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仁初的子女 张仁初—腊子口上的红旗
走出草地向甘南前进的途中,我们红四团接受了攻打腊子口的任务。团里又把主攻任务,交给了我们二营。在那终年积雪的高山和荒无人烟的草地上行进的时候,大家就憋着一股子闷气,要找敌人算帐。现在听说有了战斗任务,而且是主攻,简直高兴的不得了。
同时,大家也有一个共同的、隐秘的愿望,打好第一仗,去见毛主席。 九月十七日拂晓,部队刚走出一个阴暗潮湿的老林,翻过一个山隘口,突然发现鲁大昌的一个营在我右侧构筑工事,企图阻拦我们的去路。
我们当即向敌人发起了攻击。不到二十几分钟,敌人除一部分逃脱之外。全部被我打死、打伤和活捉了。 战斗刚结束,我和军团侦察科长刘忠同志立即找来两个俘虏,询问敌人守备腊子口的情况。那两个家伙吓得面色土黄,哆哆嗦嗦地直擦鼻子。
我们解释了半天,一个歪戴帽子的家伙才定了定神说:“你们还是绕道走吧,腊子口是天险啊,上面有鲁司令两个团,还有层层碉堡,就是插翅也飞不过去啊!”另一个又补充说:“鲁司令知道你们要从草地过来,才派我们到这里来警戒的,没想到你们来得这么快,我们连工事还没修好就被打散了。
”我和刘忠同志又详细问了一些情况,才叫他们离开。一个家伙临走时,还叹了口气说:“唉!我们要在腊子口不下来多好。
”我和刘忠同志听了哈哈大笑。看来,这两个俘虏还在埋怨他们的司令不该把他们派下腊子口来,岂不知明天腊子口上的敌人也会遭到和他们同样的命运。 打了第一个胜仗,部队情绪更高,顾不得休息,就继续向前疾进。
下午2点多钟,就到了腊子口前沿。 腊子口确实是天险,远看过去,崇山峻岭高低相连,遮住云层顶着蓝天。走近一看,两侧是悬崖绝壁,一个比一个陡峭。左面悬岩上矗立着奇形怪状的山石和几颗矮小的马尾松;右面绝壁下奔腾着一条山水汇聚的河流,汹涌的激流冲击着礁石和绝壁,激起一团团高大的水柱;折根树枝丢下去,随着水涡急转,一眨眼就不见了。
就在这悬崖绝壁和湍急的河流中间,夹着一条直通甘南岷州的山道。敌人也就在这险恶的隘口间修筑了十几个碉堡,紧紧卡住了这条要道。
我们沿着河岸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副营长魏大全指着腊子口说:“情况明摆着,要迂回过去很困难,必须攻打下这个隘口。”他的话刚说完,腊子口上便呼呼地打起枪来,子弹落在我们脚下的岩石上。
敌人士兵也在碉堡跟前猖狂的喊着:“快回去吧,你们就是打到明年,也别想通过我们鲁司令防守的腊子口。”我们感到好笑,大渡河、金沙江都过来了,雪山、草地也没有拦住我们,他鲁大昌带着一些扛毛瑟抢的士兵,能挡住红军前进?真是不自量力。
为了加强攻击力量,团里把军团配属的四门吉林造的迫击炮也拨给我们了。此外,又把一营的两挺重机枪也拨给我们。这样,连我们自已的就有十几挺轻机枪。战士们一看有这么多火器,更增强了攻下腊子口的信心。
大家忙碌地作着攻击准备。有的磨刀擦枪,有的往身上扎手榴弹,有的用十字镐在修机枪射击台,有的用棉花和破布包机枪腿,免得被岩石震坏了。到处都是叮叮噹噹的敲石声,到处都是互相鼓励和要求突击任务的争吵声。
在步兵连检查过准备工作之后,我又来到炮连。这是军团仅有的一个迫击炮连,赵章成连长正忙着计算密度方位,我拍着他的肩膀说:“怎么样,这样的地形对你们来说,也很棘手吧!
