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美援朝一级战斗英雄险些埋名 传奇英雄柴云振

2017-0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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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柴云振是一个传奇英雄,而寻找柴云振的过程也是一个传奇故事.20世纪80年代初,全国许多家新闻媒体都先后发表了一条引人注目的消息:一位失散了3

柴云振是一个传奇英雄,而寻找柴云振的过程也是一个传奇故事。

20世纪80年代初,全国许多家新闻媒体都先后发表了一条引人注目的消息:一位失散了30多年的志愿军一级战斗英雄、特等功臣,终于被原部队找到,并佩戴上了早就属于他的英雄勋章。他叫柴云振,是志愿军十五军四十五师一三四团八连七班班长。从此,柴云振成了人们心目中的传奇英雄。

说起寻找英雄,不能不提起一个人,他叫李天恩,是一位解放战争时期入伍的老兵,抗美援朝期间,他是志愿军十五军军部《战场报》的记者。后来这支部队改建成空降兵,他又当过军政治部的宣传处处长,1983年离休后,军首长请他出任空降兵十五军军史编写组组长。

在军史编写的过程中,军史编写组接到军首长给他们下达的任务,就是寻找英雄柴云振。同志们接到任务后,立即开始查找,可是柴云振的情况很特殊。因为,自从志愿军总部授予他一级战斗英雄称号后,他的英雄勋章就一直没有人来领。

部队也不知他的下落,他的籍贯是哪里?他当时是牺牲了还是仍健在?他的英雄事迹详细情况又是怎样的?可翻遍了部队保存的档案资料,也没有找到答案。军史组成员知道李天恩在抗美援朝时就采访过柴云振的事迹,应该多少知道一些情况,就向他请教。李天恩说:“我也没有见到过柴云振本人。是得知他的事迹后,到他们团里去找他的战友们采访的。”

李天恩的回忆,把大家带进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

志愿军十五军在朝鲜战场上是支响当当的英雄部队,战斗英雄黄继光、邱少云都来自这个部队。柴云振所在的一三四团八连是其中的一个英雄连队。就是这个连队,在后来的上甘岭战役中坚守坑道作战34个昼夜,毙敌逾千,该连有一面被穿有381个弹洞的战旗,至今还保存在军事博物馆里,被誉为“上甘岭特功八连”。

电影《上甘岭》中的那个八连就是以这个连队为原型的。在参加上甘岭战役之前,这支部队曾经在朴达峰打过一次漂亮的阻击战。柴云振就是在朴达峰阻击战中成为英雄的。

朴达峰位于金化西南30多公里处,山势险要,是敌人进犯金化的必经之地。1951年5月28日拂晓,美国侵略军第二十五师和加拿大第二十五旅,在飞机、大炮、坦克的掩护下,开始向朴达峰扑来。担负阻击任务的是志愿军四十五师一三四团。

经5天5夜的激战,双方伤亡都很大。志愿军丢掉了两个山头,敌人已逼近我三营前沿阵地,情况十分危急。营长武尚志将该营剩余人员全部编入第二梯队,全线设防,拼死阻击,同时命令八连七班班长柴云振带领9名战士出击,坚决夺回已被敌占领的两个山头,堵住敌人进攻缺口。柴云振毅然接受了任务,凭他的借机智和勇敢,先后将两个山头夺了回来,并坚守阵地,打退了敌人的数次进攻。

仗打到第七天上午,2号山头阵地上只剩下柴云振一个人了。他利用战斗间隙,从敌人尸体旁拣了六七支加拿大冲锋枪和两箱半手榴弹,随时准备迎击敌人新一轮的进攻。很快,敌人开始进攻了,他们组织了一个排的黑人士兵敢死队往山头上冲。柴云振沉着应战,利用有利地势,端起机枪、冲锋枪,轮番向山下扫射,将成捆的手榴弹和爆破筒,扔向敌群。到中午时,弹药耗尽了,他就端起刺刀和冲上山头的敌人展开殊死的肉搏战。

此时柴云振已经杀红了眼。他挥舞着枪刺,像发疯了一般,和敌人拼杀起来。当他的面前只剩下最后一个敌人的时候,他的力量已消耗到了极点。然而,他仍然拼出最后的力气,把刺刀刺进了那个比他块头大得多的美国士兵的胸膛。就在同时,那个美国士兵的刺刀也挑穿了他的腹部。

