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棣诗歌 试赏析臧棣《鲍鱼无法想象诗歌中没有鲍鱼丛书》诗一首

2017-1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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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    没有翅膀,飞,也难不倒鲍鱼. 这就如同,飞,难不倒雨珠里 透明的你中有我. 会飞的鲍鱼,在半空中给时间加油. 加过油之后,时间会进化成 你我的时光.从大连到北京,就好像 从兄弟到兄弟.大海,始终在那里-- 它怎么可能有别的意思. 它怎么还需要有别的意思. 你猜,只有排除了所有的自我之后, 我才能从新鲜的鲍鱼中找到 一个自我.没错,没有自我, 也难不倒你我的诗歌.但没有自我, 鲍鱼如何知道诗不是别的美味? 我又能如何一次摸全我的九个螺孔. 而不惊讶于原始的波浪并未忘记 我们是从海洋深处爬上

    没有翅膀,飞,也难不倒鲍鱼。 这就如同,飞,难不倒雨珠里 透明的你中有我。 会飞的鲍鱼,在半空中给时间加油。 加过油之后,时间会进化成 你我的时光。从大连到北京,就好像 从兄弟到兄弟。

大海,始终在那里—— 它怎么可能有别的意思。 它怎么还需要有别的意思。 你猜,只有排除了所有的自我之后, 我才能从新鲜的鲍鱼中找到 一个自我。没错,没有自我, 也难不倒你我的诗歌。

但没有自我, 鲍鱼如何知道诗不是别的美味? 我又能如何一次摸全我的九个螺孔。 而不惊讶于原始的波浪并未忘记 我们是从海洋深处爬上陆地的? 我有粗糙的硬壳,只有巨浪 才在诗歌的梦中使用过 如此坚强的盾牌。

你说的不错, 硬壳上那些语言的黑斑,在秘密的契约中, 确实已成为珍珠般的光泽的,唯一的邻居。 你猜,你我和语言为邻的时间 要长过鲍鱼进化的时间。我猜,你猜的不错。 2013年2月2日 没有翅膀,飞,也难不倒鲍鱼。

这就如同,飞,难不倒雨珠里 透明的你中有我。 在常识中,翅膀是与飞直接联系在一起的,诗经“燕燕于飞,差池其羽”,飞往往作为一种自由的意象呈现在诗歌里,而因为在现实中翅膀与“飞”的具体关联,在飞作为一种意象出现的时候,翅膀也相对地作为一种欲表述的意象前提出现,以此来表达出作者要表达的主题内容。

所以,在传统的诗歌中,“翅膀”与“飞”之间无论有多少附加的表达的修饰词语,都丝毫不影响两者的连接关系。

但是世界岂能拘束在这样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但是又如何打破传统的空间,呈现新的诗意的世界呢?在这段文字里,“翅膀”与“飞”之间只有一个“,”间隔,但是两者因为在以往的诗歌环境里构成的紧密联系,由此首先向读者传达了两组逻辑关系,首先是“翅膀,飞”,其次是“没有”,即对之前“翅膀”与“飞”的逻辑关系在描述中的成立的否定,又由于“,”的间隔,将否定偏向与“翅膀”的存在。

这时候,“飞”本来就代表了一种诗意的自由,而在此呈现在缺少“翅膀”助力的情形下,表达出一种残缺不全的美。

“也难不倒鲍鱼”的成立也正是体现在这种美的重新彰显的基础上,“鲍鱼”本身就是诗意的一分子,是诗的一分子。在这里我要申述一下在诗的诗中,所有的一切为诗服务,即使表达的思想也是在语词的排列组合下框架出难以具体言传的美。

所以在这些始终呈现摸索未知美的世界的诗歌中,所有的元素都表现为诗元素,不能以具体的世俗意义衡量之。在这里“鲍鱼”也呈现为一种诗元素的存在,诗意的内涵体现在它与其他语词的逻辑关系上。

但是读者会问道,既然具体意义以不明确,诗意义呈现在语词与语词的逻辑关系上,为什么用这个具体词语而不用那个具体词语呢?这就体现在这个逻辑关系在表面意义的逻辑上,这就意味着词语本身的结构和形式甚至词语的音节对诗意的影响,同时最重要的是语词与语词的在世俗意义上的连接关系,比如这一句诗中的“翅膀”和“飞”,但是这类联系也包含了意象式的联系,如“鲍鱼”与“飞”,“鲍鱼”与翅膀,同时在这一组关系里,通过“难不倒”这一拟人化的词语加持给予“鲍鱼”以人格,鲍鱼于是具备了由“没有”翅膀的“飞”所框架出的残缺的美。

