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柏然电影 [井柏然][新闻]150802 《大众电影》井柏然:自己生活的旁观者
井柏然到达摄影棚之前,有位工作人员偷偷告诉我们,井柏然头一天因为给何炅的《栀子花开》首映式捧场和录制两档视频节目,一直工作到凌晨,大概、可能、没准会有些烦躁。不久之后,井柏然出现在《大众电影》封面拍摄现场,满足了摄影师、视频导演、记者等工作人员的几乎全部要求。对于一个正在因为工作量过大而烦躁的人,这样的反应有点让人意外。
采访的过程中,井柏然时常会提起他在“单亲家庭长大”的经历,那些听起来有些伤感的故事,解释了他今天的高配合度——从小就懂得察言观色和人情世故,训练出他的体贴、忍让、周到、细致,这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翻译为让人心疼的超高情商,陪所有人玩耍,然后一个人呆着。
在快车道里减速
所有人都说2015年是井柏然的井喷年——他上了话题度极高的真人秀、拍偶像剧,并且即将成为下一个票房“十亿先生”,而与此相应的代价是他从去年末拍摄《相爱穿梭千年》至今,没有休息过一天。最近为宣传新片《捉妖记》,井柏然赶赴十五个城市路演,最夸张的时候“一天呼吸三个城市的空气”。接到手软的剧本邀约、连轴转式地辛苦忙碌、频繁着陆微博热搜榜……忙,但这是他喜欢的状态。
初入娱乐圈的时候,井柏然也忙。作为《加油!好男儿》全国总冠军及华谊兄弟力捧组合的成员,出道头三年井柏然有大量的工作:唱歌、演戏、成堆的通告。但他卡住了,他卡在自己的迷茫里,“跟大家一起有很多很多工作,可是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做、真的是做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盲目地工作、工作、工作”,他卡在了选秀这场大跃进之后的快车道里。
他觉得自己像个听人指挥的木偶,“每一天身边有很多声音说你今天要做这个,你接下来要做那个”,他想要从牵线者的手中把自己挣脱出来,他也想在这个高速运转人人求快的娱乐圈慢下来。当某卫视收视颇高的综艺节目邀请他时,他不顾经纪人的不解拒绝了,理由是“不想做个通告艺人”,“当下没作品我去干吗?当你没作品时只是道配菜”,他说。
如今看来,转战大银幕是井柏然事业道路上关键和成功的一次转型。然而当第一部电影《全城热恋》找到他时,井柏然称自己“老大不愿意”,他以歌手的身份出道,从来没幻想过做演员。导演陈国辉却从井柏然的第一场戏开始,就发现了他在表演上的天赋,“有的人是演剧本里写的东西,但井柏然能演到我剧本没有写的东西出来。他会有自己的一些设计,比如小方用脚去踢冰箱的门,我一看觉得,诶,不错哦。”
比天赋更打动陈国辉的是井柏然演戏的用心。他回忆起拍摄《全城热恋》里小方决意放弃等待100天的爱情誓言坐火车离开的这场重头戏那天,井柏然一来到现场就跟平常不一样——不讲话,离大家很远,一个人待在一个角落里思考,酝酿情绪。
等到正式开拍时,这场并不好演的戏井柏然一条就过了,“他是真的哭,我们喊卡,他还在哭。他真的是拿心出来,他不是说我怎么哭出来。这是非常难得的。”陈国辉说。作为导演,陈国辉甚至见过一些演员不背词、不读剧本,去到镜头前才临时找助理拿来看,“这种事从来不会发生在井柏然身上”,他说。
“小方”这个角色为井柏然推开了通往电影之路的虚掩的门,“我有时候也经常会想,如果我要是一直唱歌的话,现在我可能早就回东北了”,他曾半开玩笑地说。同时,作为一个电影新人,站在一个全新的入口,好像面前铺开了一盘新的棋局,在经历过一夜成名的迷茫后,这一局,他想换另一种走法。
他演《血滴子》里的红衣少年十三,骑在马上差点被粗壮的树杈穿心而过;他演《黄飞鸿之英雄有梦》里义字当头的赤火,连吊三个晚上的威亚导致手臂脱臼;他演《失孤》里四岁时被拐的修车小伙曾帅,被摩托车气缸烫伤腿后还坚持拍戏。
井柏然的粉丝杨琳对其选择的这些劳神费力的角色略感费解,她认为井柏然本可以走一条更轻松的道路:“井宝那些角色演得辛苦,老受伤,我们粉丝都特别心疼,但其实那么费劲演的,知名度还不高。很多跟他一起出道的演员都选择去演偶像剧了,那个容易火啊,演起来也轻松。”
