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华苓三生三世 聂华苓的《三生三世》:回忆成为她最苍凉的姿势

2017-0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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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三生三世> 百花文艺出版社2004年1月出版 22元 聂华苓,1925年生于湖北应山县.1949年去台湾,开始发表作品.1964年赴美定居,后与丈夫安格尔共同创办爱荷华大学"国际写作计划".已出版短篇小说集<翡翠猫>.<一朵小白花>.<台湾轶事>及长篇小说<失去的金铃子>.<桑青与桃红>.<千山外,水长流>等.其作品以深邃的历史感表现现代中国的沧桑变化,抒写台湾中下层人们的乡愁和海外浪子的悲歌.这本&

《三生三世》 百花文艺出版社2004年1月出版 22元 聂华苓,1925年生于湖北应山县。1949年去台湾,开始发表作品。1964年赴美定居,后与丈夫安格尔共同创办爱荷华大学“国际写作计划”。已出版短篇小说集《翡翠猫》、《一朵小白花》、《台湾轶事》及长篇小说《失去的金铃子》、《桑青与桃红》、《千山外,水长流》等。

其作品以深邃的历史感表现现代中国的沧桑变化,抒写台湾中下层人们的乡愁和海外浪子的悲歌。

这本《三生三世》是她的自传,记述了她从中国内地至台湾再到美国的生活体验。晚年时曾与丈夫安格尔共饮长江水 2001年的秋天,我无数次爬上平原上的爱荷华小城最高的小山坡,时间差不多都是黄昏,我不是去进行爬山锻炼的,是去吃饭,顺便作客。

聂华苓的家在那个小山坡上。现在我仍然清晰地记得那座掩映在红叶中的房子,门廊的地板上落了树叶,灯已经提前亮了,聂华苓来开门,一个娇小的衣着讲究的女人,年龄被灿烂的笑容和清脆的声音所覆盖,看见她,好像在幽暗的森林中照到了一束早晨的阳光。

谈论聂华苓其实可以从那座山坡上的房子谈起。楼下的工作间里放着聂华苓的书和电脑,这是聂华苓作为一个享誉华人世界的女作家的标识性的器物,但楼上的客厅是一条认识聂华苓的捷径,楼梯口的一面墙上挂满了来自中国的京剧脸谱,能够观望整个鹿园的窗很大,窗边挂满了已经去世多年的保罗·安格尔的照片,通往露台的门边放满了开着红花的花卉植物,而客厅的一个狭长的区域保持着奇异的肃静气氛,书、报纸和信随意地摆放着,这里所有东西的时间停留在1991年。

聂华苓说,那是保罗·安格尔最后一次出门前物件的原状,这么多年过去后,她仍然不想去动它,我记得她说话的语气很淡,但一种巨大的震撼几乎让我喘不过气来,所以现在当我要为聂华苓的书写点什么时,我想到的竟然是她的房子,也许并非文不对题,我要说的是,透过那个客厅,我认识了聂华苓的心。

聂华苓在一间充满了回忆的房子里写完了这部回忆录,没有舴艋舟载不了许多愁的哀怨,是人生烟云纷至沓来长江后浪推前浪的记忆撞击。

三生三世,四个字浓缩了聂华苓在内地、台湾、美国三段体的人生履历,正如聂华苓自己的描述:“我是一棵树,根在内地,干在台湾,枝叶在爱荷华。

这一棵树自然会经历很多的风雨雷电,惟其如此,树的生命力也异常地强盛。聂华苓的三生三世不寻常,每一生每一世都有传奇般的故事,传奇好看却不动人,因此聂华苓没有刻意地渲染她的传奇,她重在倾诉,似乎她也在借助一次全面的回忆,滤清她一生记忆中的点点滴滴,那些打动她的人生片断和细节,她作为一个作家的一生,作为一个跨国际写作计划的组织者的一生,还有她作为一个女人的一生。

聂华苓的回忆录也是从自己童年写起。

一个出生在旧中国封建家庭的女孩子,幼年丧父,跟着寡母长大,从小就习惯了漂泊的委曲的生活,幸福和苦难对她永远都是东边日出西边雨,难辨滋味,但母亲一句话“我就靠你们以后为我扬眉吐气了,让一个小女孩很早懂得了身上的责任。

聂华苓对自己青少年时代的生活描写其实是在检析这份责任的落实。她的人生道路也是在懵懂的责任感中开始,渐渐地演化成一个自主的宏大意义的人生。聂华苓的回忆录写了她在战火纷飞的少女时代,“后方的学生生活,人和事,写得细腻、真切,别开生面。

(最精彩的是五十年后聂华苓将四个老同学请到美国,在家里与“谈凤英们重新相聚,去了中央大学的聂华苓和去了西南联大的昔日同窗一起娓娓地回忆各自的道路,读了令人感慨万千。

) 聂华苓一生识人无数,其中很多是文化史中的重要人物,因为是贴身交往,信手拈来,其人物的音容笑貌就特别地令人难忘,从胡适、雷震、殷海光,到丁玲、陈映真和捷克的哈维尔,寥寥数笔就让浸泡在干枯记录中的大人物在细节中生动地站了起来,殷海光送了钢笔又索还,丁玲胡乱地吃醋,都让人应文而笑。

但我们都知道这不是一次那么快乐的回忆,哀伤的旋律作为背景,细心的读者应该是能听到的,一切因为这片回忆之林中最大的一棵树,保罗·安格尔,他的提前倒伏,使我们总能隐隐约约听见聂华苓在明亮的叙述后面压抑着哽咽之声。

如果你更聪明,可以看到聂华苓对自己一生中最热烈的感情生活的回忆,或者说对于保罗·安格尔的回忆是雷雨般的欲说还休,情到深处,人自然是孤独的,孤独的人习惯于寄情文字,但刻骨铭心的爱,一生一次的爱令文字脆弱,这样的文字如何担负记忆?干脆,用心去回忆了。

所以,读完聂华苓的《三生三世》,我依稀看见聂华苓坐在她的鹿园里,仍然在用心回忆。她已年逾七旬,回忆成为她最苍凉的姿势,也成为一个最动人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