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宇昆三体翻译 《三体》译者刘宇昆谈翻译

2017-0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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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刘宇昆,生于1976年,美籍华裔科幻作家,职业是程序设计员与律师,业余从事科幻小说与诗歌的写作.11岁跟随父母移民美国的刘宇昆认为自己"拥有西方化的思想,但骨子

刘宇昆,生于1976年,美籍华裔科幻作家,职业是程序设计员与律师,业余从事科幻小说与诗歌的写作。11岁跟随父母移民美国的刘宇昆认为自己“拥有西方化的思想,但骨子里继承了中国文化”。

2012年,刘宇昆以一篇以华裔家庭为背景的作品《手中纸,心头爱》获得“雨果奖”和“星云奖”最佳短篇小说奖。而在创作之外,刘宇昆也致力于中美文化交流,他翻译的陈楸帆、夏笳和马伯庸的作品已经在国外发表。而他翻译的《三体》第一卷英文版在2014年11月前在美国出版。

要避免刘慈欣显得笨

《三体》是刘宇昆翻译的第一部长篇科幻小说,他给自己的翻译设定的目标是避免让刘慈欣的这部作品显得笨。对此,他用美国翻译家威廉?威孚(William Weaver)曾经作出的一个比喻来解释:翻译就是一个艺术表演。

原作是乐谱,而翻译是乐手。在表演的中心是作家的原意,但不同的翻译会创作不一样的成果。他表示,有的译者会选择很直接的方式来分析原作,而他自己我喜欢先跟作家有充分的沟通。在他看来,如果过于直接的翻译可能会对作者原意有损。

他在翻译的过程里会不断反思自己的翻译,看看是否全部忠于作家原意,当然,他无法断言自己的每个翻译都是准确的,因为在跨文化的过程中,不可能保存每一个细节,但他会质疑,分析自己的翻译。

除了保持刘慈欣的原意,刘宇昆在翻译过程中还会做一些翻译之外的准备工作。比如说,所有科幻小说都会有一些专业术语,有时候只是一小段技术性的描写,但却是需要很多额外的功课。为此,他自己看了大量的科学论文,也访问了物理学家,复习了一些数学公式。对于实在搞不明白的部分,也也会直接和作家本人交流。

西方的科幻圈子对中国科幻的关注很少,美国人并不是很关注其他国家的科幻作品。这与其他国家的情况不一样。刘宇昆称,他自己的是唯一一位中英科幻译者。他翻译的第一篇科幻故事是楸帆的《丽江的鱼儿们》(The Fish of Lijiang),只是以帮忙的方式完成了翻译,没有其他的目的。

不过,他的译本在美国受到了科幻界欢迎。他翻译《三体》的原因有二,一是翻译长篇科幻小说是他的第一次尝试,而《三体》无疑是个最好的起点;二是他自己非常喜欢《三体》,想要将它的妙处带给西方的读者。

太直接的翻译容易导致“神秘化”

《三体》本身是一个有关中国的故事。翻译成英文,必须会涉及到如何将这样一个本土文化融入新的文化的过程,而且这其中会有损失的情况。刘宇昆认为,脱离本土文化的故事在进入新的文化圈的过程中,肯定会推动一些东西,但同时也会获得另外一些东西。

不能只是狭隘地关注丢失的部分,排斥新的东西。他觉得在翻译过程中,要让一部作品拥有新的读者,成为新的文化的一部分。他说道:“读者和故事处于一个不稳定的空间,一旦新读者从新角度来分析一个故事,故事也就获得了新的含义,这就是翻译的神奇之处。所以,翻译要首先保持作家的本意,同时又能适应新的语境。”

从翻译技巧上来看,刘宇昆认为他自己很注意避免西方既有的对中国刻板印象反映以《三体》之中,而太直接的翻译很容易导致一个“神秘化”的结果。他举了一个例子,书中有一个名字叫“小莲花”。如果用直译的方式,则会很容易翻译成“Little Lotus Flower”。如果西方读者不理解中国文化和传统,就很容易加上异国情调。而用拼音Xiao Lian Hua,则能避免这种情况的出现。

对于中国历史和文学上的一些特性,刘宇昆会在翻译的过程中思考是否尽量保留。正是这种情况会让西方读者在阅读《三体》时出现“知识储备不够”问题。比如说,《三体》的故事发生在“文化大革命”时期,一些理论段落的理解需要对中国历史有一定的了解:这些场景不仅复杂,而且还具有很多层次。

这让人担忧一些不熟悉或对中国历史不感兴趣的美国读者可能会“读不懂”。在刘宇昆看来,由于存在着这样的文化差异,他喜欢用脚注方式的方式来解决。当然,这种方式不可能满足每一位读者的趣味。有人告诉他一些美国读者很讨厌注脚。他自己在阅读翻译作品中时很喜欢阅读脚注。

对于这种文化差异,他说道:“根据两种文化的叙事成规,中国读者也许觉得我解释得不够,而西方读者可能觉得我话说得太多了。”他自己定下了一个基本原则,就是“我展示的信息正好满足了读者需要理解故事的含量, 但同时,一位好奇的读者可以自己上网探讨更深的细节。”在他看来,注脚是一种“比较侵入性的解释工具”。他更倾向于少解释一些,能在三种留下“最小的指纹”。

英文读者能迎合《三体》的不同写作技巧

在《三体》中,作者刘慈欣还使用了几种美国读者或许会觉得奇怪的文学技巧。例如,在美国小说作家中,“一个场景一个观点”是被普遍接受的信条,可刘慈欣并不信奉,而且经常在一个场景中不断切换观点,从而达到他需要的效果。如果英语读者循着固有的信条去读刘慈欣的作品,或许会觉得他的思维跳跃得厉害,会让读者感到困惑。

刘宇昆表示,在翻译中,对他来说最“安全”的事莫过于按照“美国信条”重写刘慈欣的文字,但他并不认为这是对的。这是对文字的一种侵犯。事实上,他自己也痛恨“一个场景一个观点”,也从来没有在他自己的作品中遵循过。

他说道:“如果仅仅因为出于稳妥考虑,强扭他人的作品,这会让我觉得很不适。”在最后,他决定用一种尽量尊重原作精神。这个选择或许需要英语读者反过来迎合作品——一边读一边看注脚,以及适应不太熟悉的写作习惯(而不是删除它们)。刘宇昆甚至认为,这其实就是阅读翻译作品的一种乐趣。他说道:“一部好的翻译作品应该不是一读就感觉是英语写作的。应该有一丝奇妙和陌生,一种并不像英语读者自己原有的思考模式和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