杨琳设想的这条路的确是演艺圈大部分年轻偶像的晋级之路,但井柏然的野心显然不止于偶像。“实力派可能很难走到偶像派,但是偶像派可以成为实力派,所以我是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一个有实力的男演员,这样的话能走得长远一些。
”于是,在角色的选择上,井柏然“给自己逼上一条绝路”,他觉得年轻人路还很长,所以拒绝去走所谓捷径。“可能是鉴于我是通过选秀比赛出名的,我一夜之间得到了很多,但是后面也失去了很多,有这么一个过程,所以有机会再去重新走一次,我可能相对比较追寻踏踏实实,这会让你之后的路更有力量。”
“路可以走得慢,但我没有后退”,井柏然的经纪人潘坤告诉《大众电影》这是井柏然常说的一句话。在快车道里减速慢行,井柏然反而比过去更快乐,因为“他现在更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由于父母离异,井柏然从小就很独立。上幼儿园时,别的小朋友都有家长接送,但井柏然每天得自己走过一条大街回家,每趟需要20多分钟。初中时选择读艺校、学乐器,奶奶也都让井柏然自己做主,给他很大的空间。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长大,井柏然希望对自己的命运多一些把控。
在挑选剧本这件事情上,井柏然很看重“人”这个因素,觉得跟什么人合作最重要。“因为你跟什么样的人合作,你就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就是你坚持什么你就是什么”,这是井柏然接戏的核心方法论。
拍《捉妖记》,虽然“江老板很抠,没有什么片酬”,但是井柏然看重“跟江志强这样的人合作”,于是把戏接下来。他经常自嘲可能是“这个行当里最穷的年轻人”,因为“从来不干赚钱的活”。
井柏然小时候跟爷爷、奶奶和爸爸一家四口挤在沈阳东区一座四十多平米的平房里,主要靠奶奶做零活养大。奶奶做搓澡巾卖给厂商,卖一个大概一两毛钱,每天能做几百个。年幼的井柏然则会在奶奶用缝纫机缝好之后拿筷子把两边的四个角都翻好。
虽然奶奶很疼他,但他从来不好意思跟家里要钱,“我小的时候从来没有跟爷爷奶奶说我要什么玩具,从来没有。我也从来没有说我要吃什么,我要跟别的小朋友一样,从来没有”,井柏然回忆道。他倒是不吝于向爷爷奶奶许诺,小学三年级时,井柏然就向疼爱自己的奶奶宣布“等我有钱了我就给你买个大房子”,奶奶跟爷爷说“这小子哄咱俩开心呢”。然而出道三年,他真就攒钱给奶奶买了一百二十平米的房子。
小时候家庭的贫困,最终并没有让他对物质过度贪婪,在实现了对奶奶的诺言之后,他理直气壮地说着“够花就好”,继续接不赚钱的本子。
同样,角色的排名在井柏然看来也不是最重要的。从男三、男二一路演到男一,井柏然将其归功于“前期跟刘德华、刘青云等很多好演员合作,充分汲取了营养”。还在艺校上学的时候,王光霓老师就发现了井柏然并不在乎排位的特点。
王老师在学校里挑选六位各年级的男生组成了一个男子唱跳组合“穿越”,井柏然也在当中。有时,王老师让井柏然来领舞或领唱,井柏然会悄悄跟她说“让师哥来吧,师哥快毕业了”或者“让师弟来吧,让他锻炼一下”。
意外按下快进键
很难判断,进入娱乐圈对于井柏然来说该算是命运还是意外。
井柏然最初的梦想是当一名音乐老师。在经济条件困难的家庭中长大的他觉得那是一个铁饭碗,足够养家糊口。因此,当《加油!好男儿》沈阳赛区的导演朱文在沈阳中街的百度烤肉店一眼相中隔壁桌的井柏然时,井柏然对这个已经出产了蒲巴甲、宋晓波、马天宇等人气明星的选秀比赛并没有表现出太浓厚的兴趣。
“那个时候民间流传一种说法,就是说这种选秀比赛能走到最后的,家底都可能比较厚,我想我们家连底都没有,我就觉得这个东西离我挺远的。”
没过多久跟朋友逛街买衣服时,井柏然第二次碰到正在街上办海选的朱文导演,这让他觉得“这是命”,于是决定参赛。然而在井柏然的声乐专业老师王光霓看来,烤肉店的初次相遇本就带有些宿命的意味。王老师跟学生亦师亦友,经常带学生一起吃饭。
那天下午上课前,她跟井柏然和另外两位学生约好放学一起去校门口吃鸡翅。到放学的时候,王老师突然改变主意想吃烤肉了,于是找井柏然商量。“我说井柏然啊咱不吃鸡翅了,想吃烤肉。井柏然说不,就要吃鸡翅。
