禁兴奋地说出:“好先生,给先生传名!”后又发现驴没带笼头回来,他固执地要吃二煎药。这时老婆子才说出药只煎了一半,他不禁勃然大怒:“你要是全煎上,连笼头也丢不了哇!”张通过表演展现了人物迷茫的精神状态,省去了明面交待,深刻、幽默地表现了人物的愚昧落后,把夸张的喜剧情节处理得切实合理,很有说服力。

在《三近视》的收底里,张巧妙地运用了相声铺垫中的“三翻四抖’。三个近视眼看匾后的话是垫好三翻,和尚的插话,起到烘托气氛的作用。四抖是和尚揭底:“你们来得太早啦,这匾还没挂呢!”他学和尚说话,缓和、沉静,语调劲头适当,辅以似笑非笑的神情,对三个近视眼的护短作风起到了揭穿作用。这本不是太响的包袱,张却说得耐人寻味。他演述的节目,大都做到了叙事清,形象真,不瘟不火,给人以意犹未尽的美感享受,他的艺术风格是值得珍视、借鉴的。

张寿臣不仅在艺术上勤学苦练,取得了优异成就,同时他还是一位具有民族气节的爱国者。在魔怪横行的旧中国,他刚直不阿,洁身自好,多次拒绝参加反动组织,立志作—个正直艺人,用相声艺术启发民众,锐意求新。在旧社会,他常用“垫话”旁敲侧击地讽喻时事,对旧官僚、军阀进行揭露和讽刺。

“九一八”事变后,日本帝国主义强占了东北四省,蒋介石却跑到峨嵋山上鼓吹“攘外必先安内”,眼看着国家危亡,张寿臣无限愤慨,开始在演出中揭露国民党反动政府,表扬抗日军民英勇杀敌的事迹。

为此,曾引起吉鸿昌将军的重视。一九三三年秋,吉两次从塞外秘密返津,多次去歌舞楼(后改名小梨园)欣赏曲艺,对张的思想、艺术颇为赏识。一九三四年八月,吉将军领导的西北抗日联军因乏后援,遭受挫折,张借演出之机抨击反动当局,为吉将军鸣不平。

时吉正在台下,乃派人约张在泰康商场楼下小食堂会面,进行了亲切谈话。吉嘱以卫国之道,并慨然赞张“是有气节的艺人,是我的知已”。临行,将冯玉祥将军记述考察西北的一本书赠张。后,吉将军遭国民党反动派逮捕,壮烈牺牲。张闻讯万分悲愤,以后常用“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来纪念同吉将军的会见。

可惜的是,这位热爱党、热爱人民,拥护社会主义的老艺术家,已于一九七零年七月九日离开了我们。在十年动乱中,有关方面不得已而中辍了纪录整理他的节目与艺术经验的工作,致使不少宝贵遗产没有抢救下来,张老逝世时,甚至不能进行任何悼念活动。今天,在党的文艺方针指引下,相声艺术生机勃发,《张寿臣单口相声选》得以重编出版,张先生泉下有知,当会不胜欣慰了。

(一九八零年十二月)

原载《张寿臣单口相声选》跋文,百花文艺出版社1981年4月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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