随后,我军的增援部队赶了上来,阵地被牢牢地占领了。战斗结束后,人们再也没有见到柴云振,在阵亡官兵的名单中也没有找到柴云振的名字。

1954年,部队回国以后,组织上就指示有关部门开始查找柴云振的下落。根据一份当时保留下来的花名册,给他所在县的政府发了一份调查函,回函说该县查无此人。(后来才搞清楚,那份花名册籍贯栏里,只填了县名,没有填省名,而且县名还填了一个音同字不同的县。)后来,部队经过几次整编,驻地也不断变动,原先的一些老同志调走的调走,退役的退役,加上政治运动一个接一个,寻人的事也就顾不上了。

到了1980年,朝鲜领导人金日成到北京参加抗美援朝30周年纪念活动,邓小平会见了他。两人自然谈到30年前的那场战争,金日成代表朝鲜国家和人民感谢中国的帮助和支持,还顺便向邓小平打听原志愿军十五军的战斗英雄柴云振的情况。

十五军前身属于刘伯承、邓小平领导的第二野战军,当时的军长是秦基伟。正好,时任北京军区司令员的秦基伟这次会见时也在座。听到问话,秦基伟回答说:“柴云振是原志愿军十五军的一名战士,在朝鲜江原道金化郡朴达峰战斗中英勇顽强,志愿军总部授予他一级战斗英雄荣誉称号。

”接着又说,“我们现在暂不清楚柴云振的情况,一旦打听到消息,一定及时向金主席报告。”邓小平听了秦基伟的介绍,当即指示说:“尽快派人寻找柴云振。只要柴云振在这个世界上,哪怕是大海里捞针,我们也要把他捞起来!”于是,十五军再次组织对英雄的寻找,军首长把这个任务正式下达给了军史组。

中朝两国的最高领导人都在关注着这位英雄,军史组全体人员都感到肩上责任重大。可已经过去30多年了,部队里找不到一个熟悉和了解柴云振的同志,这个寻找工作应该从哪里入手呢?

为此,军史组专门开了会议研究对策。会上,大家讨论得非常热烈。有人提出,柴云振究竟还在不在?如果他还在,为什么这么多年他都不来找部队?尽管部队回国后的驻地他不知道,但部队的番号一直没有变,他只要想找,就一定可以找回来的。

也许他当时已经牺牲。即使他当时没有牺牲,但从他当时在战场上受伤的严重情况来看,我们的战地医院是不是可以救治得了?就是经过抢救保住了他的生命,他的头脑还是不是清醒?后来还会不会出现意外?大多数人认为,这种推测不是没有道理,但仍不能完全否定柴云振依然健在的可能性。

从根本上讲,我们寻找英雄的意义不仅在于是不是能够找到他这个人,而是要告诉人们,凡是为国家和人民做出贡献的英雄,国家和人民永远都不会忘记他们。

李天恩是一个非常有责任感的老同志,他满怀深情地说:“我们这一辈人年纪都不小了。趁我们这些了解情况的老家伙还在,一定要把柴云振的下落搞清楚。否则,我们对不起那些曾经浴血战场的战友!也无法向老军长和小平同志交代!”

特别寻人启事引来一个戴着圈圈儿草帽的老汉

决心好下,怎么去找呢?大家都沉默了。有人问李天恩:“你不是亲自采访过柴云振的事迹吗?还想不想得起来,当时采访过的是一些什么人?也许这些人能够给我们提供一些寻找的线索。”李天恩回忆了一会儿,说:“有一个叫孙洪法的人,我当时采访过他。

他和柴云振一起参加过那次阻击战,是山西运城人。可他很多年前就转业了,现在在什么单位工作不知道。”有人接着说:“可不可以通过战友来找战友?只要我们在山西运城找到一个我们军的战友,再由战友找战友,就一定能找到他。”大家都认为这是个好办法。

很快,在部队内找到一个山西籍的老同志,通过他又找到一位已经转业的运城籍的老战友。没多久,这位战友就给军史组来了信,把孙洪法的地址、工作单位和他的近况写得清清楚楚。军史组立即决定派工作人员温铁汉前往山西运城。

温铁汉受领任务后,立即启程直奔山西运城,很顺利地找到了孙洪法。孙洪法听温铁汉说明来意,思索了一会儿,便说:“柴云振是我把他从阵地上背下来的。当时他已经昏死过去,头上、身上到处是血。还有一根指头断了。我把他送到救护所以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了。

”接着又说,“柴云振是在朴达峰阻击战开始之前,才由师部一个单位调到我们连的。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很短。只记得他是个中等个头,其他情况都不太了解。”温铁汉问:“你知道不知道他是什么地方人?”孙洪法摇了摇头:“我跟他接触不多。

没有问过,也没有听别人说过。”温铁汉又问:“那你总应该听他说过话吧,是什么地方的口音?”孙洪法想了一下,用肯定的口吻说:“是四川口音!因为他说话的腔调和我熟悉的一个四川战友完全一样。”

