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声前辈常宝霆去世 “宝”字辈还剩谁
常贵田说相声有点阴差阳错,因为他父亲常宝堃希望他好好念书上大学,反对他说相声。如果不是父亲牺牲得早,这位常氏的长房长孙也许早就干了别的行当。老人为什么反对,贵田无从得知,不过相声大师侯宝林当初也反对侯跃文说相声,直到跃文红了才认可。
贵田曾就这个问题请教过侯宝林,侯老笑而不答。贵田自己揣摸,父辈们准是觉得自己那一代太苦了,学艺太难成才,不愿再让孩子们受罪,又怕学得高不成低不就,反倒有辱门庭。好在常贵田以自己奋斗的艺术成就,告慰了父亲在天之灵。他说:今天我们应该承认,没有超过他们,但比他们发展进步了。
尽管父亲反对,可也许是遗传基因更强大吧,常贵田幼年偶尔沾了点相声边儿,便注定了一辈子的道路。1948年,解放战争正吃紧,大城市里人慌马乱,谁还有心上戏园子看戏听相声呢。可是吃开口饭的不演了就得饿饭。有一天常宝堃、常宝霆和康立本路过海河新桥,见倒卖美国货的“鬼市”上人挺多,小蘑菇灵机一动说:“咱要在这儿圆个粘子(打圆场)准行。
”康立本心领神会,摘下帽子蹲在路边比比划划,口中念念有词,果然吸引了一大堆人看热闹,不知帽子里扣着啥玩艺儿。
粘子圆上了,几个艺人又操上了撂地行当。6岁的小贵田就在这段日子里跟着哄着说了几次相声,身传家教出手不凡,一下子可就迷上了。天津解放后,父亲让他继续上学,别说相声,后来母亲见他学艺心切,到12岁只好让他拜父亲生前的搭档赵佩茹为师,一边学徒一边读书。高中毕业后他经四叔常宝华介绍考进海政歌舞团,违背父愿继承了父业。
曲艺节目人员精干道具简单,常贵田那时又年轻没拖累,所以每次下基层的任务都没跑儿。他有个玩笑式的顺口溜:哪里有战斗和灾难,哪里就有解放军;哪里有解放军哪里就有慰问团;哪里有慰问团,哪里就有常贵田。1958年炮击金门,他在厦门何厝乡最前沿和战士们一起搬过炮弹;中印边界自卫反击战时,他在西藏前线慰问演出;抗美援越战争时,他在越南立了三等功;1963年天津大抗洪,他三进三出;邢台、锦西、唐山几次地震,中越边境前线,江南抗洪……从参军到如今,这些国内军内的大事他都没拉下,每次都在基层前沿。
您还别说,吃苦受累是一种人生经历,也是一个人的财富。频繁的下基层慰问演出,事先来不及充分准备,经常要根据现场情况现编现演,这就极大地丰富和锻炼了他的艺术才能。
他最早的相声创作就是在越南开始的,他被人称道的“现挂”的艺术特长也是在基层逼出来的。从六十年代的《死伤登记处》、《喇叭声声》到近年的《帽子工厂》、《动力研究》、《不可“就要”》等优秀作品,使他成为常氏相声第三代的杰出代表。
与先辈相比,第三代的常贵田文化素养更高更全面了,除去相声创作表演外,他还广泛地涉猎话剧、影视表演,在相声艺术的理论研究和语言艺术与部队政治思想工作的关系等方面进行探讨。他违背了父亲的初衷,却没忘记圆父亲的梦。
这里再抖个小包袱:高中毕业的常贵田,早已是师级待遇,享受政府特殊津贴,国家一级演员,被海军政治学院聘为客座教授,他又反过来想到学院进修弄个大学文凭,被校方一口回绝:您是我们学院给本科生讲课的教授,再在我们这儿上学混文凭不是开玩笑吗?
曲艺界朋友开玩笑说:“在常家,墙窟窿里的耗子都能说几段儿。”
常家第四代里,正式说相声的是常贵升的儿子常大海,天津曲艺学校毕业。其他的如常宝华的孙子常远、外孙杨凯、常宝霆孙子苗苗等好几个孩子,均还年幼,但都已经有了上台的经历和赢得过不俗的评论。
有些观众还记得,1982年的中央电视台春节晚会上,常宝华和-位4岁幼童搭档,说了段《比童年》赢得满堂彩。那就是常连安的重孙、小蘑菇的孙子、常贵田的儿子常悦。9岁时,小常悦又参加小天才艺术团出访新加坡说相声,连他老子常贵田也沾光一同出访演出。
常悦极具幽默感,他常自称“户主”,(因为爸爸妈妈都是军人没户口,户口本上只好写常悦。)有一次收音机中正播送评书《水浒传》中的《大闹东京》,小常悦听着随口来个“现挂”:“您说这得带上多少美元才能够大闹东京呀。”可他从新加坡回来后就不说相声,自称“退居二线”了。常悦现在正上高中,他妈妈夸儿子也是相声语言:“我们常悦唱歌可好了,特有味儿!尤其是上厕所时。”
也许常贵田如今体会到了自己父亲常宝堃当年的心情。很多朋友都说:你们常家那么多说相声的,出来一个红一个,小常悦从小说相声,你还不快培养儿子让他接班。常贵田回答:您错了,以我的经验来说,是成一个才出来一个。我们家也有许多不成的,我都告诉他们,您不成,别干啦。靠父辈的名气成不了大事,只有靠自己喜欢自己努力。现在谁是那块材料谁不是,还看不出来,随其自然发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