”他转过身来看了一下,“地形的确够别扭的,可是剩不下它!在大渡河我们三门炮就压住了敌人一个营……”正说着,副连长陈祖林领着一伙战士扛来了炮弹,他没等连长说完就接上了:“张营长,放心吧。我们的‘老炮手’早下了决心,准备在腊子口前露一手!
”说完他们都爽朗地笑起来。 黄昏前,战斗打响了。在响亮的号声里,炮弹尖叫着飞向隘口和山顶,轻机枪像一阵急袭的台风刮向碉堡。四连的战士们在轻重火力掩护下,一个跟着一个冒着迎面飞来的子弹,跳过在脚下爆炸的手榴弹,猛往隘口上冲。
敌人依靠险要的地形和坚固的工事,拼命抵抗。手榴弹像下雹子似的落下来。山谷间火光闪耀,硝烟弥漫,枪声、爆炸声回响成一串急雷。冲在前面的战士倒下了,后面的战士仍旧勇猛地往上冲。
他们冒着敌人从上面射来的子弹,在立陡的山隘口上,一会儿奔跑,一会儿爬行,一会儿翻过岩石,一会儿又穿过山弯。我身边军号员也嘟嘟哒哒地吹着军号给他们助威。眼看第二批战士快攻到离敌人碉堡四十多公尺时,碉堡里突然吹响了冲锋号,手榴弹也立刻顺着悬崖滚下来,山道上闪耀着一团团火光,战士们又倒下了一半。
我气得直发抖,恨不能跑上去一脚踩平这座碉堡。 “机枪猛往上扫,压制住敌人的火力!”我大声喊着。
顿时,我们的机枪也更猛烈地怒吼起来,但山上的石壁噹住了弹道,有一半子弹落在陡崖上了。我们气得两眼冒火紧瞅着腊子口。突然,两个倒在山道上的战士又往前爬行了,爬着、爬着,离碉堡越来越近了。我们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俩,副营长扭头大声问陈国厚:“这两个战士是哪班的?真是好样的!
”我没等陈国厚答话,就命令机枪继续往碉堡射击,掩护这两个往腊子口上攀登的英雄。 枪声,爆炸声猛烈地轰响着。两个战士爬了一节,突然又倒在地上。
我正要命令部队冲上去抢救,他们却又在慢慢地往上移动着。敌人拼命地往下打枪、扔手榴弹,烟火在他们前后左右翻腾着。他俩的动作渐渐缓慢下来,看来他们已经不止一处负伤了,但他们并没停止,仍在蠕动着。
现在每秒钟,每动一下,他们该忍受多少痛苦啊。经过雪山草地的艰难行军,我们的身体都大大消瘦了,加上昨晚到现在,大家都水米未沾牙,饿着肚子又负了伤,爬陡崖怎么能支持得住呢!可是这两个战士却一直坚持着往上爬。
我真想跑上去大声对他们说:“好同志!再加一把劲!你们真是红4团的好战士!” “啊呀,营长你看!”蹲在我身边的通信员杨瑞金一看两个战士快爬近敌人碉堡时,高兴得跳起来。我一把按下他,只见两个战士在离敌人碉堡二十公尺的地方,爬起来猛往上跑。
就在这时,从敌人后面两个碉堡里喷出了几条火舌,两个战士踉跄一下倒在地上了。 “冲啊,为牺牲的同志报仇!”隐蔽在下面的战士们没等下达命令,就呼喊着冲上去了。
机枪声、冲锋号声和喊杀声立刻又在山谷里响成一团。 四连攻击了四次都没有奏效,眼看着有些战士倒下了再也没有爬起来。敌人也显得更猖狂,一时不停地向我们射击。副营长魏大全是个烧毛的性子,他气冲冲地说:“哼!
