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哈斯思想 库哈斯:一位有思想的设计大师
第一次见到库哈斯是在威尼斯。今年6月深圳政府组团到威尼斯参加建筑双年展,在威尼斯这个国际大舞台上推介深圳“09深圳·香港城市\建筑双城双年展”。推介会安排在一个渡船上。蔚蓝色的海湾里,白色的渡船上,红色的广告标语,深圳的推介会独特、浪漫,取得了很好的效果。
负责推介会组织工作的许重光副局长告诉我,受邀嘉宾名单中有库哈斯。库哈斯?我有些不敢相信。这可是一个世界级建筑设计界的大人物。就连我这个外行都知道库哈斯,他不就是那个被称为“大裤衩”CCTV央视大楼的设计者吗?像他这样的建筑设计大腕真的能来吗?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库哈斯连同太太、女儿一家人真的前来参加我们的推介会。按照我们的说法,是给了“极大的面子”。2米多高的库哈斯站在人群中间,真有点鹤立鸡群的模样。在介绍我与库哈斯认识后,交谈中我向他提了这样一个问题:“库哈斯先生,能不能说说在设计CCTV大厦时,你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设计成这种形状?”正在微笑的库哈斯,收住了笑容,认真地对我说:“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设计这个建筑有很深很深的理由。
这个故事现在没有时间说了,如果下次有机会在深圳见面,我给你详细讲这个故事……”说完耸耸肩。又有人找库哈斯,他开始与别人交谈。
陪着我的翻译是一位名叫田芳的女士,贵州人,出国到德国留学学建筑,学成以后被意大利著名的Fucsas设计公司聘用。她对我说:“你认为库哈斯长得怎么样?酷不酷?我们行内人是这样描述他的:库哈斯的眼睛是鹰眼,富于洞见;鼻子是钩鼻,嗅觉敏锐;嘴巴是刀片嘴,言词犀利;耳朵是招风耳,善于收听;手是巨手,没有什么可以逃过他的魔爪;腿是长腿,可以走得很远;身材高耸而消瘦,是建筑师中的哥特教堂和摩天楼;背微驼,长期与‘底层建筑’对话的进化结果;脑门无发,‘绝顶’聪明的表现……”按照她描绘的,我望着眼前的库哈斯大师一一对照,感觉不差分毫,太有意思了。
我们两人哈哈大笑。
巴塞尔建筑博物馆以库哈斯为荣
在瑞士巴塞尔市,我们参观了一家民办建筑博物馆。博物馆馆长是一位来自英国的女士。展厅中没有一个建筑模型,而是收集了很多绘画、手稿、照片、明信片,还有大大小小的工艺品、小人物雕塑、儿童玩具等。
展馆中有一个装满书籍的皮箱引起了我们的注意。馆长介绍说这是库哈斯的私人物品,里面的书籍是库哈斯的著作。我们问馆长,为什么有这么多关于库哈斯的书籍和资料呢?馆长用尊敬的口气介绍了库哈斯的生平事迹和他与博物馆的良好关系。看来他们是将库哈斯作为标志性人物展示,博物馆以库哈斯为荣。
冉·库哈斯(Rem Koolhaas),1944年11月17日出生于荷兰鹿特丹。那时候,二次世界大战即将结束,战火与灾难给库哈斯心灵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库哈斯19岁时开始当记者,为荷兰的《海牙邮报》的文化专栏撰稿。业余时间他与一群朋友组成电影小组,从事电影剧本创作。
1968年库哈斯开始转行学建筑,就读于伦敦一所颇具前卫意识的建筑学院Architecture Association。从那时起,他对当代文化环境下的建筑现象就开始表现出与众不同的兴趣。
