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沙娜黄永玉 常沙娜:永远的敦煌少女
常沙娜在家中过着乐观的生活。摄于2009年
今日美术馆的咖啡厅,环境优雅,艺术气氛浓厚。83岁的画家常沙娜的一头白发像是雪莲花,不禁让人想起西域雪山戈壁,想起敦煌。这位前中国工艺美术学院院长、画家的艺术生涯,以敦煌石窟为起点,她的父亲常书鸿(美学家、敦煌学奠基人之一)曾写信叮嘱:“沙娜,不要忘记你是敦煌人。”
上月在今日美术馆举办的“花开敦煌——常沙娜艺术研究与应用展”中,人们惊讶地看到了1945年——只有14岁的少女常沙娜的敦煌壁画临摹作品以及她晚些时候创作的花卉彩绘。尤其是临摹作品中的古典美,呈现于朴素、纯熟的绘画技法中,那线条和色彩充满具有神秘感的优雅与恬静,你很难想象这是一位花季少女的习作。
我们知道常沙娜是一位艺术设计家、教育家,曾经师从建筑学家林徽因,得其亲传,人民大会堂、民族文化宫、首都剧场和首都机场等许多现代标志性建筑,都留下了她的建筑装饰艺术设计和壁画创作。但我们却很少看到她作为画家展出她的精美绘画作品,台湾知名的艺术策展人黄梓炫追踪、劝说了8年,才有了“今日”的展出。
1.我的名字是一条河流
我们的名字不只是一个称谓,它还是一种隐喻和暗示,甚至会潜移默化地影响我们一生。
“我是在法国里昂出生的。由于爸爸和我的命运,都与中国西北大沙漠中的敦煌难解难分,许多人误以为‘沙娜’即沙漠与婀娜多姿之意。但我的名字‘沙娜’是法文‘Saone’的音译,而La Saone (索纳)是法国城市里昂的一条河流。
1927年,我的爸爸常书鸿从家乡杭州只身去法国,考入里昂国立美术专科学校学习。1928年,我母亲陈芝秀也到了里昂陪伴父亲,于是1931年有了我。我没有出生名字就起好了。据说爸爸接受了好友吕斯百(画家)建议。
1998年,我67岁有幸重访出生地,专程再去看‘Saone’河,看到里昂的路牌、公交车牌上都有‘Saone’字样,仿佛处处都有亲切的声音在呼唤我的名字,不禁心潮澎湃,激动不已。这原本是为纪念我的出生地、纪念父母的一段经历而取的名。
尽管我十分清楚自己名字的来历,竟然也时常感觉‘沙娜’二字隐喻着某种缘分,正是这缘分,促使我跟随爸爸走进了茫茫沙漠,走进了神奇的敦煌石窟。我在法国生活到6岁,和法国孩子一样,会说纯正的法语,不会说中国话。”
83岁的常沙娜清楚地记得儿时学唱的法语儿歌,并且轻声地吟唱《在明亮的月光下》:“在明亮的月光下,我的朋友保罗啊,请你把笔借给我,让我写下一句话。我的蜡烛熄灭了,没火再点燃,为了上帝的爱,请把你的门打开。”
老画家常沙娜在用法文哼唱她童年歌曲时,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仿佛穿越时光而依然绽放的花朵一样……
记忆中除了“含情脉脉”的法文歌,还有同样难忘的巴黎警察。一个星期天,父母带她去卢森堡公园看木偶戏,散场后,小沙娜走失了。幸好遇到一位警察,按她所说的门牌号码把她送到了家。但进不了门,只好站在门口东张西望,等着爸妈回来。妈妈急得都哭了,可她自己却在笑。“我特别高兴,我突然觉得自己很懂事了,还知道自己家的地址。爸爸妈妈也对我刮目相看,觉得我长大了。那位警察留给我的好印象,至今没有淡忘。”
此前,父亲常书鸿已经通过考试拿到奖学金,进入巴黎高等美术学校,在著名的新古典主义画家、法兰西艺术院院士劳朗斯的画室深造,于是,举家迁往巴黎。“我家住在巴黎第14区48号,房子有一个长长的阳台,装饰着很好看的花纹护栏。
周末、假日,我家成了中国留学生(学艺术的)聚会的场所,王临乙、吕斯百、曾竹韶、唐一禾、秦宣夫、陈世文、滑田友……都是座上宾,徐悲鸿和蒋碧薇到巴黎办展览时也来做客。爸爸于1934年创作的油画《画家家庭》,在巴黎春季沙龙获得了银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