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西滢和凌叔华 陈西滢与凌叔华 — 用爱宽容任性

2018-0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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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当我们还在为徐志摩有一位凌叔华这样的红颜知己而感叹,甚至为他们二人没能走到一起稍感惋惜,其实不然,凌叔华对徐志摩看的是比较清楚的,她知道两人

当我们还在为徐志摩有一位凌叔华这样的红颜知己而感叹,甚至为他们二人没能走到一起稍感惋惜,其实不然,凌叔华对徐志摩看的是比较清楚的,她知道两人之间不会有姻缘的结果,所以,在徐志摩与陆小曼打的火热的时候,她很主动的选择了退出,转而与陈西滢书信往来谈起恋爱,两人最终喜结连理,共度余生。

陈西滢,原名陈源,西滢是他的笔名。一八九六年出生于江苏无锡,父亲陈育也是个文人,他还有个表舅是民国政治家吴稚晖,他的妹妹陈汲后来嫁给了气象学家竺可桢,家境不错的陈西滢在学业上自然不差,在十六岁的时候就去了英国留学,先后入爱丁堡大学和伦敦大学学政治经济,在英国的十年过的并不是徐志摩那种富家子弟的生活,而是非常的艰辛和清贫,据陈西滢之女陈小滢回忆:

但是在这段时间里,他的学识得到了罗素等人夸赞,深受这种影响,所以他的散文和文学评论写的非常好,梁实秋就说他笔下如行云流水,意态从容。

一九二二年,陈西滢应蔡元培之聘,回国任北京大学英文系教授,这时候的他才二十六岁,于是开始了争议且独特的文学生涯,他写过一本《西滢闲话》,主要是文学评论居多,但评论就比较容易引起非议,比如他就与鲁迅先生打过笔仗,名噪一时,简单说下事情是这样的。

一九二五年,北京女子师范的学生因参与爱国学生运动,如你想的那样,这就和维护学校秩序的人产生了冲突,其中就有反对学生运动的校长杨荫榆,群情激奋的学生闹到教育部,要求撤换校长,被拒绝了。顺带说一下,这位杨荫榆校长便是杨绛的姑姑。

后来学校秋后算账,把带头积极的学生开除了,其中就包括刘和珍与许广平,这两位大家熟,鲁迅这时候也发文表示支持学生,后来这事闹的比较严重,首先是女师大停办,学生不服后来还与政府部门发生严重冲突,十三名学生被拖出校门。

但陈西滢出来表示反对,原因是觉得学生有诉求意见可以按程序向教育部表达不该动不动就游行,这是属于扰乱纲纪的做法理当平息,这可能跟他长期在国外生活有关,对国人这种做法是不满意的。于是两人就开始笔锋相对,一时间多人参战斗,就是鲁迅后来讲的两个营垒,一边是以胡适为首的,有徐志摩,梁实秋,凌叔华,陈西滢。另一边是鲁迅和他的小伙伴,成员有林语堂,周作人等。

这里只说陈西滢与鲁迅的笔战,斗的不亦乐乎,从说相互指责有护同乡之嫌到相互揭短,结果是鲁迅占得上风,一是腕比较大,二是当时国人并不理解陈西滢这种西方的绅士做法,反而觉得他在包庇军阀政府,陈西滢对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站的立场,舆论上就处于劣势,所以算是败走麦城。

从这件事可以看出,陈西滢是属于那种西方民主思想影响比较大的,十六岁去英国,二十六岁回国,十年的时间,正是他价值观形成的时候,所以,他才出来反对,但是后来他又来一场笔仗,无端地指责鲁迅的《中国小说史略》是抄袭之作开始人生攻击,这就引得不少学者文人与他划清距离,因为这就有点不厚道了,直到这事过去很久了,胡适还说:“对鲁迅没有根据的人生攻击,有失风度。”

这两场笔战让陈西滢开始显得与五四运动那些思想文人格格不入,这也为后来远走异国他乡有着一定的联系。好了,这两件事点到为止,继续写他与凌叔华的相识。

一九二四年五月,印度诗人泰戈尔访问中国,那时的陈西滢作为北京大学教授兼英文系主任同时是接待的负责人,而这时在燕京大学的凌叔华也是作为欢迎代表出席,后来的茶话会上两人第一次打照面,当然这时候还没有什么,这时关于泰戈尔的食宿问题成了接待团讨论的,学校的食堂肯定不行,大酒店饭店也不雅,思来想去就想到了凌叔华的家里面,因为凌家也是文人之家,自然合适。

