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溯宁老婆 王小丫对话田溯宁:我不怕变老 我最怕的是心变老
八妹导读:本文为央视主持人王小丫与中国企业家俱乐部理事、宽带资本董事长田溯宁的对话。田溯宁强调说,现在是一个特别好的时候,但是他也担心,担心的是自己真的变老了。“老了不仅是生理的变老,更怕心变老,而心变老,有这么多责任,这么多机会,会不会成为变革的阻碍者,你会不会没有这种好奇心了,这是我特别担心的一件事。”
“我特别喜欢阿甘,我跟他有很多相象之处,这个时候,有一句话,在这个时候只向前跑,不要往两边看。”田溯宁说。
【中国是互联网技术的受益者】
王小丫:您提到互联网是塑造这个社会或者是企业的一种力量,我们这一集题目是《世界》,里面的内容是选取了七个比较有代表性的国家,描绘了它的社会传统、民族文化和互联网之间的融合和冲突,以及对未来还有一些展望,您觉得现在从全球视野来看互联网,把中国放在全球的视野当中,我们中国在互联网的发展的上面,有什么样发展的优势和劣势?
田溯宁:我稍微回顾一下历史,正好是20年之前,1994年,那时候我在美国正在刚刚创业,做互联网的创业,主要的原因就是看到了互联网这种神奇的网络,能把每个人连在一起,我感到神奇的呼唤,想要把互联网带回中国。在1994年互联网刚刚开始的时候,我们国家有八千到一万个互联网用户,后来我们很幸运参与中国整个互联网的发展建设,尤其是拿现在和当时的数据相比,根本想象不到互联网在中国能有如此大的发展。
王小丫:你当时面临着巨大的机会又面临着互联网在中国还是一张白纸的什么样的挑战呢?
田溯宁:很多人在讲对于中国这样一个发展中国家,互联网的去中央化和自由的信息交换等特点在这里是否能有生存的土壤。我印象很深,无论在我们跟媒体打交道,尤其西方媒体,还是跟投资人打交道,他们问的最多问题是中国能接受互联网吗,你做这个事是不是太理想主义了,是不是完全不自量力。
但是我们看到了,正是在1994年到今天,中国拥抱互联网,无论在技术方面,还是在用户方面,我们不仅仅接受技术,而且今天成为互联网最大的一个网民的国家。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不仅接受了技术,也诞生非常优秀的企业,创造了自己的独特的商业模式。
王小丫:比如?
田溯宁:比如在线游戏,当然游戏有人有不同的争论,基本上中国没有走所谓西方的靠专用设备的游戏,而直接走在线游戏。互联网的商业模式很多,中国的很多独创性,我们现在看的越来越多,尤其这几年,我们看互联网在改变我们的衣食住行,易道用车,刚刚开始,是互联网对中国商业模式的变革。
另外我觉得非常重要,实际上是互联网让我们看到另外一个力量,把中国创业者和中国的所谓知识工作者跟全世界连在一起了,我今天想之所以今天中关村和硅谷这么近,网络起了非常大的作用。第一次有这么一个网能把我们和全世界的知识和大脑能相关联。我认为中国虽然不是互联网技术的发源地,中国是互联网技术的最大受益者。
【做互联网需要人文情怀】
王小丫:刚才这番话非常鼓舞人心,我们常常讲互联网的一种应用,它让我们生活更加便利,现在我觉得科技是一件特别了不起的事情,我总觉得互联网已经走在我们人类灵魂的前面了。
田溯宁:我认为我们今天讲科技,我们经常想把它想成一种工具,我们更应该把它想成人性的组成部分,人类之所以伟大,我们还有个共生物就是科技的创新,因为我们有大脑,我们用工具,在我们发明工具的时候工具也在跟我们一起进化,跟我们一起成长。
王小丫:也就是说科技不仅是我们人类手中的拐杖,比这个拐杖能力大的多,是我们共同生存一个很好的生态环境。您刚才提到信念和理想主义者,前几天我采访胡启恒院士,胡院士说互联网是极其浪漫的理想主义的,放在云端,就像自来水龙头,谁都可以把它打开,它是最无私的,是全人类共享的,她说的这些词汇,就像诗人一样,是用诗人语言在形容一项变革时代的技术。跟您刚才说的理想和信念不谋而合。
