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东昌刘道玉 刘道玉忆马克昌:“没人要的右派成了恢复法律系的骨干”

2018-0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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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昨日上午9点,武汉大学宋卿体育馆内搭设起马克昌的灵堂.马老的学生们纷纷前来悼念.本报记者 孙辰 摄本报讯 本报讯(记者 张学荣)昨日,著名教

昨日上午9点,武汉大学宋卿体育馆内搭设起马克昌的灵堂。马老的学生们纷纷前来悼念。本报记者 孙辰 摄

本报讯 本报讯(记者 张学荣)昨日,著名教育家、武大老校长刘道玉教授接受本报记者采访,回忆和马克昌交往的点滴往事。刘道玉说,自己担任武大校长的7年,正是马克昌担任法律系主任、法学院院长时期,两人在恢复法律系、引进法学人才等工作中多次合作,结下了深厚友谊。

他提出法律系立刻恢复招生

1979年5月,时任武汉大学党委副书记、常务副校长的刘道玉在党委常委会上提出要重建武大王牌法律系。“重建法律系最重要的是人才,武大法律系的师资在1958年被全部合并到了湖北大学法律系,幸运的是,三位非常有学问的先生没有被抽走,其中就有马克昌。马先生之所以没被抽走是因为他在反右一开始就被打成‘右派’,没有人愿意要这个危险分子,可就是这个当初没人要的‘右派’马克昌成了武大恢复法律系的中坚力量之一。”

谈及马克昌被打成“右派”一事,刘道玉还告诉记者一个小故事:“马先生被错划为‘右派’以后,先是在农村劳动改造,后来又被分配到学校图书馆当管理员。我头一次见到他是在图书馆,我问他:马老师,在这里工作感觉怎么样?他说:很好,使我在为读者服务之余,有机会读到过去读不到的书。”

确定重建武大法律系后,马克昌被任命为筹备委员会副主任(主任是韩德培),在第一次筹备会议上,刘道玉提出希望法律系能在三年之内恢复招生,但是马克昌没有同意。“当时马先生就说三年太长,应当以只争朝夕的精神办系,把过去耽误的时间抢回来。”一年之后武大法律系就招生30多人,这个数字在当时算是不少,申请到法律系任教者更是络绎不绝。

为引进法学人才多次找校长

“马先生不仅自己学问做得好,而且非常重视人才,是一个愿意为同行、晚辈铺路搭桥的人。”据刘道玉回忆,在自己担任校长的7年里,马克昌多次找到他家里,每次基本上都是为了法律系引进人才的事。

1986年9月的一天,马克昌再次敲响了刘道玉家的门,这次陪他一起来的是北京大学法律系主任张国华。“马先生带着张国华教授来找我,希望我能引进他,让他到武大任教。为了这件事,马先生多次找我,多次在北大和武大之间奔波,虽然张国华教授到武大任教的事最终因为北大不愿放人而夭折,但是马先生为引进人才而奔波的身影时常在我脑海中浮现。”刘道玉说,马克昌的努力使武大法学院汇聚了一批优秀的法学教师,先后有十几名优秀教师在马克昌的努力下来到武汉大学工作,现任武大法学院博导、资深教授、法理学家李龙便是其中之一,为了能让这些优秀人才到武大任教,马克昌费了不少心血。

“我被免职后他第一个来看望”

在刘道玉眼中,马克昌是个很重感情的人。“1988年我被免除校长职务,当时很多人避之唯恐不及,但最让我感动的是,第一个来看我的居然就是马先生,他安慰我,说武大的教育改革是成功的,法学院的绝大部分师生都支持这场改革。患难见真情,马先生先后三次到我家安慰我,这让我终生难忘。”谈及这段往事,78岁高龄的刘道玉悲痛不已。

“本来,马先生身体一直不错,去年听说他患了重病,因为病情不允许外人探访,不敢造次探视,我曾托付他的女儿转达我的祝愿:希望他再创造奇迹!但是,他没有抗争过病魔,终于走了。噩耗传来,我无比悲痛,马先生的离去是武汉大学乃至学术界莫大的损失。”刘道玉说。

记者手记

先生没有拒绝一个大二学生的邀请

3年前,还是一名大二学生的我拨通了马克昌先生家的电话,希望能邀请到他为同学们做一次演讲。伴随着紧张和忐忑,电话那头传来一位老人的声音,明显带有河南腔的口音充满慈爱。

在打那个电话之前,我并没有多大把握,毕竟一位82岁的资深教授拒绝一个普通学生的邀请并不为过。但出乎我预料的是,马先生十分爽快地接受了邀请。演讲当天,我到马先生家里去接他,只有几十平米的房间里堆满各类书籍,房间里略显拥挤,但是先生满脸的笑容和满头银发照亮了那间昏暗的屋子,那天,我真正理解什么叫“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在去演讲会场的路上,听力下降的马先生把耳朵贴过来,认真地听我这个非法学专业学生提出的一大堆问题,那个认真劲儿像是在参加一个高级研讨会。

惊闻先生离去,才发现时光荏苒,上面所说的一切仿佛还是昨天。祝先生走好,祝福他生前为之努力的事业和学府!

儿女记忆

父亲不会生活,从没发过火

“父亲生活上很简单,可以说他是个不会生活的人。”昨日,马克昌的儿子马霄汉回忆,自己曾跟父亲的学生们开玩笑说,父亲连皮鞋都不会擦。学生们马上说:“这种事情本来就不是先生该做的,先生如果把心思放在钻研如何擦皮鞋上,就做不出这些研究了。”

“我小时候甚至嫉妒父亲的学生们,因为他跟学生在一起的时间比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多得多。”马克昌的小女儿这么说,其他孩子都承认,父亲对自己身教胜过言传,“特别是做事正直,要有风骨。”昨天上午,马霄汉去看了吊唁厅的布置,特别要求所有的布置都要有棱有角,因为父亲从小教育他们,做人不能圆滑。

“从小很少看到父亲发火。”在小女儿的记忆里,马克昌从来没有打骂过他们,唯一一次见到父亲发脾气,是她在上高中的时候,父亲因为一件案子的判决在电话里跟人发了火,“我当时觉得非常惊讶。” 6月21日,久病住院的马克昌突然心跳骤停,家人赶过去时他已经陷入了昏迷,虽然经过抢救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此后一直靠呼吸机维持,再没办法讲话,所以临终前,马老没能留下任何遗言。“如果他能说点什么,应该也是学科建设方面的东西。”小女儿还记得,父亲在她考上大学后曾经说过一句话:“家里的四个老人都已经送走了,最小的小孩也已经上了大学了,可以说,家人方面的任务我都完成了。”从那之后,本来就醉心工作的马克昌更是把全部的精力投入到了学术研究上。本报记者 刘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