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立风被追捕的旅客 钟立风2015新专辑 《被追捕的旅客》:追捕诗意 追捕歌唱
海德格尔说过,人诗意地栖息在大地上。对于民谣歌手而言,他们更像对这句名言的践行者—音乐韵律是诗的优美与节奏,歌词更是诗歌的化身。比起传统诗歌,那些把根扎在文学里的歌手则像早期那些游吟诗人,他们用唱用旋律把文字和音符的美感结合在一起,勾起我们在基本愉悦感之外对抽象审美的更深需求。
民谣,也不再成为一种简单音乐模式被人诟病,它从中发展出的可能性和弹性给我们带来许多惊喜。而钟立风可算这类民谣歌手中的佼佼者,他在2015年推出的新专辑《被追捕的旅客》依然是诗意曼妙之作。
文_大地 采写_本刊记者 王亚星
“唱歌是释放感情,写作是吸收。一呼一吸,仿佛像我的生活。最普通的家常生活:字吸,歌呼。”—钟立风
出唱片,也写书
尽管很多业内人士和死硬歌迷并不认可《我是歌手》这档节目,但也不得不承认李健在第三季中的惊艳表现让全国越来越人认识并开始了解民谣和诗歌。除了李健自己被冠上“诗人歌手”的名号外,他在节目中几次选择国内独立民谣代表人物的作品演绎,让大家领略到大嗓门和所谓争奇斗艳方式之外一种安静而美丽的享受。
普通观众开始知道钟立风和万晓利以及老祖师莱昂纳德·科恩。事实上,不仅是李健,就连带他翻唱作品的那些作者以及他们各自圈内好友,都是深受诗歌影响的文艺人。特别是钟立风,已经出版过好几本自己的作品,在音乐之外也获得文学奖。
除了小钟,周云蓬也是另一位值得称道的诗人歌手。老周的《绿皮火车》以及他的歌词,也会被歌迷当做经典。当然这并非国内歌手专利,之前李健演唱《陀螺》时放在凳上的书便是陈震翻译的科恩传记,科恩就是以诗人身份出道然后变成文艺青年膜拜的民谣神级人物。而全世界的偶像鲍勃·迪伦也被提名诺贝尔文学奖好几次,他自己的名字据说是取自两位诗人。
除了出唱片,钟立风还发表了四部文字作品。
把别人的诗,唱成自己的歌
钟立风之前出版过四部个人文字作品,他的专辑也总会带来文字和旋律双方面享受。但是在《被追捕的旅客》里,小钟似乎有意加大别人作品在自己专辑的比重。从一开篇《读诗远足》选自诗人于坚的作品开始,《昨日我从清晨开始等待》到《天女散花》以及《送行》都借用其他人的诗歌。
《微暗的火》则取自法国诗人歌手Serge Gainsbourg的曲,歌词又从纳博科夫书里汲取一些感悟。近两年这种方式在民谣界比较多,程璧包括周云蓬或者莫西子诗都有为他人诗歌谱曲的佳作。
在别人与自己交错的呈现里,始终不变的是钟立风对文字美感的追求。《海边的告别》《读诗远足》《微暗的火》等歌曲里,文字带来的意象是流动的,是有画面感的,配合在他手风琴和吉他演奏里,变成一部部熟悉而泛黄的老电影。
有遗忘有怀念有放手也有爱情,和之前那张备受称道的《像艳遇一样忧伤》一般,把文字韵律与音乐流动结合成脑海中想象。不管是喝醉的画家还是海边做瑜伽的女孩,我们都能从中听到自己,看到别人,感受到诗意栖息的小钟。
手风琴悠扬,勾勒老电影怀旧感
《像艳遇一样忧伤》是一张出色作品,也是钟立风区别于其他民谣歌手的分水岭之作。柳森在编曲里注入的古典气息使得民谣简单的形式顿时活了起来。然而接下来的《欲爱歌》开始变得沉闷,感觉像是购买小钟诗歌附送了音乐。
《被追捕的旅客》在重制旧作《路过春天》时立刻有了眼前一亮的感觉,二十年前的老歌呈现出和魔岩时期张楚那种冲劲和摇滚力量,手风琴和提琴搭配出的效果明显也比《欲爱歌》好得多。《海边的告别》《被追捕的旅客》都有几分苏联老电影的怀旧感,符合小钟一直以来的文艺形象。
但另一首翻唱旧作《爱情稻草人》就暴露出小钟在这几张作品里一直以来解决不了的演唱问题。虽然年龄会影响音域,可连续降Key后没有厚度和回转的低音做基础,演唱就变得沉闷而且不美。在迷笛看过他的现场也有同样毛病,如果不能恢复早年的原调的话,现在这个音域他既不能很好掌控,又没办法唱出旋律和文字的优美。所以像《送行》《微暗的火》等歌曲听起来多少都有点出戏之感。
南都娱乐× 钟立风
“通过纯乐队的方式给予新专辑简练和纯粹”
南都娱乐:新专辑是从何时起筹备的?为什么用这首歌来命名整张专辑?
