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中医范瑞强 广东省中医院皮肤科主任范瑞强专访
他常常对病人说的一句话是:"我和你一样,我也希望你的病能够早日治愈。"
从县城卫生院的一名普通卫生人员,到广东省中医院主任医师、教授、博士生导师,从小县城到广州再到香港,他始终与医学为伍,奋发砥砺,发扬医者精神,以助人解困为己任。他是中华中医药学会皮肤科分会副主任委员、世界中医药学会联合会皮肤科专业委员会副会长兼秘书长,但面对疾病,他强调以治疗疾病的最好效果为方向,而不强调学科之分;面对病人,他和蔼可亲,以爱心细心耐心关怀病人;面对不解与冲突,他温和从容,把"对"让给病人。
他就是广东省中医院素有口碑的明星护肤卫士,皮肤科主任范瑞强。
艰难困苦,玉汝于成
1972年高中毕业的范瑞强与同时代大多的同龄人一样,他的中学主要都是在学农、学工中度过。当时的县城亟需医疗人员,范瑞强作为学习成绩优秀的毕业生,被挑选前往卫生学校培训,一年后分配到离县城不远的一个公社卫生院,也正是在这里,范瑞强开始接触医学。
在卫生院的五年间,范瑞强从事过不同的岗位,包括药剂、化验、计生工作等,期间他还被送到县城的中医院学习了半年,这些都为他日后的从医之路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在工作的五年间,范瑞强心里一直挂念着一件事情,那就是上大学。
当1977年恢复高考时,他毫不犹豫地就报名了。高考前的几个月,为了帮助农民恢复生产,政府从全县各单位抽调人员组成社会主义路线教育工作队,前往各公社生产队开展工作。范瑞强被分配到整个县最穷的公社,他当时所寄居的家庭已经是生产队里条件相对较好的家庭。
但是,即便在这样的寄居处,他每天也仅是晚餐的时候才有一小碗米饭可以饱腹,若能吃到青菜已经算是非常难得。大多时候,把生姜剁碎,再掺着盐便是一道菜,此外便只有一些稀粥水和地瓜。
那时候,范瑞强对自己最大的奖赏,便是在周末的时候,买些饼干,与三五好友相聚。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中,范瑞强找到老三届的学生借到了高中教材,利用晚上的时间,在一盏小小的煤油灯下,从头学起,补上了中学时代遗漏的基础知识。
1977年的高考,他因准备不充足,以几分之差落榜,但他回到生产队后仍继续学习,最终在1978年高考时考上广州中医药大学。范瑞强说,得知自己考上大学的那一刻,心情如鱼得水,兴奋的无以形容,因而他格外珍惜大学学习的五年。
用他自己的话说,便是力图将每一分精力都放到学习医学知识上去,就连在食堂排队打饭的时间都被他利用起来背英语单词。毕业后的范瑞强以优异的成绩留校,被分配到广州中医药大学第二附属医院,即现在的广东省中医院,成为一名皮肤科的医生。
从毕业后一直到现在,范瑞强工作整整三十年,他的成长之路,也见证了省中医院皮肤科从小到大的发展历程。他也从一名普通的医师成长为皮肤科主任、多项国家国家级和部位厅局级科研课题的主持人、"广东省优秀青年中医、中西医结合工作者",艰难困苦,玉汝于成,范瑞强的成长并非偶然,而是他对于理想的不懈坚持,一步一个脚印踏出来的必然。
皮肤卫士,"三心"郎中
皮肤是人体最大的器官,覆盖全身,重量约占体重的5%-15%,承担着人体的众多功能。范瑞强教授介绍,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以及饮食结构的改变,痤疮等皮肤疾病发病率不断上升,人们的重视程度也相应地提高。除了因内分泌问题引起的痤疮,皮肤科中常见的疾病还有过敏性的皮肤疾病和感染性皮肤疾病。
过敏性皮肤疾病常见的有湿疹、荨麻疹等。皮肤科中比较难治严重的疾病大多与自身免疫有关,如天疱疮、硬皮病及红斑狼疮等。感染类的皮肤疾病则分为细菌类感染、真菌感染和病毒类感染。
皮肤疾病与每个人都息息相关,虽是常见的疾病,但依病情病种不同,却也可大可小。范瑞强目前的主攻方向为痤疮、真菌感染性皮肤病和红斑狼疮等。在临床治疗当中,范瑞强凝练出了"能中不西,先中后西,中西结合"的治疗原则。
范瑞强认为,中医与西医是完全不同的医学体系,各有优势和不足,由于生命和医学的复杂性,目前这两个医学都还不能完美的解决所有的医学问题。因而临床实践中取其所长,补己所短,中西医互补是最好的选择。因为范瑞强是学中医出身的,因此,在临床治疗中,只要能用单纯中医治疗的皮肤疾病,范瑞强都首先考虑用中医治疗,如果效果不太好,便会结合一些西医的方法。
