札记129:4、希罗多德喜欢埃及 不喜欢波斯-希罗多德《历史第二卷》读后

看希罗多德的《历史》,才知道利比亚和埃及一样,是非常古老的国家,且埃及和利比亚紧邻,几乎是一条覆盖东经25度线的垂线在非洲东北部把这两个国家分开。但2011年对这两个国家的独裁威权是大不幸,埃及是改朝换代了,而随着威权40余年的卡扎非的死亡,利比亚的改朝换代也成为了现实。

希罗多德的《历史》第一卷谈波斯王国,第二卷的主角转到了埃及。希罗多德从波斯的冈比希思征伐埃及的叙述开始,用差不多整整一章的篇幅,不是描述波斯对埃及的征服故事,而是描述古埃及古怪稀奇的民俗习惯,这些怪怪的习惯,希罗多德列举了很多,似乎这个第二卷就是为专论埃及习俗而写的。

但看到最后才发现,希罗多德从对埃及的征服开始他的第二卷,在正式描述这个过程之前,着力于对埃及历史和习俗的描述,可这历史的笔墨先是给埃及的普撒美提克斯国王,最后则落脚到埃及的阿马西斯国王,因为波斯对埃及的征服就是从这个埃及国王开始的。

我看这一章的感觉,希罗多德对埃及有些偏爱,他对这两个国王就比较友好,对波斯国好像不那么看重,虽然波斯后来征服了埃及。以下的两个故事应该可以说明这种感觉,我们看到的是两个有点意思的埃及国王。

埃及真是非常古老、非常古老的一个民族,希罗多德对埃及的论述,首先就是讨论一个有关古老时间的问题。这个世界的民族如此之多,2000多年前就多得数不胜数。可谁是这个世界最古老的民族呢?希罗多德避开埃及源头的讨论,也暂时离开这第二卷的主题,最先提及的埃及国王是普撒美提克斯,这已经是公元前的660年左右了,而埃及的历史至少还可以回溯几千年。

按照希罗多德的描述,普撒美提克斯一登上王位,就想知道这个世界哪里的人最古老。这个谁是最古老的问题,竟然是埃及国王普撒美提克斯所关心的,这就有点让人奇怪,而解决这个问题的方式,更有点让人奇怪。

普撒美提克斯似乎是一个讲道理的人,当他听说有一个普里吉亚民族认为自己最古老的时候,他竟然想到用一种试验的方法来确定谁古老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把普通人的两个新生婴儿在一生下时交给一个牧羊人,叫他把两个孩子放在羊群当中哺育,哺育的办法是命令不许任何人在他们面前讲任何一句话,而且只允许他们睡在没有人去的屋子里面。”(《历史》第109页)

普撒美提克斯是在做一个实验,他要把两个婴儿在完全不和任何人打交道的条件下哺育到他们能够发出声音的时候,按照他的推断,那个最先发出的声音属于哪个民族,则这个民族就是最古老的民族。两年之后,这个实验结果出来了,两个孩子发出的声音是“倍科斯”,这原是普里吉亚民族语言中的面包的意思。

于是,埃及国王普撒美提克斯放弃了他自认为埃及最古老的爱国主义观念,承认普里吉亚是比埃及更为古老的民族。普撒美提克斯在希罗多德笔下真是一个尊重实验,不妄自尊大的国王,虽然这实验的方法值得商议,结论也是值得商议的。

第二卷接之就是埃及历代稀奇古怪异国风情的民俗习惯,希罗多德描述了很多有趣的习俗,例如埃及的男人小便要蹲着,女人反倒是站着小便的,颇令人感到不可思议,弄民俗研究的人一定会在这种风俗习惯的描述中找到感兴趣的地方,

普撒美提克斯之后100多年,一位不是出生于贵族,而是出生于平民的阿马西斯成为埃及国王。阿马西斯不仅出生贫贱,还劣迹斑斑。但希罗多德告诉读者:

“据说阿马西斯时代是埃及历史上空前繁荣的时代,不拘在尼罗河加惠于土地方面,还是在土地加惠于人民方面都是如此。当时的埃及,有人居住的市邑有两万座,阿马西斯还规定出一条法律,即每一个埃及人每年要到他的诺姆的首长那里去报告他的生活情况,而如果他不这样做或是不来证明他在过着忠诚老实的生活时,他便要被处于死刑。

雅典人梭伦从埃及那里学到了这条法律而将之施用于他的国人中间,他们直到今天还遵守着这条法律,因为这的确是一条很好的法律”。(《历史》第189页)

历史学家应该是用客观中立公正的立场来抒写历史,希罗多德作为历史学之父,自然就是这类历史学家的典范。这个历史卷的头两章,全都不是希罗多德自己所在的国家,这当然会使他的论述更为公正和客观。但历史学家不是冷血的,只是理性审视历史事件的写手,他也有自己的情感。

这个第二卷所描述的两个埃及国王,感觉得出来,他对这两个埃及国王有点喜欢。虽然还没有谈到波斯国王,但我从他对这两个埃及国王的态度,约约窥见到他对波斯国王的态度,应该是喜欢之下的情感吧。

历史往往有些出人意料的地方,希罗多德笔下阿马西斯制下的埃及,一片繁荣,也有非常好的法规。可刚比西斯的波斯军队开始了对埃及的进攻,《历史第三卷》描述的就是波斯进攻埃及的故事。2011/1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