还能叫这些土孙子把我们治住了,让我带六连上去!”说着,爬起来就走。我一把拉住他大声说:“我比你还急咧,这样的地形光凭勇气不行,得研究下办法。” 我们立即命令部队撤下来暂时停止攻击。不久,在一块岩石边,我和副营长召集起有关的干部研究了失败的原因。
大家认为我们有轻敌情绪,以为鲁大昌虽然人多,但只有些破毛瑟枪,只要两个冲锋就能打下腊子口,而对地形条件的困难估计不足。副营长建议从侧翼迂迴,两路夹攻碉堡。
我同意他的看法。腊子口地形险要,鲁大昌的一个团又在隘口上修了坚固工事,我们单凭强攻硬打是很难拿下腊子口的。我们除了和敌人比勇外,还要跟他斗智。我把事前和副营长研究的第二个战斗方案告诉了大家。最后我说:“就是鹿走不过去猴子爬不上的地方,我们也要打过去。
” 会后,我和副营长领着部分干部再次去左侧察看地形。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夜里闪着冷森森的星光,敌人碉堡里不时喷出一串串弹火。我们悄悄地贴着石壁走一段爬一段,翻过长满鲜苔的岩石,穿过刺刺楞楞的荆棘,拼命往左侧陡峭的岩壁上攀登。
山风吼叫着,树丛荒草呜呜乱响。不一会,我们累得呼哧呼哧地喘,军衣也被汗水浸湿。我正踏着一块石棱往上爬,忽然爬在我面前的小杨“啊呀”一声顺着岩石滑下来了。
我赶忙抓住树枝才没有被他撞倒。幸亏副营长在后面接任了小杨,他才没有滚下山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们爬上了一节凹凹坎坎的石壁。刚一停下,一阵山风吹来,身上陡然竟觉得冷起来。九月的甘南高原,夜里居然飘着一丝丝寒霜了。
我们没顾得休息就开始攀登矗立在前面的黑黝的悬崖。爬了一节,再也找不到落脚和扶手的地方。我借着星光,仔细地察看了一会,这段悬崖实在没办法硬爬了。我命令大家解下绑腿结在一起,把人一个一个吊上去。
副营长和另外几个人搭成人梯往上爬,我们终于爬了上去。 爬上悬岩一看,这原来是一个山包,遍地荒草乱生,怪石嶙峋,离敌人的第二个碉堡约有二百公尺,借着星光能看到它黑森森的轮廓。我往前走了几步,就象腾云驾雾一样,只见半山腰升起一股雾气,山下星星点点的火光也显得很模糊。
“可以做冲锋出发地,就是运动时候困难。”副营长低声说。我仔细看了一下,地形实在太险要,石壁接连石壁,陡崖连接着陡崖,有些地方连一棵树都没有,别说是人,就是猿猴也难攀登。
可是不选择这里又能从什么地方突破呢!只有在这敌人不注意的地方给它出其不意的一击,才能配合正面攻下隘口。我们和去的几个连排干部研究一下,决定正面万一攻不下来时,就从这里攻。
看完了地形以后,马上又召集起连排干部,根据地形研究战斗动作。这些干部大都是来自鄂豫皖苏区,都有丰富的战斗经验。会上,大家提供了好些意见:要组织更猛烈的火力压制敌人;进攻队伍要短小精焊;尽量利用死角在崖壁上挖踏、扎梯子----。
副营长魏大全指挥部队继续攻击,我到团里去汇报情况。
团长王开湘同志和政委杨成武同志传达了军团首长对我们的鼓励和指示。命令我营重新组织进攻,并决定派一营长王易才同志带领一、二连渡过小河,攀登右岸的大山,从侧后突击敌人。 我回到腊子口,迎面遇着副营长魏德全同志。
他气呼呼地告诉我:在这个时间里,部队又进行了三次攻击,都失败了。我告诉他暂时停止攻击,把部队撤下来组织突击队,准备重新进攻。 部队结集在一片矮小的松林里,腊子口还响着稀疏的枪声。
弹片石块不时从头上擦过去。我和副营长走过去,借着四处燃烧的火光,可以清楚的看到,战士们有的脸被硝烟熏得乌黑,有的衣服碎成了布条条,有的头上身上都缠着绷带。但是每个人的眼都盯着腊子口,我们正往前走着,忽然听见树底下两个战士的说话声。
一个战士说:“打不下腊子口,咱们还有脸去见毛主席!” “沉住气吧,我们红军什么地方打不下来!”另一个气呼呼地辩驳道。 我和副营长召集各连干部研究一下,接着就向全体战士传达了团部的指示和一营配合我们的消息,宣布了我们的攻击计划。
最后我说:“打不开腊子口,就到不了陕北。我们要拿出爬雪山、过草地的精神来。现在毛主席和中央首长正在等着我们的胜利消息。天亮以前,我们一定要把红旗插上腊子口!