“这就如同”,这时进行另一种诗意的框架,框架出的诗意内容将把前一种诗意与后一种诗意进行比对,这是两种框架中的诗意的交集,将使无以言述的语言诗意更加明确,或者说感觉更加强烈。

我在这里用“框架”一词,是基于语词与语词之间的逻辑关系构成了诗,但是诗意却是与这些逻辑关系游离的另一种存在。

就好像语词与语词之间的连线——无论多复杂的连线——构成了一种框架,在这框架之间便是因语言的聚焦而被加强的诗意,是渗透灵魂和感觉的存在。而衡量一个摸索未知美的语言式诗人诗技成就的高低,就是根据这个聚焦的程度和语言连线的紧密度。

如同什么呢?“这就如同,飞,难不倒雨珠里/透明的你中有我。”雨珠是感性的诗人经常用到的抒情意象,但是雨珠里透明的,表达出一种与自然浑然一体一样透明的融合或者说包含关系,“你中有我”则是作为同一个主语,这个主语也包含着一种透明的融合关系,“你中有我”,这个“你”的意象没有确意,可能是“你”,也可能是“我”,也可能是“他”或者“她”,总之,它包含一切诗意的存在,因此也可以说包含一切。

要知道所有的物象无论飞禽走兽还是分子原子亦或者是情感心绪,都是在诗歌的关系里呈现诗意。这样两种融合或包含关系,就在隐藏的双重修饰之下,展现了一幅透明再透明、诗意再诗意的澄明关系。

会飞的鲍鱼,在半空中给时间加油。 加过油之后,时间会进化成 你我的时光。从大连到北京,就好像 从兄弟到兄弟。大海,始终在那里—— 它怎么可能有别的意思。

它怎么还需要别的意思。 “会飞的鲍鱼”一句在第一节诗句的基础上已明显包含了一种自由的诗意,因此也有了给某种事物“加油”的基础。给谁加油呢?甚至这加油包含有一种“加”“油”的感觉,即添加动力油。“在半空中给时间加油”,“半空”的姿态是诗的姿态,形容的也是前面所构成的整个的诗的姿态,一种高度适中但是还是需要在大地上的人群仰望的姿态,是的,一个人倘若沉浸在真正的诗歌里,会发现别人发现不尽的自己,同时也会为在发现的同时所不能把握的语词联系所框架出的那份诗意而感到自己的无知,进而形成谦卑的姿态。

而“半空中”的“会飞的鲍鱼”俨然就成为了诗意的一个化身。明白了这一点就很容易懂得它怎么能“给时间加油”,时间则是“我”的时间,或者“你中有我”的时间。

当感知到这份诗意,那么一切都会延长,也即“时间”被“加油”, 通过之前对鲍鱼这一诗元素的诠释,可以得出“鲍鱼”这一诗元素包含着一种过程——我突然想,是不是所有的诗歌的诗元素都可以当做一种过程性或者说一种状态来表述呢?——这种过程的始终意味着时间在诗句里,时间是静态的,之后因为会飞的鲍鱼的加油,而变为动态的。

那自然而然得出后面这样的诗句:“加过油之后,时间会进化成/你我的时光。

” “你我的时光”之后立刻由进一步被发掘出诗意接续。这是由线成点,进而由点成线。“从大连到北京,就好像/从兄弟到兄弟。”而“从大连到北京”意味着地理意义上的跋涉,其中必然包含时间的意义,在时间的意义上又前面提到的会飞的鲍鱼给时间所加的油。

而“从兄弟到兄弟”则意味着两点分别与主人公的故事所建立的秘密。这里隐含着无数的个人故事。不去具体描摹则是在语词与语词之间的空间里供读者用想象填补而聚焦诗意。

“大海,始终在那里——”则是对之前所述的一般性的总结。“它怎么可能有别的意思。/它怎么还需要别的意思。”句号更加确定反问句式强调的“它不可能也不需要有别的意思”。这是由关于各种自己与这个城市的秘密故事形成的情感纽结,在这里是“你我的时光”,它包含着这个城市的情感投射,营造着充满诗意的看似自私的固执,这在相当一部分也构成了后文中的“自我”。

你猜,只有排除了所有的自我之后, 我才能从新鲜的鲍鱼中找到 一个自我。

没错,没有自我, 也难不倒你我的诗歌。但没有自我, 鲍鱼如何知道诗不是别的美味? 我又能如何一次摸全我的九个螺孔, 而不惊讶于原始的波浪并未忘记 我们是从海洋深处爬上陆地的? 我有粗糙的硬壳,只有巨浪 才在诗歌的梦中使用过 如此坚强的盾牌。

