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时间余世存 余世存:生活在“小时代”应参透“大时间”
“时间都去哪儿了”这句流行语时下经常被提起,人们用这句话感叹时光飞逝,却很少有人能真正解答出来,告诉我们时间到底去了哪里。著名文化学者余世存今年年初出版新作《大时间—重新发现易经》,这是他继《非常道》《家世》等书后的又一本热销书,人们希望从中找到岁月流逝于无形的答案。
对此,余世存说:“我们生活在一个"小时代"里,缺乏的正是对于大时间的概念。在这个小时代中,每个人关注的其实都很有限,以时间而言,一个人考虑的可能仅仅是三五年间会不会发财、会不会升官等,很少有人把自己放在一个更长的时间段里,比如说一百年,在一百年中,一个人的生命,一个人的一生,究竟处在什么样的位置。”
从乡村少年到北大才子,再到“任性”的辞职者,用8年的沉淀写出《非常道》
曾经有一段时间,余世存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处在什么样的位置。作为一名从湖北随州走出来的乡村少年,从北大中文系毕业的“60后”,成为了父母及所有父老乡亲的骄傲。毕业后的一段时间,余世存作为公职人员,做着体面的工作,过着和大多数人一样安逸规律的上下班生活。
“世界那么大,我要去看看”,这封前段时间流行于网络的女教师的辞职信,让大家敬佩她的勇气。著名文化学者余世存,曾经也是一位“任性”的辞职者。1997年,当余世存也如这位女教师这般,放弃了令人羡慕的工作,那时,他所面对的,不是如今网上众人的钦佩和认可,而是来自所有人的质疑和不解。
余世存辞职后没有找别的工作,而是在家里看书写作。父母闻讯,特地从老家赶到北京,问他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工作不干,在家待着。就连他的同学也不理解他辞职的举动。余世存说,当时他只想找到自己应该所在的位置,过自己应该过的生活。“做父母的肯定希望儿女有稳定的工作,但是对我来说,那样的生活对我的读书、对我的思考带来了限制和影响。”
辞职后的几年,余世存一直在读书,“我觉得孔子有句话对读书愉悦的解释很恰当,他说过,朝闻道,夕死可矣。我以前也有过很多人生的梦想或目标,人到中年,才醒悟到读书是最为切实的。有人以美食为乐,有人以锦衣为乐,有人以美色为快,在我这样的年龄,我觉得日常生活中以宁静、开悟最为美好,而这种感受多半是通过读书获得的。”
2005年,余世存以一本《非常道》为他辞职8年的读书生活交上了漂亮的答卷。《非常道》以新的体裁和客观的史料展现和解析晚清、民国乃至新中国成立后的历史片段,记录了大量历史人物的奇闻逸事。当时,微博还没有在中国火起来,余世存却已经在用简短有趣的小段落写作,这种从未有过的出版文体,让读者耳目一新。那之后,余世存又出版了《非常道Ⅱ》《老子传》《大民小国》《家世》等书,皆是风靡一时的历史著作。
参悟《易经》中的道理,对于每一个人来说,其实最重要的是让自己活得坦然,有人生坐标
著作不断畅销,扬名在外的余世存,几年前再度选择离开。他到了大理,远离都市,重新回到乡下生活。余世存说,那种农耕文化的记忆似乎一下子回来了。他想起十来岁的时候,每到春夏之交,父亲经常会串门,回家后高兴地告诉母亲,问清楚节气了。
当时农村懂得节气的人不多。惊蛰、谷雨、清明、芒种……父亲说,节气很重要,早一天晚一天都会影响种子的成长,影响收成。“我当时并不相信,以为早一天跟晚一天没有什么差别。乡下人在播种这样的"大问题"上,是虔诚和严肃的。
”余世存发现,《易经》这样看起来很深奥的古代文化原来在偏远的农村有着生动的存在。也是从那时起,他开始研究《易经》。“当时,在大理,我已经研读了很长时间的《易经》,只是我仍未理解《易经》跟宇宙之间的关系。
在诸子之前,在《书经》《诗经》《礼经》等之前,我们的文化只有《易经》,那样简单又包罗万象。《易经》是怎么来的?它的内在逻辑是什么?该如何运用?是否真的能预言天下的命运……这样的问题一度折磨着我。”在研读《易经》的过程中,余世存逐渐明白《易经》的起源极其简单,只是我们需要用更为繁复的方式来表述它。
余世存说,参悟《易经》中的道理,对于每一个人来说,其实最重要的是让自己活得坦然,有人生坐标。“我的新书之所以取名为《大时间》,是希望让每个人更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和时间、空间的关系,而不是只去追求自己跟物质、技术、时尚的关系。
在这个追求成功学的时代,很多人都跟时间、空间失去了联系。我们生活在时间如此之少的时代,我们焦虑地吸收外界的信息,但岁月时光似乎仍未在我们的身心里扎下根来。其实不论过去还是现在,真正参透《易经》的人,都过得很自在、坦然,因为他们活在大时间中,认知了自己的位置、自己的可能性和限制,可以积极地努力让自己适得其所。
也就是说,时间是自己的,他们的人生坐标是坚实的,他们知道自己是谁,也知道自己究竟要怎样才能活得好。”
对 话
城市快报(以下简称“快报”):《易经》在很多人心中是很深奥的、离我们日常生活很远的古代经典,如果通俗地介绍《易经》,你认为它是什么?
余世存:《易经》是上古时代的百科全书,是古人对宇宙最初的认识,后来的一切文化经典和民生日用都源自于它。也可以说它是上古时期的“挂历”,只不过“挂”应该是“卦”。它把时间、空间“卦”起来,让看到的人明白自己跟时空的关系。
快报:随着“国学热”,讲《易经》的也比比皆是,究竟怎样才算是讲好《易经》?
余世存:《易经》本来就是普通人的学问,应该把它还给普通人。顾炎武曾说“三代以上,人人皆知天文”。意思是说这些典籍里的名词,看起来艰深古奥,其实都是普通人的日常用语,显然,这句话说的是三代以前,三代指的是夏商周,那个时代的普通人,对于天文历法都很熟悉,而天文历法,恰恰是《易经》一个很关键的立足点。
快报:如你所说要把《易经》还给普通人,但是该如何还?还什么东西?
余世存:《易经》是个大时间的概念,它是中国文化在它的童年时代偶然发现的一个宇宙模型,一个最初的时间和空间的概念,因此它的所用非常广泛。从小的方面来说,让人趋利避害,从大的层面来说,让人学会如何看待人生,从更高的形而上的层面来说,让人学会如何处理人和自然的关系。冯友兰曾经说“《易经》是个筐,什么都能往里装”。这既是说它用途广泛,某种程度上,也是它被神秘化、妖魔化的原因之一。
读懂《易经》就是认知自身和他人的“源代码”,这样可以使我们更好地自处、更好地跟他人共处。人人可读《易经》,人人可能读出心得、读出自我。最重要的是把五六千年的文明融入个体生命感受,这样才有底气,才有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