罂粟田里长出“希望之苗”(图)
缅甸佤邦地区是“金三角”毒品的主产区,其罂粟种植历史已近120年,据估计其每年毒品的产量占“金三角”总产量的85%以上。1996年12月,被美国《时代》周刊称为“毒品王国君主”的佤邦联军总司令鲍有祥对外宣布,佤邦将在2005年6月实现全面禁种罂粟,并以自己的人头担保。那么,如今已是佤邦承诺全面禁种罂粟的最后期限,曾经漫山遍野开满罂粟花的佤邦地区现在又会是什么样子呢?昨日,当记者一行走进了那片曾四处盛开着“恶之花”的土地时,却惊奇地发现,在国际社会的支持下,一个月前还是遍地罂粟的田野上已经长出了庄稼苗。走访 没有售毒品的店铺
很多人一想到金三角,眼前可能就会浮现出一幅幅恐怖的图景:“那是一片枪声不断四处流淌着血腥的土地;身带尖刀或枪支的当地人会明目张胆地从大街走过;随处可见的军人肩背钢枪露着凶残的目光;任何一个草率闯入这片禁地的外地人,随时都可能有生命之忧……”
昨日上午,记者一行从云南省思茅市勐啊边防站出境,走过近200米长的勐康大桥进入了佤邦地区。
桥下的一条大约5米宽的小河南卡河就是中国和缅甸的边境线。过桥后,再走100多米是佤邦的边防站。几个身穿佤邦联军服的佤兵正坐在地上懒洋洋地晒太阳,见记者走上来,他们才慢腾腾地围了上来,例行检查后,才让记者过关。
过佤邦边防站再走大约1公里,就到达了缅甸佤邦地区的首府城市———邦康。邦康虽然是佤邦政府的首府,但城市规模并不大,和中国边远地区的小县城差不多。
这里没有高层建筑,最高的楼房也只有4层,其主要街道只需20多分钟便可以走完。道路两侧的店铺上多标有中文,这里中国话是通用语言;店前人来人往,穿着打扮跟中国人并无两样。偶尔可以看见几个身穿佤邦联军服的佤兵走过,才让人想起这已是金三角地区,但这些佤兵多数也没有带武器。走过一条条街道,记者看见的多是些水果店、服装店、玉器店,而街道上并没有出售毒品的店铺。
描述 如何采集生鸦片
在距佤邦首府邦康20公里的深山上,有一处英式佛塔林,塔身覆盖着石灰,当地人称之英国塔,当地人栽种罂粟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在去英国塔的路上,记者看到山上有大片大片的“坡地”,远远看去却是“寸草未生”光秃秃的一片。
当地向导阿尤向记者介绍说:“几个月前,这里漫山遍野的都是罂粟花,非常好看!”据阿尤介绍,那些“坡地”就是罂粟田。1个月前当地烟民刚把成熟的罂粟收割完毕。
正当阿尤向记者介绍情况时,英国塔所在地登俄乡派出所所长周永杰骑着摩托车从山路上冲过来,问清身份后,他热情地把记者领到了他家,并从自己的仓库里抱出一捆捆的罂粟。“看吧!这些就是我们刚收割回来的罂粟。”周所长满脸笑容地说,“这里家家户户都有,不稀奇。”
记者看见,那个个如鸡蛋大小的罂粟壳上都带着道道的划痕,在一些罂粟壳的划痕下面还残留着几滴黑乎乎的东西。周所长说:“这黑乎乎的东西就是鸦片,我们一般叫大烟。
每年4月底,罂粟成熟的时候,我们会将四块刀片捆在一起,将成熟的罂粟果轻轻划开,乳白色的罂粟浆液便流出来,到了第二天浆液干了变成褐色,再用弯刀刮下收集起来,这就是生鸦片。每个果只能刮下小指甲盖那么大一点。”接着,他说:“我们一边收集这些大烟,一边蘸着口水将它们揉成块。”
“你家今年还种罂粟吗?”记者问。周永杰马上严肃起来:“不种了,不种了!鲍司令已明令禁止。谁都不可以再种。”为打消记者的疑虑,周永杰又从屋里拿出一本《佤邦第四个五年纲要》。书中有一条写道:“2005年6月要实现无毒源区的目标。实现无毒源区后,要做到无罂粟种植,无毒品加工,无毒品交易。各级政府要加强监督,防止种植罂粟的反复行为,对违反‘三无’规定的人员,要追究法律责任。