1972年库哈斯来到美国。1972~1979年,他在当时建筑界很知名的Ungers事务所以及Peter Eiserman的纽约城市规划/建筑研究室工作,同时也在耶鲁大学和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执教。1975年,库哈斯与其合作者共同创建了OMA事务所,探讨当今文化环境下现代建筑发展的新思路。 2000年库哈斯以西雅图图书馆一案获普里茨克奖,这是世界建筑界的最高奖。
库哈斯不是那种只是设计完房子就罢手的人,而是一个善于著书立说的人,是那种要把自己做过的事情讲个清楚,说个明白,还要让全世界都知道的人。他的著作有:《癫狂的纽约——一部曼哈顿的回溯性的宣言》(1978年)、《小、中、大、超大》(1995年)、《大跃进》(2002年)、《哈佛购物指南》(2002年)等。
其中,最重要的是《癫狂的纽约》。在这本书里,库哈斯以“幽灵作家”的身份,全面回忆和梳理了纽约在二战结束前现代化历程和理论。
在书中,他设计了“囚禁中的城市”、“斯芬克斯旅店”、“福利宫殿大厦”、“游泳池的故事”等一系列虚构的故事,讲述对纽约曼哈顿摩天大楼建筑的评价和感悟。他清醒地意识到只有多元、矛盾和冲突的不确定性,才是建筑在每一个时代的永恒主题。
在西方建筑界,库哈斯是公认的有思想、有批判性的大师,同时也是争议的代名词。
深圳如约采访库哈斯
8月22日,库哈斯再次来到深圳。规划局领导想得很周到,安排了在威尼斯与库哈斯相识的几个朋友与他见面。我更是急不可待,因为想继续听那个关于CCTV央视大楼“长长的故事”。
库哈斯有备而来,不慌不忙地讲起来。“央视新大楼的设计是几年前的事,但是其中的设计理念可以说开始于上个世纪70年代我对纽约的研究。研究成果就是我的第一部著作《癫狂的纽约》。摩天大楼100多年前诞生于纽约的。
有趣的是,最近20年将摩天大楼向前推进发展的却是亚洲,尤其是中国。但遗憾的是,许多摩天大楼只是简单地越变越高,好像衡量摩天大楼的标准只有比高度,而把社会、文化等多种因素丢在了一边。”
“当我接触到了央视新址项目后,了解到它的周围未来将有300多栋摩天楼。我们就思考一个问题:如何让它不与周围的摩天大楼比高度,而是回到建筑本体的东西上来,处理好人与空间的关系、空间与空间的关系、大楼与城市社会的关系。
央视是一个国家级的广播电视传媒中心,其功能要求非常丰富。因此,为满足央视大楼的功能要求,就不能简单设计成一个电梯直上直下的上下关系;我们把它设计成为一个环状的空间,让央视大楼里的各个部门联系方便,将各种创意的能量环绕在一起。另外,从城市的角度看,不是立起一个简单的建筑单体去侵占空间,而是创造一个融合在城市周边环境中的和谐关系。”
我想起了一篇报道中记者采访库哈斯时问他,设计央视大楼时为什么要将演播室全部放在地下呢?库哈斯回答说,演播室放在地下有几方面的好处:一是地下室不需要采光,放在地下比较合适;二是与地面交通隔离,比较安静;三是在室外腾出更多的步行空间。
还有一个记者问他,对中国现在出现如此之多的外形丑陋的建筑怎么看?库哈斯这样回答:“我不关注建筑的美与丑,我感兴趣的是它们是如何建起来的?它们有这么多类型,记载了历史,这就足够了。建筑的历史性是最重要的,我不在乎它们好或坏、美与丑……”
通过这次采访,我的感觉好像更加了解了库哈斯,又好像离他更加遥远。从他的话语中,我发现他讨论问题不会局限于建筑本身,而是高于建筑本身,达到了“形而上”的层面,达到了哲学的高度。我又想起了他《癫狂的纽约》那本书。一开始库哈斯在批判曼哈顿发展的无序与混乱;但是后来他从中发现了摩天大厦在空间方面解决了大都市发展的许多问题,他反而是以一种赞赏的观点看待这个问题。