田溯宁:我非常尊敬胡院士,中国互联网之所以在90年代不断发展起来,就是因为有了像胡院士这样有理想主义关怀,他们那代人很有意思,他们生活在理想主义,她当时是互联网协会的会长,互联网在当时也有非常大的争论,为什么要进入到中国,互联网是美国军方发明的,阴谋论在90年代有,当时有非常大的争论,中国要不要建立一个网络是和外部分开的,但是我们后来看到,那个时代正好是中国改革开放的时候,也有像胡院士这样一些人,在不断呐喊互换,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对人类,对中国各种关切关怀,认识到这么一种力量,对我们整个的意义,没有这样的事情何必呢,又得罪人,面临很多冲突。
未来我在想,如果说互联网今天还在改革冰山一角,未来的整个社会都被改变的时候,这些问题会更多,所以说这个时候无论是浪漫主义精神,或者更重要的人文情怀非常重要,只有这个才让我们能够看的远,能够有耐心,能够坚持住。
王小丫:对于我们人类来说,我们需要人文情怀的建立,我们需要信念的不断积累,我们需要把这种理想主义的美好再填满一些。可是技术的发展又很快,对于我们内心来说,可能很多情怀的东西,是需要时间的,有些时候会不会两者步伐不太一样?
田溯宁:我认为这个事情可能就像我们刚才谈媒体,为什么我认为自媒体时代可能是非常重要,就是在技术进步,我自己想都是这个样子,你在不同时间有不同需求,但是我觉得很重要的一个过程,我们将来可能需要更多的思想的产品,有人讲在互联网时代是碎片化的时代,在微信这个时代,人们会不会读《红楼梦》这种大师的作品,我们过去人类文明是靠它来积累的,深度阅读还是非常需要的,但同时互联网给了我们很多工具,让我们获得知识更加容易了,我认为好的自媒体实际是具备这个功能。
【田溯宁:我投资一看钱二看技术】
王小丫:听田总这么一说,今天真的有点像在互联网的云端,把互联网的很多属性,对未来的走向,有了一个梳理,但是我们还是有很多具体的问题,田总您从宽带到现在,也开始在做投资,做投资要特别好的一个眼光和判断力,您在互联网深海里头这么多年,您的判断力和眼光跟别人有点不一样,我们大家都很想了解,您觉得在互联网的时代,您用什么样一个标准,或者说去判断您投的这个企业它是有未来的?
田溯宁:我的经历确实跟一般的投资人可能也不一样,两个因素,一个是早期参加亚信的创立,后来在国有企业在网通做宽带工作一段时间,有民营企业的经历,也有国企的经历。
王小丫:属于生物的多样性。
田溯宁:第二个因素,可能做投资做了六七年,过去经验主要是对基础设施,关注的多一些,所以我看投资,可能更多看两方面,一个看技术的投资,另一个是看技术的后台。
【田溯宁:互联网有坑 创业需谨慎】
王小丫:你所讲的具体应用,真的是长期过程,需要时间和耐心。凯文·凯利来中国的时候,被问到最多的问题就是这个项目什么时候赚钱,是明天赚钱,还是后天赚钱?他想回答说,你想知道明天会不会赚不赚钱你一定要知道,明天是否会下雨的话,一定要知道雨季在什么季节。
由于技术的更新太快了,所以让很多无论是创业者还是投资人,都特别着急,很快要看到结果,现在有很多热钱流向了互联网行业,大家都期待赶紧赚钱,怎么孵化还不成功,心态特别不好。那么互联网投资这么热,钱都往一个方向走,什么东西都往一个方向跑未必是一件好事,没准前面也有坑,您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田溯宁:从1994年到现在,互联网不同层面参与20年,经历了好几个坑,2000年之前,有互联网泡沫,当时互联网的时候,亚信在2000年上市的时候,股票第一天24块钱,涨到130几块。
王小丫:一天?