” 我刚说完,松林里立刻沸腾起来了,战士们一个个跳着嚷着: “好啊,我是共产党员,我参加突击队!” “写上我的名字,我是团员!
” “还有我,还有我……” 大家你争我抢的报名,连那批伤员同志也要求参加,我和副营长一看,各连报名的太多,只得从中选拔了四十多人分作四个队。第一队由六连杨信义连长带领;第二队由六连指导员胡炳云带领;第三队由四连叶副连长和英雄排长陈国厚率领;第四队由我亲自带营直通讯班组成。
所有突击队一律使用短枪,每人并携带十几个手榴弹和一把大刀,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一部分突击队员便秘密地爬上了左侧陡崖,一部分仍隐蔽在出发地的沟沿里,等待着1营的信号。
这时,敌人仍不停地射南击,子弹不时从我们的头上飞过去。我们每个人的心都怦怦直跳,恨不得立即跳上腊子口。 夜里两点钟的时候,一发摇着尾巴的信号弹,从右前方的夜空里升起来了,猛然间,冲锋号响起来了,迫击炮和所有的机枪也都一齐射向敌人火力点。
就在这一刹那,从正面攻击的突击队猛地跳出沟沿冲上去了。我伏在沟沿上,借着炮火爆炸的闪光,紧紧盯住他们每个人的动作。六连长弯着腰和四、五个队员紧贴着崖壁跑在最前面。
第二队也紧跟在后面,他灵活地跑着、爬着、跳着,刀柄上的红布随着他们的前进,在火光硝烟里抖动着。炮兵连赵连长一面狠狠地打炮,一面大声朝突击队员们喊着:“冲啊,同志们,我给你们开路。
” 踞守在碉堡里的敌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坏了,不顾死的往下扔手榴弹,不一会儿工夫,碎弹片和半拉半拉的弹壳还有囫个的手榴弹,便在大路上铺满一层。一挺机枪打哑了,另一挺又接着响开了。 老实说,鲁大昌的部队是不经打的。
只是给他占据了有利地形,才增加了我们攻击的困难,第一、二队被敌人的火力封锁得不能前进了,伏在我身边的陈国厚就象被火烧着似的直跺脚,一会儿,他实在憋不住了,凑近了我,用激动得发抖的声音说:“让我上去!
营长……一定能冲上去!” 陈国厚同志的心情我是完全理解的,他是安徽人,打起仗有股子猛打猛冲的劲头。他在报名参加突击队时激昂地说:“就是刀山我们也能上去!在我们后面有毛主席,有党中央,有千千万万阶级兄弟望着我们;在我们前面,陕北的同志和那里的人民也在等待着我们!
就是牺牲在腊子口也是有价值的,我们决不能给红四团脸上抹灰!” 想着这年轻人战前的决心,此刻我真不忍再让他等待,可是再从正面隘口上攻击,只能徒然增加伤亡,正在这时,左侧的突击也失利了,因为我们选择的那块唯一的冲锋出发地往上,尽是山石坎,我们也只上去了二十多人,又没有足够的火力压倒敌人,所以被阻在半坡上了。
根据这些情况,我没有允许陈国厚冲上去,和副营长简单商议了一下,决定从两侧连续攻击,不给敌人喘息的机会。
在短暂的战斗间隙里,六连的战士都按照命令迅速向左侧的陡崖上攀登,有的沿踏脚向上爬,衣服撑碎了,膝盖和手掌也都磨破了;有的顺着那些绑腿扎成的颤悠的梯子往上爬,一些体力较强的就把绑腿拴在那些矮树楂子上,手抓绑腿蹬岩石往上攀。
几挺机枪也用绑腿吊上去了,接着五连也上去了一部分战士,这时,我命令叶副连长和陈国厚同志带着四连的战士设法攀登右侧崖壁,配合攻击,隘口大路上,则由副营长带着部分战士牵制敌人正面碉堡的火力,相机攻击。
检查了正面和右侧的准备情况,规定了联络信号后,我也带着通信班到了左侧的陡崖上面。
在那里,我看到杨信义连长和胡炳云指导员正和一伙战士在刨的刨挖的挖,改造地形。一挺三节式重机枪架在右边,前面两腿用缴的军大衣垫着,后面一条腿用抬杆扎成的木排托着。
木排的前端插在挖成的石洞里,后端就由人顶着。 天还是黑沉沉的,躲在碉堡里的敌人为了壮胆,发疯似的一阵阵朝外打枪。黑的碉堡断续地吐着火舌。我和杨信义连长、胡炳云指导员爬到各处检查情况,那些担任掩护任务的特等射手都兴奋地低声互相挑战:“是英雄是好汉,腊子口上见!
