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桑弧 张爱玲与桑弧:是爱还是暧昧?
张爱玲与桑弧:是爱还是暧昧? 文/伊北 春天花发,夏天盛开,秋天落叶,冬天深埋,生命有它自己的节奏,普通人无法抗衡。遇见什么人,自有定数。胡兰成之后,赖雅之前,张爱玲也与其他人有过情愫。不是狡兔三窟,只是天阴有雨,草木都要发芽。
所谓爱情,有时候不过是在友情上点一粒胭脂。晚年张爱玲对于这一段关系也同样“直言不讳”。他是上海本地人,国语不怎么好,对于上海的风物了解得清清楚楚,有一次他跟爱玲姑姑说上海滩那些建筑物的沧桑,某某大厦本来是某公司某洋行,谈得津津有味。
他们一起去看电影,一起去吃馆子,总跑到老远的城里去吃本地菜或者跑到冷清清灰扑扑的旧时北方馆子。他们站在黄浦江边,夕阳如雾如烟,照在她头发上,特别好看。
他有他阴郁的一面,因为父亲过世得早,家里很苦;他还是个彻底的“机构人”,在一个制度里面讨生活,处世又是必需。他跟着兄嫂住,家里人多,免不了靠他帮衬。姐姐出嫁了,也回来得很勤;二哥在做电钟生意,他免不了也要买一个摆在客厅里——尽管电钟已经不流行,费电,大家都用时钟。
有一次他问爱玲:“嗳,你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她怎么答?没人会说自己是坏人。可世上的人,原本就没有绝对的好与坏,二元论的世界对于张爱玲来说,太过简单。
她的丰富他不懂,他总觉得她有点高深莫测。她谈不上爱他,只是觉得还舒服;她编剧,他导演,工作上还算愉快。有人说,失恋的最佳治疗方法就是再度恋爱。她与胡兰成是初恋,但太过于生猛,一不小心伤了奇经八脉,弄得初恋也不像初恋。
她理想中的初恋应该是淡淡的、涩涩的,像青柠檬水,喝了胃里紧紧的,喝过就算了。对方应该是个男孩子,比她略大几岁,但看上去比她年轻,就像他一样。 他们曾经谈婚论嫁,不是严肃的,听上去总像在开玩笑。
他们有时候谈起未来, 说以后一起住,他若有所悟地问:“哦,你是说就是我们两个人?”如果结婚当然是两个人。他又说:“那总要得跟你三姑一块住。”结了婚还要跟姑姑住?为了省钱?还是害怕与她单独相处。
终于,她停经两个月,她只与他发生过关系,只好告诉他。他强笑着低声说:“那也没有什么,就宣布……”张爱玲不愿意,她觉得就这样在一起,太凄惨了,前途茫茫,人生没有希望。她去看医生,怀孕是没有,却意外查出宫颈折断。
他听了面无表情。他控制不住她的叛逆,也无法接受她简单又庞大的历史。他是一个好人,她当然也是一个好人,他们一起合作,也曾给过彼此温暖,但他们毕竟不是同路人。 后来他结婚了,跟一个小女伶,很漂亮,出双入对,他们还在一份小报上登了结婚启事。
她算前女友,他结婚的事,她最后一个知道。有一天她问:“预备什么时候结婚?”他笑道:“已经结了婚了。”说完脸色就变了,两个人干在那里。
她也没说什么。和这个人的事,张爱玲从未懊恼过。她是要出海的船,他则是一片不算丰饶的港湾,她知道自己不会久留,但他毕竟给予过她温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他注定过寻常人认可的安稳人生,她注定特立独行直到消逝了青春。
最起码,他替她缓解了痛。每个人都有自欺欺人的时候,张爱玲也曾有过,得不到的爱,失去的痛,都需要时间来发酵,来缓解,此前的幸福,就好像小麦变成啤酒,喝起来也还是淡淡的苦味。 有人猜这个张爱玲“找补的初恋”是大导演桑弧。
1995年有人要拍张爱玲的纪录片,访到桑弧,他却说“因为几十年没通音信了,我很难发表意见,我不准备谈”。刻意的回避,也许是因为深深的遗憾,刻骨铭心?桑弧和爱玲合作过电影,与《小团圆》印证不爽,还有长相的描述,也是惟妙惟肖——他头发上也有个漂亮的花尖。
当年爱玲在《亦报》上连载《十八春》,桑弧曾用“叔红”这个笔名,怀着深情的调子写了一篇《推荐梁京的小说》:“我读梁京新近所写的《十八春》,仿佛觉得他是在变了。
我觉得他的文章比从前来得疏朗,也来得醇厚,但在基本上仍保持原有的明艳的色调。同时,在思想感情上,他也显出比从前沉着而安稳,这是他的可喜的进步。”聚有时,散有时,柔情有时,叹息有时,曾经的淡暖岁月,好像墙上的一幅画,尽管掉了色,但是,模样还在。
再转头看,再笨拙的笔调也成了艺术品。爱,哪怕只是曾经,好在能留着感慨。 以上文字选自《蚤满华袍:张爱玲后半生》,伊北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4年4月出版 【内容】 这是一本以张爱玲后半生为写作焦点的传记。
她是一名天才少女,也是一个时代的异类和传奇。写作曾经带给她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战火纷飞时,她享受着成名的欢愉和恋爱的放恣,战事一停,一切戛然而止,恋人背叛,她的写作事业也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她失去了精神的支柱,就连生活的依凭都忽然变得摇摇欲坠。
出走美国后,她在异乡步履漂泊,不得不忍受经济的窘迫,照顾瘫痪的丈夫,辗转于不同的城市寻求安身之地,曾经的荣耀与声名都成了过眼烟云。
残酷的生活剥离掉了一切浮皮,把她还原成一个最朴素的写作者的形象,几乎要将她打倒。看张爱玲的后半生,几乎是要落泪的,然而又那么佩服,正像她的那句话所说:“长的是磨难,短的是人生。
”一个人在一生中,能够真心热爱一件事,并且贯彻到底,究竟是幸运的。一个朝圣者的虔诚,虽不能扭转乾坤,但却能给予内心丰润与安然。也许,对于张爱玲来说,写作,从来都是一种抵抗,一种病,一种药。
【作者】 伊北,作家,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出版作品:长篇小说“时代三部曲”《被结婚》《北京浮生记》《熟年》,短篇小说集《臭伉俪》,传记 “民国三部曲”《你若盛开清风自来:那些人遇见的林徽因》《半生素衣:陆小曼传》《蚤满华袍:张爱玲后半生》等。
伊北的长篇小说,多以都市题材为主,平朴真实又犀利幽默,始终关怀都市男女的精神状况;短篇小说则蹊跷诡异,始终有一种南方湿润的氤氲味道;随笔作品,多以历史题材为主,回肠荡气又不吝表达主观爱恨,有明确的价值导向,同时又注重书写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