听了温铁汉的汇报,李天恩说:“这一趟运城没有白跑。至少我们知道他可能是四川人。我军在入朝作战前,参加过西南剿匪,当时就有不少云、贵、川的人民子弟参军。黄继光就是那个时候从四川参军的。因此,柴云振是四川人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你再辛苦一下,去四川一趟,到省民政厅去查一查优抚档案,或许能有收获。”

温铁汉又日夜兼程赶到四川成都。民政厅的同志听说他的来意后,十分支持,立即派人协助查找历史档案,终于在20世纪50年代初的一份花名册上找到了一点线索。可花名册上只记载了一个“柴云正”的名字,其他项目均为空白。这个“柴云正”是不是就是要找的“柴云振”呢?不得而知。于是,民政厅向各地、市、县发出协查“柴云正”的通知。很快,下面就将查找的情况上报到省里,可均没有查到名叫“柴云正”的优抚对象。

温铁汉立即把查找的情况,用电话向李天恩进行了汇报。李天恩说:“这个‘柴云正’很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柴云振,因为他们相似的情况太多了。只有一个字有差别,字虽不同,音却是相同的。那时人的文化不高,把字写错了,也是常有的事。没有查到‘柴云正’这个优抚对象,并不是说,就没有这个人。我的意见,你可以在《四川日报》上发个寻人启事,看看结果怎么样?”

几天以后,《四川日报》在第4板的右下角,刊登了一则特别寻人启事,启事四周围着方框的,特别显眼。

寻人启事

一级战斗英雄、特等功臣柴云振,原是我部三营八连七班班长,在朝鲜朴达峰阻击战斗中身负重伤,断了一根指头,战后与部队失散。请本人或知情者看到本启事后及时与原部队联系。

湖北省孝感市XXXXX部队

启事发出后,温铁汉在成都等了半个月,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就返回了军部。

又过去了10多天,还是没有半点信息,军史组的同志们都有点失望了。

一天下午,军部司令部值班室转来营门岗哨一个电话。报告说从四川来了一个老头,自称叫“柴云政”,说是部队在报上发启事找他,他想见见部队领导。李天恩和温铁汉一听,立刻激动起来,一路小跑着直奔营院大门口。

到了营门岗哨,李天恩和温铁汉看到一个50多岁的老汉,腰微驼,头上戴着圈圈儿草帽,穿着一身粗布黑衣裤和一双水胶鞋,鞋、裤腿上溅了许多泥浆,脸苍老得像开裂的树皮。

老汉掏出自己的复员退伍证和残废证,自我介绍说:“我叫柴云政,村里人都说你们登报找的那个人就是我。”

“柴云政?”又出现了一个与“柴云振”相似的名字,字不同音同。李天恩走上去和老汉握手,发觉他缺了根指头,就问:“你的手指是怎么了?”老汉回答说:“朝鲜战场上被美国鬼子咬掉的。”李天恩又问:“你还有哪些地方受过伤?”老汉把草帽一揭,说:“我的头也被鬼子打烂了。”温铁汉走到跟前,扒开老汉的头发一共数出24个伤疤。

老汉的叙述只有后边一节与部队掌握的情况不同

李天恩和温铁汉忙把老汉领到了军史组的接待室。李天恩给他倒了一杯水,就试探性地和他谈起朴达峰阻击战,并询问他后来的一些情况。老人记性还不错,也很健谈。

对于朴达峰阻击战,老汉说的大部分情况和我们掌握的情况是相同的,只是后边与美国鬼子拼刺刀一节有点不同。

据他回忆,当时阵地上,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忽然听见后面有脚步声,转过身来一看,4个高大的美国士兵已经冲了上来,离自己不到20米远了。他立即举枪扣动扳机,当场击毙了3个美国士兵。与此同时,他的手臂、腰部等多处也被敌人的子弹击中。

柴云振强忍剧痛,使劲扣动扳机准备消灭最后一个敌人时,发现冲锋枪里没有子弹了。他只好扔掉手中的枪,冲上前去与美国士兵搏斗。这时他才看清对面的敌人是个体形高大的美国黑人。那个黑大个企图凭借个子高大的优势,要生擒柴云振。

双方拳脚相加,然后又抱住对方扭打在一起,在阵地上来回翻滚。扭打中,柴云振揪掉黑大个的一只耳朵,黑大个抽出了匕首,向柴云振刺来。柴云振侧身躲过,趁势将黑大个推翻在地,将他的匕首打脱。

