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一波与蒯大富辩论左右派
文革最初期流行辩论,除了通过大字报外,基层造反派领袖与中央高层领导对话更是家常便饭。1966年,文革前夜的北京有60所高等学校,312所中等学校,还有半工半读的学校约100所左右。60所高校中有47所派了工作组。北京市各中学的工作队是由团中央系统抽调了1500多名干部组成的。仅在北京市的文教机关,就派出了7239人的工作队,其中仅清华大学就派出了500多人的庞大队伍。1966年6月19日,时任国务院副总理的薄一波在视察清华大学时,就"工作组能否代表党"这一问题与清华大学造反学生领袖蒯大富发生争论。
据蒯大富后来回忆:1966年6月16日,我和孟家驹就贴了张大字报,题目是“工作组往哪里去?”。很多同学都在那儿看。大约是6曰19日,薄一波到清华来看我那张大字报。当时谁也不认识薄一波,只是看他像个当官的。他问,这张大字报谁写的?正好我就在旁边。有同学多事,就说:蒯大富写的,唉,就是他,就是他。他就问我,你叫什么名字啊?我说我叫蒯大富。他说:大富?这个名字不好。我说:这个名字有什么不好啊?他说:大富?你想发家致富啊?我说:不对,大富是国家发家致富,是国家富强的意思,资本主义是小富,只有社会主义才是大富。我问他叫什么名字,他不告诉我。我说,这就不平等了,我告诉你了,你怎么不告诉我啊?他说我走了以后,你们就知道了。他说能问问你是什么派吗?我说,自己怎么能给自己划定?他说,别谦虚嘛,你认为你是哪一派嘛?我说,那我认为我是革命左派。他用手比划着说:这个左派啊,左的太过火了,就跑到这(右)边了。我们都笑了。
薄一波:我们本来是不认识的,上次我来就听到一些议论,对工作组有人反对,有人拥护,今天再来看一次,上次有些同学向我反映情况,有一个叫蒯大富,我就和他谈了起来,问他姓什么,叫什么。他说叫蒯大富,我说不好,为什么叫这个名字,这是一个资本主义的名字。当时我问他是不是真正的左派,那天我把他当作真正的左派,以前我一点也不认识蒯大富,毫不知道蒯大富,蒯大富就给我解释:“我的名字代表国家。”我说:“你的野心太大了,太狂妄了。”当时还有其它同学在旁边,他们提出了蒯大富要赶工作队。工作队我就拥护,毛主席、共产党派来的工作队已经夺了蒋南翔的权,你还要反对,那就是……(没听清),他说工作队不好,我说工作队好,蒯大富说:“工作队阻拦我们斗争,现在清华牛鬼蛇神都揪出来了。”还说自己是左派,我问他是你自己定的还是大家定的,他回答不出来,当时就有人说:他不是左派。我说怎么样?大家都反对你,你可能就是牛鬼蛇神,还没有揪出来!
他不是要夺清华蒋南翔的权,而是要夺工作组的权,工作组是党派来的,因而是夺党的权,现在,我们的国家是共产党的天下,要夺党的权就不对。
他大字报上写道:“眼睛里看的,脑子里想的都是夺权……”同志们,你们看,我们的社论上是怎么写的?我们要念念不忘阶级斗争,念念不忘无产阶级专政,念念不忘突出政治,念念不忘高举毛主席思想伟大红旗。他和我们站得不一样,眼里看的不一样,他是念念不忘要夺权。
这一次,我们已经夺了权,清华大学以叶林同志为首的工作队一进校就改组前校党委,这还不叫夺权?蒯大富现在总想夺权,夺共产党的权,这叫什么?
一同学插话:反革命!
薄:他这个人不错!有点反革命的顽强精神,刚才举手赞成蒯大富的一个人也没有,怀疑的人就是蒯大富。
当薄看到蒯大富同学给师大女附中信时,薄问大家:“我问你们,工作组能否代表你们,怀疑的请举手。”(当时蒯大富同学举手)薄又说:“他自己对自己怀疑,但他还要坚决顽抗,蒯大富这些人是不足为奇的,自己对自己怀疑,但是他还要坚决顽抗,这种人就是不虚心一点。”
薄:那天我看到蒯大富说:我不认识你,碰到你也感到不错,告诉你几句话,他这个人不虚心,说我胖老头,我不反对我是老了,胖不是自己要的,其实当时他要问我名字,我说我不愿意告诉他,我很愿意交朋友,我很愿意做你的朋友,如果你承认了错误,写大字报贴出来,下次来时我就可以和你作朋友。
当时给他提了三条,希望他站到左派同学这一边来,站到工作队这面来,不要在左派中间再搞一个左派,不要作超左派,超左派不光荣,他也不理,他这人不虚心,当然我的话有错,他可以写大字报,我问他记住没有?他说不清楚。我又跟他说了一遍,第三遍他才拿出小本子记了下来,我这次来他没有带这小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