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好声音 中国好声音复议被法院驳回 田明的恼火 反思与野心
但对这家过去几年风头无两、每年盈利接近10亿元的内容制作公司来说,比起围绕"好声音"的争执,更需要回答的是一些更为根本和长远的问题:灿星怎样具有真正意义上的创新能力?如何做出持续受到观众和市场认可的节目?围绕华语音乐的生态系统究竟什么时候能够完成?除了音乐类节目,户外真人秀、脱口秀等新尝试,什么时候能成为新的增长点?灿星能否真正成为一个包含音乐、经纪、网络综艺等多种形式的文化生态公司?以及如何巧妙的借助资本之力,在每个关键节点,获得足够多的支撑?
田明很恼火。
按照计划,灿星新一季的"好声音"在7月15日就会开播,他原本应该把主要心思花在这里。但唐德针对"中国好声音"的一系列动作,迫使灿星不得不腾出精力应对。田明也被迫多次出现在北京知识产权法院的听证会上,与唐德的创始人吴宏亮唇枪舌战。
7月4日晚10:50左右,北京知识产权法院宣布,驳回灿星的复议请求,维持6月20日针对灿星的诉前保全裁定,责令上海灿星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停止使用"中国好声音" 、"the Voice of China"的节目名称及相关商标标识。
这远远不是结束,除了诉前行为保全裁定,6月23日,唐德已经向法院提起诉讼,要求灿星等赔偿损失5.1亿元。顺便说一下,此前北京知识产权法院的裁定,仅要求灿星停止使用包含"中国好声音"、"the Voice of China"字样的节目名称及相关注册商标,范围其实很窄,理论上并不影响"好声音"更名后继续播出。
在田明看来,唐德的做法"滑稽可笑、痴人说梦"。他说,唐德根本没有对《中国好声音》节目名称的权利基础。一方面,灿星与"The Voice of……"模式的拥有方荷兰Talpa公司的协议要到2018年才结束,灿星拥有优先续约权,而且双方的续约谈判还在进行中。另一方面,《中国好声音》的中文节目名称是由浙江卫视创造,唐德从Talpa公司购买的仅是"The Voice of……"的模式。
"‘Voice of China’是你的、Logo是你的、转椅是你的,那我们都不用了。"田明说,"我们觉得唐德莫名其妙,我们从来没说过这个名称(《中国好声音》)属于灿星。它跟灿星打什么官司?相当于甲和乙打官司要抢丙的家产。"
在田明看来,唐德的做法纯属和Talpa"内外勾结,企图巧取豪夺、趁火打劫"。"唐德买了国外的Voice of China的模式,就想霸占浙江卫视通过几年投入形成的巨额国有无形资产,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他进一步指出,国家明文规定,外资不得进入广播电视的内容制作领域,所以没有一档中国节目是外资拥有的,更不可能有一档中国节目的中文节目名称被外资拥有,"这是常识"。而且Voice of China的直译是《中国之音》,根本就没有《中国好声音》的意思。
针对唐德提出的5.1亿元索赔要求,田明表示要反过来向唐德索赔,"因为它们草率仓促的禁止令,已经给我们和浙江卫视带来巨大损失了,我们现在也要准备启动向它(唐德)索赔了。"
田明的愤怒很好理解。
根据灿星宣传总监陆伟今年1月对《三声》(微信ID:Tosansheng)的表述,过去四年,在《中国好声音》的制作过程中,除第一季节目,Talpa公司曾派一人来现场工作两天外,四年来节目制作全程,Talpa公司从未介入,坐收了2亿多的模式费用。而浙江卫视和灿星制作则对模式进行了大量的创新改造。(点击左边蓝字回顾《三声》报道)
但反过来,如此辛苦的进行了大量的创新改造之余,灿星在根本模式创新上的"懒惰"和"怯懦",又不得不让人扼腕,甚至有些怒其不争。如果如田明所说的那样,Talpa一方拥有的仅是"The Voice of"的模式,包括转椅等在内的《中国好声音》非核心环节,那么为何过去几年,灿星一直不与其进行彻底的切割?反而面对Talpa一年高过一年的要价,一步步退让,最终落到被唐德起诉甚至索赔的境地?