在上篇幅说过,这是在这场凌家的接待宴会上,凌叔华的谈吐自如和优雅的气质让徐志摩与陈西滢两人都看在眼里,才有了书信往来,时常讨论文学、艺术问题。

凌叔华

此后徐志摩疯狂的与凌叔华书信往来,把她当做自己的红颜知己,两人一度火热,直到后来徐志摩与陆小曼婚期将至,凌叔华才退出了徐志摩的爱情世界,与此同时她也与陈西滢低调的书信来往,毕竟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爱情也不能压在一个人身上,那时候的陈西滢也喜欢搞文化沙龙,就像林徽因家的客厅一样,自然也吸引了不少人参与,他还担任《现代快报》主笔,凌叔华本身就是大才女经常投小说在期刊上发表,儒雅的陈西滢越看越欢喜,就在这种欣赏的意境中,两人悄悄的恋爱了起来,很低调很私密,几乎所有人都不知道,地下工作那不是一般的好,密不透风。

当也有知道的,比如胡适,他在中间扮演了重要角色,凌叔华在婚前写信给他说道:

凌叔华怎么也不会想到,多年以后,因为八宝箱的事,她会怨恨了胡适这位良师后半辈子。一九二六年六月,凌叔华从燕京大学毕业,这时候才向父母坦诚自己和陈西滢的恋情,着实把家里人惊着了,因为此时她的父亲还准备给她介绍对象呢,没想到自己就解决了,坦诚之前,凌叔华心里打鼓,生怕父亲不同意还托了亲戚去说媒顺带探口风,也是,凌家也算名门,而陈西滢虽然有学问,但毕竟是个读书人,婚姻和生活的安定没有经济基础来保证,所以,凌父有些迟疑,后来还是想明白了,莫欺少年穷,毕竟前途不可限量,再加上他自己也是文化人,自然也就同意了。

一九二六年七月,陈西滢与凌叔华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婚礼并不奢华,朴素简单,后来凌家的嫁妆里有二十八间屋子,生怕女儿生活清苦,婚后不久两人去往日本,一边学习一边度蜜月,如此惬意,凌叔华的选择是明智的,她要的是陈西滢全心全意的爱,而不是徐志摩似的热烈却虚无的情。

一九二七年,夫妇二人去往日本,后一年九月回国。同年十月,陈西滢到武汉大学任教,凌叔华陪同前往,定居在武昌昙华林,这段日子里难以适应那里的天气时常苦闷,身边也有没有很要好的朋友,直到袁昌英、苏雪林的到来,苏雪林也是位才女,在法国的时候和潘玉良是同学,她们三人兴趣相投,被人们誉为“珞珈三剑客”,可见也是厉害。

感情总有但是,凌叔华也不例外,因为正是在这个时候,有一个青年一头撞进凌叔华那平静的生活,这个青年名叫朱利安·贝尔,来自英国,这位朱利安也不是普通人,他是小说家弗吉尼亚·伍尔芙的姨侄,伍尔芙的《墙上的斑点》非常优秀,朱利安的母亲也是位画家。

朱利安·贝尔

但这位青年和凌叔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这位朱利安从小活泼喜欢刺激好玩的事,比如打猎之类的,他当时希望去的两个国家是西班牙和中国,因为有战争,他愿意参加正义的战争,多么具有共产主义精神的青年啊,所以他就来到了中国来到了武汉大学,还住在了陈家。

于是,朱利安就留在了武汉大学任教,教英语写作,当时陈西滢是文学院院长,凌叔华呢也时常和这位小伙子聊天,谈英国的文学,作家。毕竟凌叔华年长他几岁,自然是以一种姐姐对弟弟的关怀这种感觉,带他买生活用品挑选家具布置宿舍,朱利安顿时感觉她就像一股暖流,安抚着他这颗异国他乡孤寂的心,开始了疯狂的追求。

凌叔华是又惊由喜,惊的是没想到这个青年胆子真大,眼皮子底下是不能玩火的,但是她似乎又回到与徐志摩的那种感觉,一样的浪漫一样的颇具才情,朱利安唤醒了凌叔华体内沉睡的激情,两人顿时打的火热,这种张扬炽热的爱蔓延开来,朱利安与凌叔华在陈西滢的面前似乎不避嫌,朱利安在给母亲的信中甚至直接把凌叔华当做儿媳妇在介绍,两人甚至成双出入的到处游玩。

朱利安写这封信给她母亲的时候,两人相识不过一个多月,简直了。

这完全不是凌叔华的作风,一向知书达理乖巧听话的她怎会如此不顾一切的疯狂。

要么是对当时只许男人彩旗飘飘不许女人自由的现状批判。

要么是凌叔华只当是游戏,这段炽热的爱不过是浮华一梦。

他们相识到欲罢不能是有时间契机的,那时候陈西滢正好不在武汉,而且战争的阴影随时笼罩在每个人头上,凌叔华也很担心远在北平的家,焦虑忧愁在所难免,自然就会去找朱利安倾述,这样一来,走得近就变得正常了。