你说的不错, 硬壳上那些语言的黑斑,在秘密的契约中, 确实已成为珍珠般的光泽的,唯一的邻居。 你猜,你我和语言为邻的时间 要 长过鲍鱼进化的时间。

我猜,你猜的不错。 在这几节,我想诗人恐怕是在厘清诗与现实的关系,通过描述一种诗与现实的纠缠的葛藤枝枝节节来达到对诗意的框定诉求。在现代诗歌里,这应当是一个永恒的主题,因为未知的美经常体现在现实与诗的关系里,不同诗人对这种关系的不同理解决定了不同的诗歌风格和面貌。

而在这首诗中的第一个“自我”便是现实的具体的凝结,在排除这种“自我”之后,“我才能从新鲜的鲍鱼中找到/一个自我”,这一个“自我”是诗人唯一的诗性,是一个在诗人所能够使用的万千种词汇以及万千种词汇的组合方式逃脱不开的表达主题,即诗人自己对诗意世界的把握与认识。

之后,“没错,没有自我,/也难不倒你我的诗歌。”这里指代另外一种形式,是的,就诗歌来讲,无论何种形式的诗歌,无论传统诗歌还是新诗,都有其存在的理由,也有其支持者,诗歌包容着一切形式。

“但没有自我/鲍鱼如何知道诗不是别的美味?”在这里重新回归诗人所认可的诗意,这里与之前的诗句通过共同的物象“鲍鱼”来进行连接,以一种天然的方式反映这首诗的节奏和句式的起承转合。

这里转而表述的是“如何知道诗不是别的美味?”即有“自我”,作为诗人的“自我”,才能知道诗“不是别的美味”。

在强调性的句式中——反问句式,转折强调性句式——确立了“诗”的独一无二不可取代的地位。 其后几节诗句,基本上就是对诗歌的价值的重新定位,即诗是我能够一次摸全我的九个螺孔的方式,——在这里关于这个“螺孔”的意义我个人还要打个问号,但是无论是表述人体的孔道还是说作为鲍鱼的“螺孔”,与暗含的“不能一次摸全”共同在一定程度上指代了自身的某种矛盾之处,矛盾双方或多方在现实生活中无以并存,但是在诗的境地里被合理的消解和容纳了。

而其后的诗句同样是在表达一种矛盾在诗中的相互并存,“而不惊讶于原始的波浪并未忘记/我们是从海洋深处爬上陆地的?”这是在第一个矛盾并存的例子里由一方引出的新的矛盾并存,这似乎是诗人惯用的一种诗句写作方式,再用其他的语词连接,环环相扣的逻辑营造出万花筒式的效果,使得原语词不致过于孤单和突兀,强化了得意语词的渲染效果,如之前提到的第一节的两句诗,也运用了同样的表达形式。

其后几句“我有粗糙的硬壳,只有巨浪/才在诗歌的梦中使用过/如此坚强的盾牌。

”亦是描述诗歌与现实的关系,着重表述诗构成的斑斓梦幻的诗意世界。 “你说的不错,/硬壳上那些语言的黑斑,在秘密的契约中,/确实已成为珍珠般的光泽的,唯一的邻居。

/你猜,你我和语言为邻的时间/要 长过鲍鱼进化的时间。我猜,你猜的不错。”这段诗句接续之前形成的鲍鱼人称角度,描述“硬壳上那些语言的黑斑”“确实已成为珍珠般的光泽的,唯一的邻居。”在这里诗人自谦或者自傲于语言的成绩已经越来越接近于诗,至少近在比邻,而达到近在比邻的成绩的途径是“秘密的契约”,而关于生长——暂且如此表述——语言的黑斑的硬壳,前面也有描述“我有粗糙的硬壳,只有巨浪/才在诗歌的梦中使用过/如此坚强的盾牌”,这似乎呼应于“我又能如何一次摸全我的九个螺孔,/而不惊讶于原始的波浪并未忘记/我们是从海洋深处爬上陆地的?”或许在表达诗也是人在俗尘纷扰中的避难地,这种避难方式以“硬壳”为依归,反而成就了“珍珠般的光泽的”“唯一的邻居”。

“你猜,你我和语言为邻的时间/要长过鲍鱼进化的时间。我猜,你猜的不错。”我们似乎可以确定,鲍鱼进化的过程是第一节提到的“没有翅膀”与“飞”之间的历程。

毫无疑问,这是诗人的自信。                                                                                                                                            2013年2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