范瑞强的观点是,医生面对的是病人和疾病本身,只要能够用最好的技术、最廉价的费用帮助病人解决问题,便不必执拗于中医西医学科之分。
例如红斑狼疮的治疗目前认为中西医结合是最好的选择,红斑狼疮是交叉学科的疾病,关涉到风湿免疫和皮肤科,尽管目前红斑狼疮的治疗还离不开皮质激素,但多年的临床实践证明,中西医结合治疗红斑狼疮,一方面通过中医手段减少激素使用量,降低激素的毒副作用,另一方面可以整体调理身体,让病人生活质量更好。
"必须科学看待问题,不能以学派之分局限了眼光"范瑞强说道。
皮肤类疾病的症状大多外现于肉眼可见的皮肤,因此皮肤科医生所面对的病人往往是不甚雅观,但作为医生,即使面对再难看的病人,也要正视之,并为之解除困苦。范瑞强在皮肤科工作三十年,曾治愈无数病人,无论是怎样棘手的病例,他都不放弃不气馁,积极鼓励病人。
曾有一位红斑狼疮的年轻女患者,在治疗了七八年后病情逐渐趋于稳定,激素的用量每天控制在两片,这时女患者已经结婚成家,因此也开始考虑孕育下一代。但对她来说,怀孕的风险却比常人要高,很多患者在怀孕之后不仅自身病情加重,还有可能危及胎儿。
范瑞强在向病人解释了风险之后,也鼓励病人要争取,在他的细心诊治下,这位女患者最终顺利诞下了自己的孩子,孩子出生后,这位女患者第一时间将孩子的照片传给了范瑞强,以感激他的鼓励和帮助。
范瑞强曾接触过不少的痤疮患者,令他觉得可惜的是,这些痤疮患者往往是青春期的少男少女,本应是展示最美好一面的豆蔻年华,却因一脸的青春痘而自卑抑郁。很多痤疮患者,往往因为痤疮影响美观而给自己施予过大的心理压力。
曾有一位来自汕头的患者,在刚上高一的时候在脸上、胸前、后背都长满了痘痘,小女孩整日闷闷不欢,把自己关在家中不见人,甚至连学都不上了。当父母带着这位女生来到范瑞强处时,范瑞强首先对女生展开了心理工作,向她解释痤疮是生理期现象,是可以治愈的,并配合治疗,内服外用,一两个月后女生逐渐好转,也慢慢恢复了自信和愉悦的心情,最后也顺利地考上了大学。
范瑞强强调,看病要有三心,即爱心、细心、耐心,要有帮助病人解决问题的心态,细心询问检查,每个病人都有不同的需求,不能每个人都分配相同的时间。面对病人的不理解要有耐心,他常常对病人说的一句话是:"我和你一样,我也希望你的病能够早日治愈。
"面对疑难杂症,范瑞强也会尽力向病人解释:"目前限于科学发展,这个病还不能治愈,但我会用目前最好的办法给你进行治疗,也许三五年后就会出现治愈的方法。"范瑞强常常给身边的医护人员讲,医患之间的关系要以互相信任互相尊重作为基础,对于病人的心情要体察,有时候,面对病人的情绪,医生宁愿把"对"让给病人。
医无止境,衣钵传承
在行医济世的同时,范瑞强也致力于推广中医文化,建构完善的中医药体系。
1997年,香港回归。在此之前,中医并不被纳入香港政府的医疗体系中,回归后,香港政府希望在公立医院中构建规范的中医医疗体系,因此向广东省政府发出邀约,希望省政府派驻中医专家在香港公立医院开展中医科研与医疗。
2003年,范瑞强带领着三位中医来到香港仁济医院,担任仁济医院中医门诊暨科研中心主任。万事开头难,范瑞强和他的团队在香港可谓"腹背受敌",一方面,在公立医院的西医包围中,中医在传统的香港公立医疗体系中并不得到认可,另一方面,香港本土的中医师也对这群大陆来的中医师充满了排斥,他们甚至联名写信给政府,要求取代这群大陆中医师。
从2003年至2005年间,在这种环境下,范瑞强和他的同事顶着各方压力,积极开展各项工作。
由于香港采取中西医完全分离的体系,并没有中西医结合的概念,如中成药及外用药等药物,中医门诊并没有开具的资格。在香港期间,范瑞强除了为香港病人提供优质的中医医疗服务之外,还在诊所引入大陆的中医运行体系,积极与当地的中西医生进行交流,深入了解香港当地的中西医生存现状和环境,受到香港政府医管局的好评。
尽管时至今日,中医仍未被完全纳入香港公立医疗体系中,但在范瑞强这群大陆中医师的带动下,香港中医药规范运行的体系逐渐建立起来,香港的中医学院也逐渐培养出大批的中医人才,服务香港民众。
如今,对范瑞强来说,医学之路仍无止境,在坚持出门诊,帮助更多病人解决困苦的同时,他还希望带出一支精悍有力的科研团队,同时凝练自身的学术思想,让自己的研究经验和成果能够为后人所用,造福更多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