钟立风:上张专辑《欲爱歌》出版后,马上就开始想着要完成这张专辑了,每一次的结束都是另一次新的开始。于是开始整理歌曲,选择歌曲,这期间肯定不会很早就有了专辑的名字,但整体风格会在心里一个清晰的概念。专辑里有两首歌是在我初到北京(1995年)写的,所以从某个方面来说,一张专辑的完成,是自己时时刻刻都在做准备。
有一次读法国作家加缪的随笔,得到了有关于这个专辑名字的启示。我觉得充满了时间的流逝,以及人生之旅的宿命和荒谬,甚至一种戏剧化的氛围。
所以,我通过这位旅途中“被追捕的行迹模糊的旅人”,来表达我对于时间、记忆的体会和思考。你被追捕,但同时也追捕着别人,追捕着流动的风景、回忆,各种生命的滋味。不是说,每个人的一生都是一场旅行吗。通过这个名字,我希望给予这段旅途更多精彩的未知和可能性,人生仿佛一出戏。
南都娱乐:之前两张专辑都是和柳森老师合作,这一张重新和您的乐队博尔赫斯一起来弄,是什么原因呢?
钟立风:一直想和柳森再合作一张专辑,以完成我心中的“艺术民谣三部曲”。但这一次重新找回我的博尔赫斯乐队来制作,我是想通过纯乐队的方式给予这张新专辑绝对的简练和纯粹,我很怀念跟乐队合作《疯狂的果实》那段时间,那张专辑也是对我来讲是必要重要的,也是我迈出成为“独立”的第一步。为了三部曲之第三部的精彩,也需要和柳森分开一些时日,相互积累、充电,补充能量。为了下次更多的火花碰撞。
南都娱乐:这张专辑中有几首歌曲都是将诗歌谱上曲,《读诗远足》《昨日我从清晨开始等待》《送行》,有些诗歌适合变成歌曲,有些不适合,您有什么自己的想法或标准?
钟立风:适合不适合,也是每个人都各有说辞。比如我谱写的诗人张枣的《镜中》,有的人认为好极了,但有的听者不这么认为。所以,所有一切还是源于谱曲人和诗人之间某种诗歌般神秘的缘分。首先肯定是这首诗非常深刻地留在他的心中、记忆里,某天突然一个调调、一个旋律冒了出来,就像泉水涌出般自然。
而不是为了谱而谱。实际上,我也不建议所有的诗,都要谱曲唱出来,不需要,因为诗本身也具备其节奏和韵律。我之所以谱写了这些,我认为是某种天赐,或者说缘分。
南都娱乐:除了专辑还要出书,写作和音乐这两种创作对您来说有什么区别?又有什么共通之处?
钟立风:音乐创作于我来讲,很明亮,就像对面端坐着的妻子,想到她了,触手可及。所以一首歌曲的完成,完全是胸有成竹。虽然这一切也需要长时间的生活的累积。文学的创作,更多的是被未知和某种神秘的牵引,像一个秘密情人。我很享受文字的创作,是暗中摸索,但前方会有一盏灯。其实最后一篇作品完成了,你却恍然大悟,灯就在心里。文字是坚实的,它的道路在地上;音乐是飞翔的的,它的道路在空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