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焕仙太虚 虚云老和尚、袁焕仙先生、南怀瑾先生在一起的故事
三十二年(一九四三年)春,禅门尊宿虚云老和尚莅临重庆,主持护国息灾法会。成都诸禅侣闻风向往,共推昌圆法师及袁焕仙居士为代表,往重庆礼请虚云老和尚到成都弘法,昌圆法师因病未能成行,袁焕仙居士携徒南怀瑾赴渝。临行前一日,同门友好会集送行,而对怀瑾曰:此行到陪都,必有一番议论,希望你能记录下来,回来的时告诉我们,南怀瑾曰诺。由重庆返回,怀瑾详记经过,以信函向同们友好报告,信中称:
某某足下:怀瑾侍焕师车行两日,乃抵陪都,与虚老过从五日,前后数谈,益知作家相见,备极平常。不但未逞机锋,更无所谓棒喝也,使非兵连祸结,丝忽朕兆都难寻讨。谚曰:大智不肆口,大拳不弄手,不其然乎。纵有一二缀四连三,然亦击石火闪电光者矣,知注特及。
明日焕师偕吴先生适钧、孔先生阵云、南渡谒虚老于狮子山之慈云寺,盖救国息灾法会,亦设坛于此也。吴孔为焕师介绍弘伞、显明二师,二师者,密迩虚老者也。且以刺和诸方请牍托代进,二师诺之,手去久之,虚老命侍者廷焕师往及室,焕师伏地胡拜,虚老扶之起而看坐曰,老居士甚可不必也,焕师坐通来意,然未一言及佛法禅道。
虚老曰:老居士来意余己知之,老居士不为自己而来,是为众生而来。
焕师笑而摇首曰:不是不是,旋辞去,虚老门送,怀瑾退,此第一则会语也。越日,戴先生季陶,与焕师晤于法会之客室,焕师曰:蓉中诸君子,渴望虚老一临彼问,仁者能一劝驾否乎?戴曰:虚老高年,刻又奇冷,且五十日法会,波波疲惫已甚,鄙意听之如何?焕师曰善,然虚老宾省之念固未斩也。
滇主席龙云以代表来迎,赴蓉之议乃寝,盖到蓉必及滇,于事于时都不可也。于是焕师乃邀弘伞法师持语虚老曰:五十日法会,和尚未拔一人,成都佛子甚为精进,倘到彼,虽曰不得巨鳌,然小鱼尾尾必多吞饵者。伞师持似,虚老笑曰:虚云老矣,钓且无,虽小尚不奈何,况巨邪。伞师复闻,焕师曰:苦、苦,倘有钓,成都拋纶者固多,不必和尚也。此第二则背语。
法会毕,虚老邀焕师夜谈,怀瑾侍:且曰法会已终,彼此无事,可以冲冲壳子,甚不必拘拘律仪也。焕师曰善,虽然,和尚西来,君虽明惜相非良辅矣,五十日法会波波,未免水里画纹,空中书字。虚老曰:何谓也。焕师曰:良辰难值,良机易失。
虚老大笑,复曰:老居士与显明法师过从否邪?焕师曰:不但过从,而且甚密。虚老曰:有说乎?焕师曰:有。虚老曰:何说?焕师曰:教渠踏踏实实与和尚作侍者,三年必摸着向上机关。渠曰,摸不着时如何?余曰:瞎瞎,你来成都觅一个啄棒打发你。
虚老大笑且曰:成都学佛朋友如何用功?焕师曰:有三种朋友落在难处,不可救药,所以望老师刀斧也。虚老曰:云何曰三。焕师曰:一云悟后起修报化;一云一悟便休,更有何事;一云修即不修、不修即修。
虚老曰:嘻!天下老乌一般黑。又曰:以此道兴替论,贵省之盛甲全国,而犹云云,况余乎?此当机所以不许徇情,而贵眼正者也。焕师曰:唯、唯。虚老曰:比来一般魔子,酷嗜神通,并以之而课道行高下,成都朋友有如是等过患否乎?焕师曰:有、有,还是天下老乌一般黑。
语已,指怀瑾而谓虚老曰:此生在灵岩七会中亦小小有个入处,曾一度发通,隔重垣见一切物,举似余。余力斥之,累日乃平言未卒。虚老曰:好、好,幸老居士眼明手快,一时打却,不然险矣危哉。
所以者何,大法未明多取证,一分神通即多障蔽本分上一分光明,素丝岐路,达者惑焉,故仰山曰,神通乃圣末边事,但得本愁末也。彼时纵谈,声震瓦屋,极尽其趣。焕师骤起礼拜,虚老手扶曰:居士作么?焕曰:丁行之日,昌圆法师托焕仙问和尚一语云,如何是定相?彼时焕仙即欲答言,己问和尚了也,旋以祸不入慎家之门,胶口至今,乞师一语毕来命。
虚老曰:本来非动,求定奚为?永嘉云:二十空门原不着,一性如来体自同,若起心求定,是为魔境,定境既魔相,安有是?若有是处,皆功勋边事也。
请语昌师,决不相诳。焕师笑曰:诳也、诳也,起退。虚老挽曰:住住,年惟今日冲壳子心甚开阔也。夜虽深,余力尚能支。又数十分钟退,此第三度会语也。
滇代表戒老和尚,虚老同参也,共王九龄君谓焕师曰:虚老能到蓉滇,即不难速驾,然此老极徇情,且重先生,若辱跪求,必如愿,如何?焕师知不可,然以为法为友,慨然偕怀瑾长跪俯请,虚老手之今起曰:老居士起、起,焕师仍伏地,虚老曰:老居士愿虚云多活几年,即请起,明岁之冬的来成都,不然,与老居士道谢辞行矣。
焕师悚然而起,挽以住世。虚老颌之,于是亲书一偈,井南华小志一册,自像一纸,赠焕师偈曰:大道无难亦无易,由来难易不相干,等闲坐断千差路,魔佛难将正眼观。复赠吴梦老偈一像一,覆蓉中诸贤信多函,托焕师转,明日回曹溪之南华。怀瑾侍焕师趋潼南之玉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