陆伟介绍,2012年,灿星与浙江卫视从Talpa公司引进《The Voice Of…》节目模式时,灿星支付了200多万元模式引进费用,相当于节目整体制作费的5%。2013年7月,双方第一次续约谈判中,Talpa要求灿星将模式费提高到一个亿,否则就收回合约,最终,灿星为《中国好声音》第二季付出了6000万元的模式引进费用,相当于之前一年的30倍。随后两年,尽管模式引进费仍然维持在6000万元,但Talpa每年都会派遣专人在中国市场向其他节目制作公司和电视台推销《the voice of》模式。
直到2015年底,Talpa又提出2016年的模式费要涨价,达到一年几个亿。尽管如此,在这整个过程中,市场没有看到灿星在《中国好声音》做出外在表现形式的改变。按照田明在接受《三声》(微信ID:Tosansheng)采访时的说法,"一开始我们还是积极跟它们商谈续约的。"
直到2016年1月8日,Talpa单方面通知灿星制作以及背后的星空传媒不再就《the voice of...》模式授权续约,随后又与唐德影视达成授权合作,并最终由唐德将灿星告上法院。
现在看来,《中国好声音》的火爆,既成就了灿星,也成为了灿星的天花板和禁锢。市场的追捧、广告主一年高过一年的竞价、每年节节增高高达数亿元的净利润,令灿星钱赚得很舒服,既不敢冒险对《中国好声音》做更多改动,又没有动力甚至不屑于做其它更具原创性的新节目。
在一段时间内,灿星似乎缺少了一种敢于试验和创新的进攻性。很大程度上,灿星因此错失了户外真人秀和韩国综艺节目在内地崛起的最佳时机。此前,在回答为何灿星迟迟没有进军户外真人秀时,田明对媒体解释说,一方面是出于灿星对于节目制作的路径依赖,一方面是不想做那些有"意思"没"意义"的节目。
但不主动创新的结果,就是灿星现在陷入尴尬境地,被逼进行一系列创新和调整,或者用田明的说法,采用全新的舞美、方式、赛制、模式,变成了"完全原创的节目模式和样式。比如,导师转椅改为了冲刺战车,主打速度和激情,增加了VR和3D的录制,主持人从华少换成前央视主持人李咏,主打亲民、随和、仪式感等。
"好声音"纠纷带给田明最直接的启发,就是要加大创新。"没有创新就没有未来,没有原创就没有价值。"田明表示,从今年开始,灿星不会引进新的国际模式了,接下来都会制作拥有完全自主知识产权的节目,"包括跟国际联合制作和研发的节目模式,灿星都要有100%的知识产权。"
无论如何,短期内,灿星还要倚重"好声音"。田明今年6月在上海接受《三声》(微信ID:Tosansheng)采访时承认,今年"好声音"在整个灿星的收入占比可能不会下降。不过灿星也开始筹划扩展新的节目类型。
音乐类继续成为永远不会放弃的产业战略,灿星一直想以"好声音"为基础,打造一个产业链,进而打造成一个华语音乐的生态系统。灿星自称是中国最大的艺人演出经纪公司,但究竟如何打通这些艺人与灿星既有产品,坦白说,目前看不到灿星有什么创造性的做法。
田明对此仅表示,比如《好声音》是选歌手,《好歌曲》选创作人,创作人创作的歌曲可以让歌手演唱,相辅相成。灿星还做了《盖世英雄》和《蒙面歌王》,希望藉此给歌手、创作人带来更大的空间和平台,不断为华语音乐市场输入新人和新作品。
除了音乐项目,户外真人秀、脱口秀、网络综艺,也是灿星的研发重点。《三声》(微信ID:Tosansheng)此前曾经发表文章指出,以马东团队为代表的新一代综艺创业者,已经从面向电视台和视频网站的"To B"向直接面对最终用户的"To C"转移。(点击左边蓝字回顾《三声》报道)
田明表示,灿星也在研发这种类型的模式,互联网形态的内容是灿星下一步重点开发的节目类型。在此之前,灿星制作的网络综艺《预备唱》已经在爱奇艺开播,但他承认,"灿星并没有网络综艺制作的经验",需要提高。
未来,灿星的节目会往"最大和最小"两个方向走,一方面开发类似《了不起的挑战》这样的大型户外真人秀,另一方面还会做小型的脱口秀。除了此前做过的《一周立波秀》和《金星秀》,以及正在北京卫视播出的《苗阜秀》,灿星正在和王思聪、叫兽易小星、沈南合作,为他们三个人做一个脱口秀。
灿星未来会成为一家什么样的公司?在田明的设想中,灿星应该是一家以在播内容为龙头,既包括电视台播出的内容,也包括在线上、线下的娱乐内容,同时创造IP价值的文化生态公司。
但这并不容易。尽管按照田明的预测,灿星今年的净利润可以达到10亿元,但它正面临越来越多的挑战,这种挑战即来自于层出不穷的真人秀、网络综艺的进入者,也来自于包括VR、直播等新技术和新形式带来的挑战,尽管灿星已经在尝试,例如在新一季"好声音"加入了VR制作,但是和竞争对手们相比,这种尝试还远远不够。
也许,灿星需要更勇敢些。
三声:这次关于"好声音"的纠纷,对灿星有多大的影响?
田明:对灿星没有影响。灿星的核心竞争力还是在节目制作的能力,我们还是踏踏实实、认认真真地做出更好的精品。我们一开始就不是一个投机取巧、巧取豪夺的公司,我们会坚持做好节目,只要我们能够认真做好节目内容,灿星永远就立于不败之地。而那些靠巧取豪夺、投机取巧、买空卖空,想在这里从中渔利的,我们是非常不看好的。
三声:为什么主持人换成李咏?