然后双手攥拳猛击黑大个的脑袋,接着,又伸出五指去挖黑大个的眼睛。不料,黑大个把脸一仰,张开嘴一口把柴云振的右手食指咬了下来。一阵剧痛使柴云振双眼发黑,那个黑大个趁机抓起一块岩石,对着柴云振的脑袋狠狠地砸来。柴云振只觉天崩地裂,很快失去了知觉。黑大个以为柴云振已经死去,便松开了手,急急忙忙向山下逃去。

朴达峰2号山头上静了下来,再也没了枪炮声和怒吼声。出奇的寂静使柴云振突然苏醒过来,他睁开双眼,见那个黑大个已经跑出近百米远了,便强忍剧痛,翻过身来,往前爬行,抓起敌人扔下的枪支,使出最后一点力气,瞄准敌人,扣动扳机,“砰”的一声,黑大个应声倒下。柴云振再次昏了过去。

说到这里,老汉再次伸出他的右手,食指只剩下半截;又摘下圈圈儿草帽,头顶布满了疤痕,这些都在无言地叙述着那场肉搏的惨烈!

李天恩这个曾上过战场的老兵,也被眼前这位老汉的讲述深深地打动了。他禁不住问道:“你后来是怎样被救下战场的?这些年你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不来找部队?”

老汉道:“我一醒过来,就看到身边围着许多穿白大褂的人。他们都说我醒过来是‘奇迹’。我就问他们:这是啥子地方?他们就对我说:‘你已回国了,这里是内蒙古包头市部队医院。’后来,我才晓得自己是作为危重病人被前线战地医院用飞机送回国内的。”

老汉说,当时他在内蒙古包头医院医护人员的精心救治下,从死神的手里逃了出来。一年多后,他伤好出院了。可是他从此就和部队失去了联系。当时抗美援朝战争还没有结束,也无法去寻找部队。政府发给他80元钱和1000斤大米票证,他就回到了家乡四川省岳池县大佛乡。

部队从朝鲜归国的情况,他是几年后才知道的。当时,他也曾想过要回来找部队,可他不知道部队驻在什么地方。再说,就是找到了,也可能没有人能认识他了。柴云振又一想,抗美援朝,保家卫国,是每一个人的责任,现在自己已复员回乡了,再去找部队也没有多大意思。

于是,他就一门心思在家乡搞建设。他也很少向人提及自己在朝鲜打仗的事迹,人们只知道他是一个抗美援朝的老兵,在一个叫“朴达峰”的地方打过仗。就连他应该成为优抚对象的名单也没有报上去。他在家乡干得十分出色,土改时,他被选为副乡长,后来成立人民公社,他又被任命为大队党支部书记。

在朝鲜打仗的事,他几乎都快忘记了。直到半个多月前,村里有人见到他,说是报上登了启事,部队在找一个叫“柴云振”的人,问是不是他。他还没当回事。后来,儿子把那张《四川日报》拿了回来,他把那则启事看了又看,似乎觉得部队要找的人就是自己,但他又不敢完全肯定。儿子劝他说:“是不是,到部队去一趟不就知道了。”到这时,他才动了要回一趟部队的念头。

听完老汉的叙述,李天恩和温铁汉已经基本断定,他就是部队要找的柴云振。但他为什么又叫柴云政呢?就问老汉,老汉也没有说清楚。李天恩是个办事非常细心的人,没有十分把握,是不会轻易下结论的。他把老汉领到军部招待所,先住下来再说。他是想把山西的孙洪法请来,让他们见过面后再做决定。

这时恰逢四十五师要举行上甘岭战役胜利32周年纪念活动,军史组的同志就借机给远在山西的孙洪法发去了邀请函,孙洪法立即动身返回部队。当时,回部队参加纪念活动的老领导、老战友很多,在事先不告知的情况下,专门设计了让他俩会面的场景。

当孙洪法一出现在会议室门口时,那个叫柴云政的老汉,就紧紧地盯着他,缓缓站了起来。孙洪法也盯着老汉细细看了好一会儿后,突然喊道:“你是柴云振?”老汉也激动地喊道:“是的!你是孙洪法?”“是的!”两个老人急步走上前,紧紧地抱在一起,眼泪哗哗往下流。“你原来没死啊!你这个老东西!”“上帝不收我啊!我做梦也没有想到,我还能见到你!”

这次纪念活动上,柴云振还见到了一个十分重要的知情人,他就是原师部警卫连文书董贵臣。董贵臣把柴云振3个不同名字的谜底揭开了。原来柴云振原是师部警卫连的,参加朴达峰阻击战时才调到一三四团八连。柴云振刚到警卫连时叫“柴云正”,连队的文化教员要给他的名字赋予政治意义,就叫文书董贵臣填写花名册时把他的名字记为“柴云政”。由警卫连补入八连时,负责送兵的人按照董贵臣的山东口音又把他的名字写成了“柴云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