”
一脸肃穆的周永杰表示一定执行上级的安排,并履行好所长的职责。他对实现全面禁种罂粟充满信心:“我们这里的老百姓,很老实,叫他不种,他就肯定不种了。”
周永杰透露,因为佤邦加大了禁毒的力度,当地吸毒者一旦被抓获,将面临着为期3年的劳动强制戒毒。另外还规定当地人之间不能互相买卖毒品。
曾经 罂粟是当地人的口粮
100多年前,英国人来到这里并修建了塔林,后来又把罂粟种子带来,手把手地教会当地人种罂粟,从此罂粟在这片土地疯狂蔓延。
在英国塔附近有一个只有七八户人家的寨子,记者在寨子里碰到7岁的阿喜,他嘴巴上挂着鼻涕、光着脚丫正在用一个石器磨罂粟种。
一会儿,那些比芝麻还小的罂粟种就被磨成了粉末。阿喜的母亲穿着一件陈旧的佤族服从破旧不堪的茅草屋里钻出来,手捧着一个破盆,里面盛着被炒熟的辣椒。她走过来将阿喜刚刚磨好的罂粟种拌进辣椒里,然后又叫阿喜继续磨。
阿喜的爸爸大喜此时正在不远处刨地,他的裤腿像被狗撕过一样已遮不住满是泥巴的小腿。他能说一点中国话,称儿子正在磨的罂粟粉拌辣椒为:“菜!菜!”当地向导阿尤向记者解释:“我们这里菜很少,罂粟种含有很多油,将它拌了辣椒,再上锅一煮,倒进米饭里,搅拌一下就成了辣椒拌饭。那就是我们的食物。”据介绍,当地烟民种植一亩罂粟还收割不到一斤大烟,按照当地今年的市价,一亩地的大烟才能卖七八百元,除去向当地政府交纳的税,烟民所剩无几。
一般的人家卖大烟所得的收入仅够买米吃。
在这里,祖辈们就开始种植的罂粟却是他们的“口粮”,是他们生存的全部依靠。罂粟浆液制成大烟,可以拿去换一家人一年的口粮;家里再留一点,家人生了病,吃一点“准好”;罂粟的种子既是他们的油料又是他们的菜;罂粟壳他们也不舍得丢,煮过汤后,再用来喂猪。在收割前,罂粟的叶子更是他们难得的“青菜”,采回来,放到锅里一煮就可以享受“美味”了。
罂粟对他们有这么多用处,他们真的会禁种罂粟吗?大喜憨厚地笑道:“哈哈!不种就不种!”
替种 正在生长“希望之芽”
佛塔林如今只剩断壁残垣,但记者看到,就在佛塔林周围,几个月还长满罂粟的“坡地”上如今已长出许多玉米的嫩牙,几个佤族妇女正蹲在地里锄草。
记者走近她们,发现她们的锄草技术还不“到家”,初学种庄稼的她们在不经意间总会把几棵玉米苗锄掉。此时,也正好在现场的登俄乡派出所所长周永杰笑着说:“这已经很好,很好了。”
据周永杰介绍,这里的人本来只会种罂粟。放一把火,烧出一片荒地,等雨一下,他们就撒下罂粟种;几天后,罂粟就发芽了,之后,他们就在家等着收割罂粟;等收割完,再放一把火,田里的灰烬又成了下次种植的肥料。周永杰称:“几年前,我们的部分地区就开始搞替代种植了,中国政府曾多次派来农业专家教我们种地,还帮助我们建立了许多香蕉园、橡胶园、茶树园。我们这里的人都非常感谢。”
佤邦政府的一位官员向记者介绍说:“我们的农业水平一直比较落后,在搞替代种植的时候,像我们发放给烟民的庄稼种子,他们有的就偷偷吃掉了;让烟民种些香蕉树时,他们又不肯;主要还是烟民太贫穷,香蕉树要在六七年才能出效益,这六七年中他们可能就没有饭吃了。我们刚刚出台了新政策,从2006年到2008年,三年内免收全邦烟民的公粮,其他收费要减50%,以便使烟民渡过禁种后的生活难关。相信在国际社会的支持下,全面禁种的工作应该能成功。”
《新闻晨报》供稿(来源:山西新闻网 山西晚报 网络编辑:金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