” 约定攻击的时间到了,司号员猛吹起冲锋号。接着,隘口下面和右侧也都响起了震撼山谷的号声。
突击队员和战士们,随即从那坎坷峥嵘的山岩间猛扑上去了。他们一面奔跑着,一面高喊着:“坚决冲上去啊,打下腊子口见毛主席啊!”“和一营比赛,看谁先上腊子口啊!”一个倒下了,马上又有一个冲上去,负了伤的连血也顾不得擦,又扑上去了。
敌人从碉堡里扔出来的手榴弹,象许多火球在山岩间翻滚爆炸。子弹尖叫着撞在山岩上,迸发出闪闪火星,爆裂声震得耳朵嗡嗡直响。在硝烟火光里,许多战士在坑坑洼洼的山石坎间向前跃进,有的就躺在岩缝里向前爬。
他们每一瞬息的停顿,就象在我的心上揪了一把,突然,从一团爆炸的火光里,我看见一个弓着腰向上爬的战士一个踉跄倒下了。但他马上又爬起来,右臂向前一挥,一星兰色火花闪过一道弧形,就这时,他旁边又爆起一团火花,他微微昂起头看了看腊子口,接着就倒在岩石上----。
就在这当儿,突然从敌人侧后响起了一阵熟悉的嘹亮的号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我们都高兴得叫起来了,一营的同志打响了,咱们冲啊!每个突击队员都瞪着血红的眼睛,挥舞着闪亮的大刀冲得更猛烈了。
在我身旁早就急得直咬牙的通信班的小鬼,还没等我下命令就像一支支离弦的箭,抢在我头里冲上去了。我也紧跟着向前冲去。那个四川小鬼杨瑞金紧跟在我的右边。
在离碉堡还有五十多公尺时,一颗冒着烟的手榴弹正落在我的面前,杨瑞金一步抢上前去,抓起来就向敌人扔了过去。他的手榴弹刚出手,突然又有一颗在我左前方爆炸了,我的左臂负了轻伤,因为一心想着拿下前面的碉堡,忘记了伤痛,也不管小杨的劝阻,一口气便冲了上去。
我们的突击队员在一营的有力的支援下,一鼓作气从悬岩上冲上去了,碉堡里的敌人被吓得魂飞胆裂,有的滚到山下,有的跌倒在崖壁下面,有的慌忙往第二道隘口扑去。
当我们又掉过头来准备打正面的地堡时,那里的敌人早吓得缴枪了。 腊子口终于被占领了,这时天色刚刚拂晓。 攻占了腊子口以后,五连接着配合一营攻击右边第二线的几个碉堡,前面的道路已被打开了,在我们刚战斗过的山路上,浩浩荡荡的队伍正在继续前进,不一会,在通往哈达铺的大路上、平坝子上,到处是一片胜利的红旗,到处是兼程前进的勇士们大踏步地朝敌人追去----。
后来在陕北打了河梁湾以后,我们的一些突击队员都真的见到了毛主席!
那是一次干部会,由毛主席给我们作报告,当毛主席在总结红军长征的胜利提到腊子口时,他望着我们大家说:“哪些是打腊子口的同志,站起来看看!” 我们这些突击队员们早就盼望着这一天!在草地上这样想过,在腊子口的枪林弹雨里也这样想过。此刻每个人的心都在飞快地跳动,每个人的脸上都泛起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