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敬尧之死 青年毛泽东之四:小学老师毛泽东如何扳倒湖南都督张敬尧

1919年7月14日毛泽东创办了《湘江评论》,他要用实际行为声援被捕的偶像陈独秀,声援“五四运动”,要用自己的声音唤醒湖南民众“天不要怕,鬼不要怕,死人不要怕,官僚不要怕,资本家不要怕。”

在《湘江评论》创刊号上,毛泽东发表了《陈独秀之被捕及营救》:“我们对于陈君,认他为思想界的明星……我祝陈君万岁!我祝陈君至坚至高的精神万岁!”[1] 毛泽东对一个活人喊万岁,在他一生中找不出第二个来!“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宣传彻底、不妥协的反帝、反封建、反军阀统治思想的《湘江评论》一出,如怒吼的湘江,响彻了全湖南,震动了北京、震动了全国。

北京《晨报》也称《湘江评论》“内容完备”,“魅力非常充足”[2] ,上海的《时事新报》、成都的《星期日》等全国很有份量的报刊都对《湘江评论》的文章进行摘要或转载,《湘江评论》成了一份畅销刊物,创刊号首印两千份脱销后,又加印了两千份又售罄。

从第二期开始起印五千份,这个数量在当时已属非常大的发行量了。

树大必然招风!“大逆不道“的《湘江评论》把湖南都督张敬尧惹恼了:这帮穷鬼难道要联合起来了对付我不成,决不能让他们再这样胡言乱语下去了,封了它。张敬尧发起攻击,挑动了毛泽东身上那根“反叛”的神经,有过闹老爸、闹私塾、闹祠堂、闹一师的丰富“革命”斗争经验,他决定和张敬尧斗一斗。

一场小学老师对决湖南都督的大戏就此拉开帷幕。

毛泽东也忒大胆了,两人实力悬殊压根就不是一个能量级别的,想斗赢张都督简直是做“白日梦”。他当然知道凭一已之力对决张敬尧,无异以卵击石,找死!自幼就熟读三国的他知道古有诸葛亮借东风火烧赤壁,他也可以借全湖南人之力扳倒张敬尧。想到这一点,他勇气十足,信心满满!

机会很快就来了!

1919年秋季开学,由于张敬尧停发教育经费学校都开不了学。毛泽东在商专和长沙城中的进步分子中策划了“驱张活动”,策略是“内外攻击:一,尽可能策动教职员和新闻界人士支援学生的驱张运动;二,推举学生联合会会长彭璜及商专代表李凤池等人去上海,作反张宣传,并联合外省驱张力量共同行动;三,积极恢复学联,作好由爱国运动转入驱张运动的准备。[3] 一切安排妥当,开动!

没想到张敬尧这么软,长沙学生一轮示威游行后他就发放了教学经费,学校也在10月开了学,“驱张活动”暂告一段落。

也许是上天要终结张敬尧,很快机会又来了!

1919年11月,日本人在福州殴伤中国学生事件,湖南学联立即发起了声援闽事惨案运动:抵制日货。12月1日,长沙学生、纠察队和店员工人在火车站查出大批日货。第二天,学联联合各界在教育坪举行焚毁日货示威大会,张敬尧派出弟弟张敬汤带兵驱赶,打伤了很多示威群众。民众一腔爱国之心,却遭到冰桶般从上至下的冷遇,湖南人民被彻底激怒了!

要成就一件大事,必须天时、地利、人和。连上天也来帮毛泽东,这时直皖两系已干起来了。毛泽东与学联商议后,迅速发动起了一次更大规模的“驱张运动”。12月6日,湖南学联发动了长沙73所学校13000多名学生罢课,1200多名教职工罢教!

