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氏井莉 【访谈】邵氏之最——狄龙和井莉
冬日、黄昏,夕阳糅合了咖啡馆裏的灯光,轻轻地洒在狄龙的脸上。他正在微笑。 旁边的井莉指指他的脸,说:「这样的光,拍出来的相片不好看。」摄影师请他们到窗前拍照,用自然光。狄龙说:「小姐该拍多一点,拍得美一点,我,无所谓。
」井莉要请他一起,他们应摄影师之邀,靠得很近,紧握着手。 旁边的人笑了,说:「陶敏明要呷醋了。」 井莉的笑声很清脆:「陶敏明呷任何人的醋,都不会呷我的,太老友了。
」 他们合作的第一部片,叫《无名英雄》,拍於1971年。 说起,彷佛时日未远,井莉记忆犹新,「我演的是个小辣椒。」 狄龙转动饮品的杯子,轻喟:「这麼久了,我有一种欲语还休的感觉,不说没什麼,一说起,是会教人掉眼泪的。
」 狄龙从影三十年,在邵氏度过十八载,是邵氏拍片最多的男演员,共拍了六十八部;井莉则是邵氏拍片最多的女星,共拍了五十二部。
要细说从头,当然一下子说不尽,此刻轻描淡写,也足以令人感触。 狄龙(下简称狄):「我是很感触的,我的儿子也入了娱乐圈,令我更觉得演员的寿命很短暂,不是论年资而增值的,年纪大了便是负资产,不比国内,国内比较敬老……已三十年了,我一直说自己幸运,适逢其会,遇到的都是好导演,张彻、李翰祥、楚原、吴宇森、丁善玺等。
在不同的阶段裏,给过我不同的启发与帮助。」 井莉(下简称井):「我十几岁入邵氏,在邵氏十二、三年了。
最近去看《刺马》,一再面看一面惊,不知道自己演得怎麼样,样子又怎麼样。当年自己配音,只看过自己的部分,没有看过全部。」 狄:(笑)「她是近乡情怯,有点不知所措。
」 井:「二十多年了,以现在标准看,恐怕很难睇,可是却出乎意料,几好睇,一点也不过时。张彻导演拍得我的眼神很好,我很喜欢,相信阿龙也很满意吧,阿龙当时好靓仔,一身肌肉很有型。
」 狄:「现在是六神合一,六块肌肉合为一块,变了肚腩啦。」 回看当年的武打片,当中必定有情义。现代科技进步,武打片糅合了各式电脑特技,成了一个虚拟世界,情义、武德彷佛变成了奢侈。
井:「但有情的戏,才会令人回味,什麼时候看到,都有柔肠百结的感觉。」 狄:「观众对电影有了新要求,讲数码特技,他们的要求愈来愈多,就像吃味浓的食物吃到苔都厚了,稍为淡一点,便觉受不了,於是一拳打过去,後面便要有爆炸,一掌打过水面,水便要扒、扒、扒的弹起。
现在的演员不必要练功、拉腿,做超级巨星比以前容易很多。」 在国语片的全盛时期,楚原以古龙武侠小说改编的电影,创浪漫唯美武打电影的先河,成功地抢攻了东南亚市场,曾参与拍片的影星,也在东南亚大受欢迎。
狄:「楚原导演是继张彻、李翰祥之後,给我重新包装、设计的一个,也是令我声名大噪、赚钱最多的一个。
七、八十年代,《楚留香》、《天涯明月刀》等等,在东南亚都很卖座。在市场决定一切之下,我的薪酬也高了。拍了楚原的戏几年,我签的合约已可以出外拍片;几年後,我的经济基础打好了,有了保障。楚原把古龙的小说拍得最好,他懂得剪裁,懂得发挥。
」 井:「古龙很红,但在楚原的电影出了之後他更红。楚原的戏有文有武,唯美,要求靓,摆镜位也要靓,我在戏裏的化妆都是经过设计,选清淡的,拍出来的效果很好。
」 离开了影棚,在他们眼中的楚原,又是怎样的? 井:「他不拘小节,穿一对烂拖鞋便来片场,住条短裤,裤管洗到一条条丝似的,拍《七十二家房客》时,先说了个大纲,因为想戏中的对白有时代感,日日飞纸仔,他的脑筋转得快,竟然几天便可以拍完了一部戏。
」 狄:「他的人很开朗,他说过愿意成为一堆黄土,因为他是踏前人走过来的,他也想变成黄土,让後人踏前行。」 他是个鬼才,脱离了框框,拍的如《七十二家房客》、古龙小说、两个女性的情欲戏《爱奴》等,都是先行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