朱利安以为这位女子已经被自己征服了,所以就越发的狂热起来,无论是言行举止都超出了理性的范畴,包括写给她母亲的信,丝毫不把凌叔华当外人,写的那叫一个放肆。很快凌叔华对他这种行为表示了强烈的不满,两人甚至不惜吵架闹翻,凌叔华直言断绝两人的关系,把朱利安吓到一愣一愣的。

不久,凌叔华的一位老友病逝,她要赶回北平,但,是带着朱利安一起去的,到了北平,两人到处闲逛游玩,凌叔华把朱利安介绍给身边的好友们,大家一看她身边多了位外国的年轻人,自然也是会问起,身份便是英国作家一起来探讨学问,自然就有流言蜚语。

回到武汉之后,学校里的议论更是甚嚣尘上,搞得两人狼狈不堪,朱利安并非只爱凌叔华一个,艳遇瞎搞的事也不少,他对婚姻对爱情并没什么感觉,只是图个好玩,自然是负不起婚姻的责任,给不了凌叔华幸福,于是两人自然是争吵不断,凌叔华哪怕是退那也要朱利安一个交代一个承诺,被逼无奈的朱利安才有说要娶凌叔华的意思,包括遗产继承之类的,两人最后还商定好离婚之后准备学徐悲鸿与蒋碧微那样,玩一把无声出走的戏码。

很快,陈西滢就选择出招,当然他不会是像郁达夫羞辱王映霞那样做出悲愤之举,而是很理性的跟凌叔华谈,大意就是玩的差不多了,该收收心。当然,也是开出了条件:

但我想,陈西滢敢这么做,想必是有把握,或者说他很了解凌叔华的性格和追求,知道她这不过是一次纵爱,最终还是会回到家庭中来,但自己作为她的丈夫,自然也是要及时灭火,自己不吵不闹,铺好一个台阶给凌叔华,自由选择即可。

理性的凌叔华选择了回到丈夫身边,决然的与这位朱利安分手再见。这是最好的结果了,凌叔华下了台阶,陈西滢稳固了家庭,只是朱利安默默的感到伤心,但还好没有成悲剧,要不然又是一段难堪的往事。

朱利安也只有离开武大,学校还给他办了一个欢送会,按道理这样就结束了。但是朱利安与凌叔华在广州再次碰面,最后还去了香港停留了几天,当陈西滢得知这些以后自然怒不可遏,后来凌叔华有过辩解,但陈西滢哪会听这些,他写信给朱利安说道:

意外总比约定先来,朱利安离开中国之后去往西班牙参军,不幸牺牲在战场,临终前,口齿中喃喃自语的说道:

消息传来,凌叔华自然一惊,许久说不出话,但,也只能是这样了。

这,就当是梦一场。

终究要醒来。

你我今后,阴阳两隔。

此后凌叔华的世界里不再有了这位热烈青年的影子,夫妇二人与当时许多学者一样过着动荡艰辛的生活,直到抗战结束。一九四六年,陈西滢受国民政府委派,赴巴黎出任常驻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代表,凌叔华随后便带着女儿陈小滢到伦敦与陈西滢团聚,从此定居欧洲,在欧洲的时间里,她的作品和绘画收到西方学者的力捧和喜爱,她研究印象派绘画多年,她开始在自己的领域建立起文化的旗帜。

陈西滢

直到后来政治风向的一再变动,一九六四年,法国与中华人民共和国建交,这时候的台湾就失去了执政权,外交权自然也就没有了,但台湾当局还是要求陈西滢以“联合国中国代表”的名义驻馆看守。这下可苦了他了,法国寒冷的冬季,住处已被停电、停水、停暖,甚至连一只炉子也没有,连最基本的一日三餐也只能由他自己到街上的小餐馆解决,但陈西滢仍忠于职守,直到后来法国政府要求台湾撤走使馆,尽管陈西滢一再维护但无奈被驱逐,当场病倒晕厥。

醒来后的他也知道,一切都过去了,自己已然无能为力,随后一家前往伦敦定居,安度晚年。一九七零年三月二十九日,陈西滢在伦敦去世,生前陈西滢依然对故乡念念不忘,依旧有落叶归根的愿望,一九八九年,凌叔华坐着轮椅,由女婿陪同,飞回故乡北京,凌叔华将丈夫陈西滢骨灰安葬在他的老家江苏无锡。

一九九零年五月二十二日的下午,凌叔华在故乡和亲人怀抱中安详去世,享年九十岁,临终前她留下遗言,要与陈西滢合葬,最终,夫妇二人在另一个世界,依旧在一起。

凌叔华是爱着陈西滢的,他的宽容和厚实的肩膀给了她依靠。凌叔华曾经热烈的爱给了朱利安、炽热的情给了徐志摩,但当她失去了之后发觉身后的陈西滢才是她永远的港湾,便也爱了起来,陪他履职,陪他漂洋过海,陪他度过那最艰难的外交生涯,最后,陪着他走完人生最后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