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酒神张政:无人回应的喷嚏和第一次打猎(图
00后女生,生于新疆,长于广州,2014年8月赴美国威斯康星州读高中,曾出版诗集《初二七班》及长篇小说《初三七班》。
再过一个星期就放假了。一些中国学生已经互相问着几号回国,长论文就要交了,每次想到它,它就会渗入我眉头的褶皱里。天气依旧还是五六摄氏度,还是不下雪,去年的这个时候,雪已经很厚了。
数学课,倒数第二节,下午最好的时候。
教室在三楼,最近没有太亮的光,只是灰色的阴沉的天,云揉在里面。不管什么时候,每次一有人打喷嚏,其他人就会说“你”。这是一个传统。听人说是从十七八世纪的欧洲开始的,一有人打喷嚏,别人就怀疑他得了传染病,所以说“你”无恙。后来就延续下来了,到现在每次只要有人打喷嚏就会说。我常常坐在教室里听着接连不断的“你”。有时候老师讲着课突然听到有人打喷嚏,也会停下来说一声“你”,然后再继续讲。
第二排有个金发女生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跟随着一连串的“你”。
我鼻子有点痒,想打喷嚏。我要忍住。因为一般情况下,没有人会在我打喷嚏后说“你”,除了非常熟悉的朋友之外。但没忍住,我打了一个喷嚏。这时是老师让我们业的时间,教室里安静得能听得到窗户外面的风。打完喷嚏之后的寂静,没人说话。只有翻书的声音,还有铅笔划在纸上的声音……
终于迎来两周的假期了,有些中国学生已经提前回国了,不过有些则选择待在宿舍,或是去、拉斯维加斯、纽约等地方旅游。我去了堪萨斯州的一个农场,去的上汽车跑在把荒野切成两半的公上,播着乡村音乐。我闻到一股很奇怪但又熟悉的味道,小时候乘车经过一玉米地时偶尔会闻到这种味道。我一直以为是化肥或农药的臭味。现在才知道其实是臭鼬被车撞了之上发出的臭味。
走近了牛圈,很浓的牛粪味。
这些牛叫长角牛,长着像羚羊一样的角。一个金发女子戴着牛仔帽站在观光的边,旁边有一头黑白相间的长角牛供游客坐上去拍照,一次五美元。每天下午四点,都会有长角牛和骑马的牛仔在最宽阔的街道上。我趴在牛圈的栏杆上,一头黑色的牛朝我走来,撕扯着牛圈外面的一点新鲜绿草。它的长角屡屡撞着栏杆,我看到它肚子上刻着一个用烙铁烫出来的数字:554。
我在农场还第一次用了枪。
一条的狩猎犬跟着我,我一拿起枪它就激动地叫。这种是专门打鸟的猎枪,有点重。我需要打到前面放着的橙色磁碟。我把枪很紧地顶在肩膀上,怕它撞疼我。他们告诉我要闭上左眼用右眼瞄准。第一次没有打中。我又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打中。最后一次,我扣下扳机之前心跳加速。我同时打中了两个目标,因为这种子弹是分散的很小的子弹,用来打鸟的。我不太喜欢用枪的感觉。
我们进入丛林,冷风吹着,我的耳朵失去知觉。
那条的狗跟着我们,我们分成两队去打鹌鹑。我没跟上,远远听到三四声枪声。我跑过去,捡起在地上的鹌鹑,一只母的,一只公的。母的那只羽毛更好看。我用戴着保暖手套的手把其中一只握在手中,很软,没有血溢出来,因为子弹太小了。它的体温温暖我的手,它的脖子很软地垂下来。我小心地尽量不晃地把它带回了车上,尽管我知道它已经没有任何知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