田溯宁:一天时间,成为当天历史上涨幅最高的股票,也是中国公司第一个在美国上市的,那时候我和我搭档丁健,每天感到头都疼,搞不清楚,后来互联网泡沫垮的一塌糊涂,早期的互联网创业者,都经历过这些,这是第一拨。
第二拨我做运营上也赶上了,运营商以前叫新型运营商,我做网通的时候热的一塌糊涂,两年之后全球运营商泡沫破灭,比互联网还惨,七千亿美元打水漂,一谈运营商大家觉得特别伟大,现在大家连名字都忘掉了,后来一谈运营商,觉得你是骗子。
我经历了这些,两次以后,我认为技术一定要有耐心,越在变革的时候我觉得越要有定力。第一,时髦赶不上,时髦来的时候基本都晚了。第二,要赶时髦特累,因为你老是想抓到这个机会。我们在不断变化的同时也要有一些不变的。
王小丫:不变的是什么?
田溯宁:不变的是对技术进步的相信,相信乐观主义精神,我觉得技术会有好的,会有善的,会有恶的,好的一定会战胜恶的。我相信中国经济无论面临多大问题,我们对互联网的技术,尤其产业互联网,只有深入中国经济建设的主战场,才能有发展前景,不仅仅简单是解决娱乐、游戏的问题,而是怎么能够解决中国现代化面临的衣食住行产能过剩的问题,围着这些基本信念,加上技术变革,就能够对这种不确定的时代,我们找些基本确定的东西。
【田溯宁:我要做投资界的“农夫”】
王小丫:您尽管做互联网,您一开始的专业是生物学,这好像一直在影响着你,你有生物学的DNA,您刚才说到生物的多样性,只有多样性,才会有一个更好的发展,就像您刚才说,您会把您的经验、情怀、信念和他们一些做具体技术结合起来,形成创业与投资的生物多样性。我昨天也是采访了一位投资人,他说我宁愿错过,也不能没有看见,您觉得投资人必须什么机会都要看在眼里吗?
田溯宁:这是很典型的,投资行业要像扫街一样,投资判断很重要,对人的判断,对商业模式的判断,技术的判断是最难的一件事,而这种事情怎么积累,就是要见的足够多,这是目前的理论,只有见的足够多,然后有可能赢的概率会更大,我自己不完全赞同,这是在你没有理论,在没有耕耘的情况之下,你只有靠这样做,我更倾向于,像做农夫一样,农夫要辛苦耕耘,要把土地做好,要把营养发好,要在一个产业链里,就播下这么多种子,跟它一起成长。
【田溯宁:变老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好奇】
王小丫:我发现您的头衔特别多,比如说有人称呼您为“云先生”,有人称呼是“宽带先生”,有人说您是国内公认的浪漫主义企业家,你现在说自己是农夫,这么一系列的角色当中,您是哪个?
田溯宁:不知道怎么给我这么一些称呼也好,我觉得第一都言过其辞,所有宽带也好,云也好,理想主义也好,只是我在那个时候,我觉得是比较幸运的一个人,真是这样,我觉得特别幸运,我自己大学很一般,在辽宁大学读书,在美国也读一般的学校,我测智商,我的智商在中下。
但是我非常幸运,在亚信创业的时候,跟一群特优秀的人在一起,像丁健、刘亚东,我在网通也是,在今天宽带资本,也跟一群能干聪明的人在一起。你看《阿甘正传》,我特别喜欢阿甘,我跟他有很多相象之处,这个时候,有一句话,在这个时候只向前跑,不要往两边看。
我从学生物,怎么到了做互联网,做亚信,亚信私营企业做的好好的,上市了,怎么到国企去了,国企又出来又创业,我也解释不清楚这个事情,但至少在那个时刻,我是在想我在做一件我认为特别对的事,已经这么幸运了,稍微不幸运点也无所谓,往前走,我现在觉得这是特别好的时候,但是我也有担心,我担心我真是变老了。
老了不仅是生理的变老,更怕心变老,而心变老,有这么多责任,这么多机会,会不会成为变革的阻碍者,你会不会没有这种好奇心了,这是我特别担心的一件事。
王小丫:您说也怕变老了,让我欣慰不少,男人也怕变老,但是有一句话我觉得很有道理,没有皱纹的外祖母是可怕的。我觉得外在的变老不可怕,其实最可怕的是你的好奇心没有了,你对世界,对生活,对所有的人你没有热情,李书福说人要活200岁,当时我觉得200岁怎么保持好奇心。当你180岁的时候怎么活。我在想,其实人只要有好奇心,80岁也可以像8岁的孩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