咱也说不过他呀,后来我就叫另外两个女孩一起表决。我说吃烤肉的举手,然后我们仨都举手了。井柏然一看三比一说,行吧那随你们吧。”王老师也并不认为如果没有吃这顿烤肉,井柏然就不可能出道成名,因为“他本来就特别扎眼,这是他的好看给带来的”,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个关于晚餐的小小决定仿佛是命运的一只大手在井柏然的人生中按下了快进键。
尽管在井柏然被朱文导演发现的那一天,王老师就预测自己的这位得意门生能冲进三甲,然而井柏然却说自己从头到尾只是一个参与的状态,“我那个时候有点傻,那个时候太年轻,没有欲望你知道吗,只是觉得挺好玩的。但是现在我在这个行业这么多年,我回过头再去看那个时候的状态,我甚至会认为,正是因为那个时候我的那个状态才会让我走到最后”,井柏然用自己现在更熟悉的表演作比喻,“像是你演一场戏,你越用力可能反而会起反效果。
”
比赛还没结束,井柏然已经感觉到自己“特别红”“什么都有了”,因为他迅速累积了数量庞大的粉丝。据王光霓老师介绍,建国以后从来不曾拥堵的沈阳中街因为井柏然回来开歌友会第一次堵了,而那个时候《加油!好男儿》的全国决选不过才举办了头几场。
“小富即安”让井柏然更能淡而处之,结果,在八年前的7月21日,比谁都淡定的井柏然,经过三个半小时的激烈角逐之后,在写满“井”字的灯牌、璀璨的烟火和如潮的欢呼声中,穿着王者战袍从空中飞降舞台中央。
“我永远记得那一天,我整个比赛过程当中都特别茫然,脑袋一片空白。后来我在网上看回放的视频,从那个舞台上飞出来的时候,我浑身鸡皮疙瘩,我才明白清楚说我这几个月在这个舞台上干吗。真的是一个生活的改变,完了之后就突然间明白了,清楚了之后就自己哭了,还是会很感动”,比赛结束之后,井柏然终于醒了,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一场足以改变一生的美梦。
而梦中经历的那些疯狂训练和残酷PK没有令他感到辛苦疲惫反而是单纯美好,“就觉得好玩,那个时候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每天唱歌,那么多人喜欢你,每天都有人在楼下去喊你的名字支持你,你就会觉得特别满足。每天有好看的衣服穿,而且好吃好喝,一大帮人天天在一起,那种生活挺美好的。”
照顾人成为一种惯性
明星旅行真人秀《花儿与少年·第二季》在英国录制的第九天夜里,由于野外风大气温低,在帐篷露营的花少团队成员几乎都没睡好。第二天一早,一夜没睡的井柏然顶着浮肿的眼眶和布满血丝的眼球艰难地爬起来。他做的第一件事情是找镜子,第二件事情是告诉陈意涵“一会儿要给杨洋买件衣服,(不然)他会冻死的”。
紧接着,导演组召集大家集合,出人意料地宣布导游人选将发生更替,并且新任导游的第一项工作是带领大家征服英国最高峰——科斯费尔峰。尽管处于半梦半醒的游离状态,井柏然还是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导游接力棒突如其来交到了毫无准备的他手中,“我醒了,我一下醒了我跟你讲”,他摇头、用手拼命拨弄头发、露出无奈的苦笑。
在前面九天的旅程中,他早已充分认识到导游这项工作的艰难、责任和吃力不讨好,更何况是带领团队在恶劣的气候下长时间登山。
然而接下来的这一天,井柏然的表现令所有人赞叹。他在自己极其疲惫的状态下,依然细心照顾到每一个人:记得帮杨洋买衣服,耐心哄只爬两公里就嚷着“爬不动”的宁静,主动搀扶体质弱走得慢的许晴,回头接已经手脚并用、落在后面的郑爽。
而当有人体力透支想要撤退,需要导游迅速决定团队下一步如何行动时,即便自己内心渴望登顶,井柏然还是果断做出全体撤退的决定。这让宁静感到佩服:“当听到一个男人做出决定时,我就会听从,不管是对的还是错的……因为我喜欢男人肯定”。
宁静告诉《大众电影》记者,井柏然是她在《花儿与少年》23天的旅程中唯一交到的知心朋友,也是她最佩服的人,原因是井柏然“太能忍”。“他很有性格,可是他真的很能忍,他一直到最后他都在忍,那我就觉得这个太不容易了,因为你从一而终,我强调的是从一而终。
如果我要是装的好一点,可以,没问题,但是我不可以从一而终,肯定不行,我这种人肯定暴露对不对?小井你没有暴露你很优秀。我跟你说很难得这种男人。”一个四舍五入等于90后的“小鲜肉”,对待每一个人都能用尽办法让别人感到舒服,最关键的是私下里也没有一点嘟囔,从不搬弄是非。宁静觉得这需要很高的情商和智商。