田明:李咏是中国最知名的主持人了,而且他个人的风格非常亲民和随和,这也是我们这个节目特别需要的,要跟普通的观众很有亲近感。然后他做重大晚会的经验也很丰富,中国最大电视节目的直播、制作的经验,在《好声音》晋级,和鸟巢这样的总决赛直播环节,他的经验也能带来极大的帮助,能够压得住场,同时很有仪式感。而且今年我们用了全新的模式和赛制,一个全新的模式,有一个全新的主持人也是很值得期待的。
三声:灿星未来会增加原创节目的比重吗?
田明:肯定。从今年开始,我们灿星将正式宣告告别引进国际节目模式的时代,引进国际节目模式一起步复返。我们灿星接下来不会引进新的国际模式了,接下来我们都会制作拥有完全自主知识产权的节目。我们会进一步的加强原创和创新,包括我们跟国际合作的一些联合研发的节目模式,联合制作和联合研发的,我们都要有完全自主,100%的知识产权。
三声:这些原创节目,它的方向还会是以音乐类的节目作为主体吗?
田明:音乐类是我们永远不会放弃了,这是我们的产业战略,与此同时我们也不排斥其他类型的新的节目,像户外真人秀、像脱口秀、像网络综艺,这都是我们研发的一些重点。
三声:如果从《预备唱》来说的话,灿星还是选择从音乐节目上来切入,之后网综这一块,也会像你刚刚说的去做脱口秀、很多选秀之类的吗?
田明:对。我们往两个方向,也往最大型的节目走,就是像《好声音》这样的大型真人秀和节目。一种是音乐类型的、棚内的,音乐歌舞类的我们会坚守,另一种是户外的,我们也会去开发,再有一种是最小型的节目类型,我就说是脱口秀,就一个人的节目,我们当时做过《一周立波秀》,后来又做了《金星秀》。现在《苗阜秀》在北京卫视播出。同时我们也在跟王思聪、叫兽易小星、沈南,给他们三个人在做一个脱口秀。
三声:包括《预备唱》节目当中,会出现一些灿星自己的艺人,之前《中国好声音》选出了很多的选秀歌手,灿星在艺人经纪上会有一些策略和布局吗?
田明:我们在这方面有很大的规划。我们目前应该说已经是中国最大的艺人经济演出的公司了。但是接下来核心还是在于内容,这个内容和节目内容不一样,在于音乐内容,在这方面我们也在做不遗余力的投入,我们也成立了很多音乐工作室,让全球最有影响力的华语音乐制作人参与其中。我们也在这方面有巨大的资金和资源的投入,我们关键就是要推出更新更好的歌曲,这些好的歌曲如果能够流传全国的话,那是我们《好声音》在节目之后,又再上了一个新的台阶。所以我们致力于从一个节目《好声音》,打造一个产业链,进而我们希望打造成一个生态系统。
比如说《好声音》是选歌手,然后《好歌曲》我们又选创作人,那创作人和歌手是可以发生化学反应的,他们创作的歌曲可以让歌手来演唱,他们自己也可以去演唱,这是相辅相成的。然后我们又做电视音乐的盖世英雄这样的节目,要做蒙面歌王,为我们的歌手、创作人,以后都带来更大的空间和平台。就是我致力于打造一个生态系统,这个生态系统是不断地为华语音乐的市场输入新人新作的,是真正推动华语音乐滚滚向前的。
三声:灿星会成为一家什么样的公司?
田明:灿星应该是一家以在播内容为龙头,同时创造IP价值,实现在播、在线、在场整合在一起的文化产业的一个文化生态的公司。我在互联网端有在线的内容,在电视、电影这一块有在播的内容,在线下还有在场的现场娱乐内容,实现在播、在线、在场的一种整合,实现一种文化生态的交融共生。
三声:你创业6年,感觉这个行业会有什么样的变化?现在来总结灿星这几年,它有没有跟上时代的变化?
田明:其实灿星这几年坚持走的路一直是做内容。因为即使再播100年播内容也不会过时,市场再怎么变化做内容永远不会变的,做内容是我们永远颠覆不变的,永远要坚守的。但与此同时,我们要抓创新,要原创,我们现在最大的体会就是中国的文化产业,中国的电视产业必须要原创、必须要创新。没有创新就没有未来,没有原创就没有价值。所以我们说从今年《好声音》的原创开始,灿星将告别引进国际选秀模式的这个时代,我们就100%的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节目,是我们接下来去做节目的一个先决条件。
三声:你觉得中国做原创比较大的难处是什么?我们这么多年一直是从各个国家引进各种节目形式,但都没有看到一个我们很原创的东西出来。问题在哪里?
田明:我们原来拿来主义是最简单的。现在国家政策也非常明确,就是鼓励原创、支持原创,形成了有原创的文化氛围和原创的政策支持之后,我相信中国原创的节目会层出不穷,像雨后春笋拔地而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