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悦石工作室 吴悦石先生书法创作略谈

据说日本女子苍井空写了几个毛笔字被天价拍出,并有媒体称,其拍卖所得款项足够易得几公斤黄金。苍井空被拍卖掉的那几个字,充其量也就是拿毛笔写几个汉字而已,如果说那是书法,恐怕连她自己都未必敢相信。就这样几个不是书法的"书法",竟然能以如此的高价拍卖掉,这至少说明了一个问题,在很多的人眼里苍井空的那几个字与书法家的创作无异,试问我们当下的书法家们作何感想?书法的颜面何在、尊严何在?

事实上,当苍井空的那几个字卖出后,无论我们承认与否,当下的中国书法其实已经败了,而且,败得一塌糊涂。很显然,当代书法的所作所为没有能够赢得整个社会对它的足够的尊重。对此,我们每一位书法艺术的创作者、研究者以及一切的关注者都应该共同来思考一个问题:以怎样的努力我们才能唤回当代书法艺术的尊严?无疑这是一个很沉重的命题,但是,每一位当下的书法人都不应该推卸或逃避,当然也包括吴悦石先生。

之所以在谈论吴悦石先生的书法艺术创作时候,不无赘言的提及苍井空以及她的那几个毛笔字,是因为如此才能够从一个反面更清晰地反观其创作及价值,而且如此也才能够使得这里的思索和谈论更加的深沉、厚重。

毕竟,当下我们周围廉价的娱乐太多了,以致我们淡忘了灵魂中应有的一份深沉和厚重。

严格说来,吴悦石先生首先是作为画家被认识的,那么在不少人那里他的书法也就理所当然地被认为是"画家书法"了。而我们也知道,大概一个人的书法创作被定义为"画家书法""学者书法""官员书法"的时候,衡量其创作的标准也就无形中的被降低了,而事实上有太多的画家、学者的"书法"确实也难以令人恭维,能称其为书法已经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了。

面对吴悦石先生的书法创作,却不能作如是观,他是属于书名为画名所掩的那一种类型,正如林散之的画名为其书名所掩的道理是一样的。

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使得吴悦石先生在他的书法艺术创作实践中得以抛却一切不必要的负担,无论大字楹联、匾额抑或小字手札、便条,皆能放笔而书,文气、逸气、书卷气俱在,得性情之真复得自然之趣。

如此而言,若以"画家书法"命名他的书法创作,真真是无理的了,一则其书的艺术水准并不亚于其画,一则其书的艺术水准也并不亚于以专业或职业自我命名的书法家的创作。

其实我更为在意的是,吴悦石先生通过他的书法艺术创作在当下时代里维护着书法艺术的尊严,在很多的创作者意欲通过书法艺术探索什么、试验什么、寻找什么的时候,吴悦石先生没有与他们同行,他只是在晤对纸笔、晕染水墨的当口暗暗地珍存起对于书法艺术的那一份浓重的敬意。

我知道,在这一份敬重里面同样也有一袭虔诚。经历过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美术界、艺术界、文化界在对话西方、效仿西方乃至崇拜西方的那一段喧嚣与躁动,同时又一度寓居海外,一般来讲吴悦石先生应该对西方现代文明有着更多的、更加深入的认知与体验,那么相应的西方现代文化、现代艺术也应该对其创作有着更加鲜明甚至更加彻底的影响,而事实上,无论是他的绘画还是书法,无一例外都是地地道道的传统风格,一点一画、干枯浓淡里透露出来的都是典型的中国传统艺术的美。

这是比较出人意料的一件事情。何以吴悦石先生能够如此坚定甚至是如此固执地坚守着传统?除却个人的喜好之外,相信还会有着不可不察的更深层次的缘故。

那么依我揣测,这首先表征着他对于中国传统文化的坚守的态度和立场。或许,在他更多的了解了西方现代社会、西方现代文化之后,他也具备了更多辨别和判断的能力,他能够在同时代的人盲目地追随西方的时候看到其存在的问题,也在同时代的人一意孤行的肆意贬低甚至抛弃我们的传统文化的时候率先窥探到其中某些值得为之坚守的价值。

那么,在此基础上来理解他为什么能在书法创作中毫不为时风所动、老实本分地实践着传统意义上的汉字书写行为,应该说,在这样的一种书写中,他赋予当代书法艺术不可或缺的一种自珍、自贵,他在试图给予当代书法艺术以尊严。

当然,当代中国书法艺术的自尊,与创作者的姿态以及中国文化的境遇也是分不开的。

或许,当书法艺术的创作都能虔诚而满怀敬意地从事创作、当中国的传统文化不再毫无理由地遭受质疑的时候,才真正是书法艺术拥有自尊的时候。遗憾的是,我们当下有太多的创作者在"游戏""消遣""利用""兜售"着书法艺术,也有太多负责任或不负责任的专家教授"批判""质疑""消解""解构"着我们的传统文化,那么在这样的一种现实中,苍井空的出现也就显得不那么突兀了。

相应的,吴悦石先生的书法艺术创作也就弥见其珍贵了。

为了维护书法艺术在他心目之中的那一点高贵的品性,吴悦石先生的书法艺术创作的展开堪称纯粹。所谓纯粹,说的是相对于当下不少创作者喜欢在书写中加一点形式感、对字形结构作夸张与变形的创作模式,吴悦石先生的书法创作却一路"后退",回归到汉字的书写,在这时候不是创作而是书写成为其书法艺术的最终旨归。

如果说,他的一些大字还不无鼓努为力的迹象的话,那么他的小字题画款、手稿散札却极尽平和,不激不厉,散淡中自有风规。吴悦石先生纯粹的书写行为同时还表现于他的用笔。

赵孟頫说"用笔千古不易",他说的是尽管书写的技法千变万化但却有一个核心在,也就是纸笔相交时那条线的或者沉着厚重或者潇洒飘逸,归根到底即心能使笔、笔随心移,这一点是不曾变的,也是不会变的。

吴悦石先生的书法创作在综纳了传统书法经典的百家之长后,已经做到心、手、笔相应不隔,游刃有余而悠然自得,而在他笔下的这一种悠然无碍中,书法艺术其实已经再不需要凭借什么来阐述自身、渴求尊严了。因为,在感受到了这一点悠然的时候,书法艺术自身的那一种高贵、高雅也就蕴藉其中了。

曾经有句诗说,奥斯维辛之后写诗是野蛮的。后来,有人将其改为奥斯维辛之后不写诗是野蛮的。在当下这样一个娱乐文化充斥的时代,吴悦石先生会以他的书法艺术创作提示我们,苍井空之后究竟写字野蛮抑或苍井空之后不写字野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