王光霓并不认为井柏然在这个节目里有任何“忍”或“装”的成分,因为《花儿与少年》里的井柏然跟当年那个十六七岁的学生一模一样。在王老师眼里井柏然那时候就特别会“来事儿”,“比如说上课老师累了,他能想到老师你累了给你买瓶水放这,让你心里有一种感觉热乎乎的。
”因此她对井格外偏爱。当她看到井柏然把头靠在许晴或宁静的肩上,总感觉八年前的场景历历在目——那时候她带井柏然和其他学生出去比赛,井柏然也是这么把头倚她身上。
虽然生于1989年,但井柏然总觉得自己心里住了个70后,自认很早熟。“我觉得单亲家庭对一个小朋友的成长还是会有一些影响,比如说所谓的敏感,诸如此类的这种,所以相对同龄人成熟些。”井柏然出生后不久,父母就离婚了,7岁之前,他都没有见过母亲。
父母离婚后井柏然生活在一个大家庭里面,由爷爷奶奶带大,一直到十五六岁还跟奶奶爷爷一起睡一条大炕。他小时候就比正常家庭的小孩更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担心对方不喜欢自己。
因此,他也更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因为不想让爷爷奶奶担心,他希望他们知道自己跟别人家的小孩一样快乐。有一次在放学的路上,他不小心被一个骑自行车的人撞到,腿磕青了一大块。于是那几天,他找各种借口不洗澡,不想让奶奶看到。
井柏然曾经在微博上发过《失孤》里他所饰演的曾帅的一句台词:“如果我不笑,别人怎么会喜欢我,如果别人不喜欢我,那我怎么活下去”,他说这是最令他揪心的一句词,因为他能懂曾帅的一部分感受。在那个大家庭里,他和曾帅一样怕不被人喜欢,一样内敛隐忍,一样努力微笑。
“所以在看到这个台词的时候,我就会觉得跟我自己的童年会有一部分吻合,就是挺让人心疼的。其实我觉得就是那种渴望被喜爱,被关注,和那种小心翼翼,对一个小朋友来讲,真的是一件挺残忍的事情”,已经习惯微笑的井柏然难得流露出悲观主义的一面。
初入娱乐圈,没有安全感的井柏然也像小时候一样希望被每一个人喜欢。别人让他做什么他都配合,“去迎合一些事情,把自己很多的想法掐死在摇篮里”,每天像牵线木偶一样去工作,时间长了就发现其实没有必要这么做。“其实做我们这个行业,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追求,有自己的坚持是很重要的”,醒悟之后,井柏然决定做“自己想做的”,而不是“别人期盼的”。当然,是礼貌且体面,而不是恃宠而骄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据国内一家一线时尚男刊的记者回忆,他们在巴黎时装周见到井柏然时,大概还相隔一百米,井柏然就对他们露出微笑,“那时候并没有任何镜头对着他”。而在此后的视频拍摄过程中,井柏然极力配合,包括多数艺人要求助理代劳的走位彩排也亲力亲为,这给团队留下“专业而体面”的好印象,“是我们愿意长期合作的艺人”。
而经纪人潘坤则称井柏然为“名副其实的暖男”,因为他会细心照顾到有工作关系的每一个人。“这次路演大家都特别辛苦,但他还能照顾到团队的小伙伴们,吃饭呀,喝水呀,安全啊各方面他都会提醒到,这当然会让大家喜欢。”
从来没有媒体曝光过井柏然夜店狂欢或酒吧买醉一类的照片,因为“他根本就不去那些地方”。在这个浮躁的圈子里依旧保持的低调和简单大概是朋友们喜欢井柏然的另一个原因。陈国辉说从来没见过井柏然像其他男明星一样泡夜店玩,每一次他跟井柏然出去都是上饭店吃饭或喝咖啡。
潘坤认真数了数井柏然去KTV的次数,得出的答案是出道八年只因为工作原因去了不超过四次,即使是在做歌手期间。“他以前就是一个生活简单到可以一周不出门,吃一周相同外卖的宅男”,潘坤说“现在稍微好点了。”
宅在家里的时候,井柏然喜欢看电影、看电视、打游戏。“你这么宅是因为很享受孤独吗?”记者问。
“其实我没有很享受孤独,我觉得没有人会享受孤独。其实坦白来讲,做我们这个行业的人很可怜。”井柏然说。
“为什么可怜?”
“我们这个行业的人他要学会去接受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