紧接着,毛泽东亲率一个“驱张”请愿代表团前往北京。途经武汉时,代表团取得了武汉学联的支持,在汉口举行了盛大新闻记者招待会。请愿团到达北京后,与旅京湖南学生成立了“驱张大本营”,毛泽东任负责人。邵飘萍也伸出援手,让毛泽东在《京报》馆内住了一个多月,还拿出一百大洋帮助毛泽东建立了平民通讯社。对邵飘萍的帮助,他一直不能忘怀,直到去世前两年的1974年,已八十多岁的他老人家还念叨邵飘萍的好。

平民通讯社成立后毛泽东亲任社长,专门组织撰写“驱张”稿件发向全国各地重要媒体,他亲自撰写的《湖南各界公民向北京府院控张敬尧十大罪呈文》刊登在全国各大媒体上。据黎锦熙回忆:“社址在当时北长街九十九号的一个大喇嘛庙(福佑寺)内,由旁门出入。

毛泽东在这里的工作条件很艰苦。办公室设在正殿里,办公桌系一张长条香案代替。”[4] 白天他四处奔波;晚上,就在这里编写稿件,每日发出稿件百五十余份,送登京、津、沪、汉各报。[5]

单单靠媒体是扳不到张敬尧的!毛泽东联合湖南在京学生、议员、名流学者和绅士,联名“驱张”,并带领代表到新华门前和“总理”靳云鹏私宅请愿示威。

又一件事情的发生,把“驱张运动”推向了高潮。

1920年初,武汉学联在武汉鲇鱼套车站查获了为张敬尧偷运的四十五袋鸦片烟种子,拍成照片,在报纸上公布……毛泽东利用这一事件,再次向国务院靳云鹏递交了呈文,要求“将湖南督军张敬尧明令罢职,提交法院依律法办,以全国法而救湘民。”[6]

陈独秀也站了出来,发表文章《欢迎湖南人的精神》力挺湖南“驱张”请愿团。文中提到湖南人的奋斗精神,举了艰苦奋斗的学者王船山,扎硬寨打死战的书生曾国藩、罗泽南,坚韧不拔的军人黄克强和蔡松坡为例。陈说,他们奋斗不过的精神,“已渐渐在一班可爱可敬的青年身上复活了”。[7]

看到“去张团”在全国各地搞臭自己名声,张敬尧再也坐不住了,出了大价钱整了“旅京湘事维持会”和“湖南旅京各界联合委员会”两个“保张团”为自己辩护。当时毛泽东的“去张团”得到北京陈独秀、李大钊、邵飘萍这些代表着新文化力量的学界大佬和媒体的鼎力支持,就“保张团”那些人根本不是对手,没过两招就败下阵来。

在北京忙活了一段时间后,毛泽东明白单靠喊喊话是没办法扳倒张敬尧这只大老虎的,必须有实力派人物的加入,联手搞掉他。毛泽东想到了吴佩孚。1918年北军入侵湖南,湖南境内除了张敬尧部队外,还有直军、奉军、苏军、鲁军和安武军,实力最强的当数直系军阀曹锟的嫡系吴佩孚了,当时北军入湘吴佩孚的军功最大,没想到却让张敬尧捡了桃子,抢走了湖南军政大权,吴佩孚心里一直不爽。

“驱张团”多次到吴佩孚处,要求吴大将军出兵撵走张敬尧。吴佩孚当然不会放过这机会,立马给了个顺水人情,还趁机通电各方并电张敬尧向老张施压。

1920年初,直皖两系军阀冲突进入白热化,驻湖南的直系部队急欲北上统一力量,拍掉皖军。1920年三、四月间,驻湘直军的第三师、第十一师、二十师、十六旅,直隶各旅、奉军等,由吴佩孚领街,以全体官兵名义,连续通电全国,控告张敬尧的搜刮政策,加重米、盐捐税,使北军供给也受到损失,害及军人的种种罪恶。[8]

吴佩孚还联手了被张敬尧撵走的谭延闿、赵恒惕这两个老湖南。说到被张敬尧撵走的湘军,当时就三千多条枪,被称作“叫化军”。“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何况过了两年。“叫花军”得到了湖南民众的支持,把只顾发财、养尊处优已丧失战斗力的张敬尧部迅速打趴了。

张敬尧慌了,就这样丢掉湖南,丢掉湖南都督?他不甘心,立即向北京政府求援,北京政府不仅不伸出援手还责备张:“该督统率七八万之众,以当乌合之敌,有何待援之必要!”[9] 失尽民心的老张终被撵出了湖南!

  毛泽东用超凡的智慧上演出了一出现实版的“蚂蚁扳倒大象”,他第一次成功地领导和团结社会各界的力量,完成了一项全国影响巨大的政治运动,年仅26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