就库哈斯央视大楼的设计理念来看,他首先关注的是如何能将央视大楼设计得与众不同,不被淹没在附近300多栋摩天大厦中毫不起眼;其次在使用功能设计上考虑如何满足央视大楼复杂的功能需求;再次在处理人与环境关系上考虑如何设计出更多的公共空间?就这几点来看他的设计方案是有充分理由的。
库哈斯随手拿起一张纸,用设计用的铅笔在纸上画出了一些高高低低的杠杠。他指着这些图形说:“我们可以将欧洲、美国和中国的建筑师数量、设计费收入与建筑设计业务量等,做一个横向的比较。每千人中建筑师的比例,荷兰人最高,然后是西班牙、英国,美国在中间,中国比例最低;设计费收入呢?欧洲最高,美国居中,中国比较低;但是建筑数量呢?正好倒过来,中国最高,美国仍然居中,欧洲最低。”
这个数字说明了什么问题呢?库哈斯总结说:“它说明:中国的建筑师迟早会成为全世界非常重要的建筑师,我在15年前就做出了这个预言。”
哭笑不得的央视大裤衩
在完成了对库哈斯的采访,正在考虑写一篇文章时,网络上刮起了关于库哈斯自己承认设计央视大楼是色情玩笑的风暴。我打开几篇帖子看看,文章大意说,有一本名为《Content》的新书,谈了库哈斯设计央视大楼的想法,书中还刊登了几幅图画,清楚不过地说明了设计者用意:“主楼是一位双膝跪地的裸女,屁股对着观众,辅楼则作阳具状。”手头没有这本书,也没法再去问库哈斯,一时莫辨真伪。
好在很快网上又有了记者采访库哈斯的文章,对事实进行澄清。8月26日,央视网独家专访了库哈斯。库哈斯说:“首先,我觉得这是完全有悖于事实的,我对央视新大楼所做的努力就是要设计一个好的大楼,为北京带来一个好的建筑。
我的第二个反应是非常难过,因为这个项目凝聚了上千人的努力,从设计师到业主单位,到建筑工人,所有人的努力都被这种诽谤中伤了。”库哈斯说:“那些图片不是出于我的手笔,不能代表我对这个楼的设计理念和意图。”他说,是《Content》的设计师将一些被否定的封面图片作为缩影,放在了书的附录中,其中包含了CCTV大楼的几张。
我看了这几则消息,感到哭笑不得。
库哈斯确实是个有争议的设计大师,他的央视大楼作品可能得到了全世界人数最多争议奖。央视大楼刚刚竖立起来时确实给人一种形状怪异的感觉。所以北京市民给它起了个“大裤衩”的美名。虽然不好听,确实很形象,就这样传开了。
其实,对一名建筑师来说,它根据什么样的灵感设计自己的作品是一种很自然的事情。虽然挨了骂的库哈斯极力否认,但是我想他就是受生殖崇拜而产生灵感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行。生殖崇拜是很神圣的、神秘的,并不存在着丑陋的看法。
“大裤衩”带来了这么多的争议,当时讨论方案时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呢?我找出了当时专家评审委员会对库哈斯方案的评语。有点出乎意料的是,当时列为8号的库哈斯竞标方案是被专家评委会全票通过胜出的。
专家评委的意见是:“这是一个不卑不亢的方案,既有鲜明的个性,又无排他性。作为一个优美、有力的雕塑形象,它既能代表新北京的形象,又可以用建筑的语言表达电视媒体的重要性和文化性,其结构方案新颖、可实施,会推动中国高层建筑的结构体系、结构思想的创新。
”专家评委认为能实施这一方案,不仅能树立CCTV的标志性形象,也将翻开中国建筑新的一页。专家评委们全票一致通过,说明库哈斯的方案确实有其优点和长处。
虽然争议不断,大师毕竟是大师。
库哈斯在深圳市民广场水晶岛的竞标中,与深圳市都市实践建筑事务所联手合作胜出。库哈斯说:“方案虽然获胜了,但还有不完美之处,需要继续修改,争取给深圳市民奉献最好的设计方案。”我们希望库哈斯能够给深圳人一个惊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