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年后马家军再聚首 王军霞道出马俊仁弟子共同心声

马家军时隔13年后再聚首。慈祥的老马,漂亮的妈妈们,可爱的孩子。

岁月无情,老马老了。虽然嗓门还是那么响,烟抽得还是那么凶,可也会不停唠叨,像每一个老去的父母。再说起当年的教练生涯,他大手一挥,“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不提了。”

岁月有情。曾经他手下的那些“假小子”,如今都已为人妻,为人母,带着孩子们跑上来喊:“马爷爷!”往事绕不开,心底锁上的盒子有些松动,如针扎般隐隐作痛,但转瞬又恢复了平静,岁月淘洗只剩下宽容、珍惜与感恩。

流水的岁月,更带不走姐妹情谊。重逢如此短暂,离别时忙着留下彼此的电话号码,并一再嘱咐记者:“别忘了把全家福寄给我们。”

岁月如歌,“遥远的路程昨日的梦以及远去的笑声,再次的见面我们又历经了多少的路程。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改变了我们……”这是一个光阴的故事。

“当年,最苦的那段日子,我们沿着山路,每天跑40公里。马指导就骑着他那辆破旧的自行车,跟着我们。那车发出的吱吱嘎嘎的声音,至今都还在我耳边。”王军霞说。

她还说:“这么多年来,我自己也在不断反思,当初说了很多气话,但却忘了曾经共同经历过的那些苦。不论曾经发生了些什么,这辈子带过我的教练,我都不会忘记,他也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不再提了,让我们一起往前看吧。”

13年后“马家军”再聚首,王军霞道出了马俊仁昔日弟子们共同的心声。

但心头的冰,并不是在师徒重逢的那一瞬间,就彻底融化的。

“这13年来,我们这些姐妹,也就是断断续续见过几次,从来没有像这次这么齐过。再见面,感觉很亲切。”昔日队友重逢之时,王军霞感慨万分。

为了参加一个奥运节目的录制,昔日马家军弟子提前两三天陆续抵达上海。吕欧一家,陪王媛和她的女儿逛起了宜家;刘丽、王晓霞则到陕西南路淘小店去了。大家分头活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没有人知道岁月曾经留给她们一段共同的记忆。

午饭、晚饭时间,则聚到了一起,都是拖家带口的,偌大的包间也得挤着坐,话题不断,热闹非凡。但从来不涉及任何跟体育相关的话题,除了生活就是工作。

一别13年不联系

此次重逢,老马最想见的,其实是马宁宁和张林丽。自打1994年12月的集体出走之后,她俩便远赴厦门,再也没和老马联系过,更别提见面了。

不仅如此,这13年来,她俩接受过的媒体采访仅有一次,那还是因为恰逢王军霞去厦门参加一个活动,受朋友所托,推不掉。这13年来,她俩读书、工作、结婚、生子,生活幸福平静如水。“我们都不希望媒体报道,当初刚到厦大读书的时候,好多记者找到我们想要采访,我们都拒绝了。同学们想问,我们也都没说。”马宁宁说,这次她和已经怀孕5个月的准妈妈张林丽之所以愿意来,最初所想的,其实就是想见见这些13年来未曾谋面的姐妹们。

那马指导呢,为什么这么多年来都不曾联系,断得那么彻底?尽管在“马家军”时,马宁宁和张林丽没有王军霞、曲云霞那么出名,但王军霞曾说过,马宁宁是她眼里的天才,17岁时就打破了当时的女子3000米世界青年纪录,原纪录则是由张林丽在前一年创造的。要知道,她们在马家军的日子不过两三年。

“家长式教育不适合我们”

为什么离开马家军,是因为太苦了吗?

马宁宁至今还清楚记得,1994年春节联欢晚会上,王军霞在向全国人民展示她所赢得的欧文斯奖杯后,所说的那一段话。“说实在的,我为了得到这个荣誉,真的付出了很多。我们队员的脚,没有一个是完整的。我们睡觉的时候,脚在被窝里都不敢乱动,太疼了,钻心的疼。每吃一口饭,就直往上翻。每往上翻一口,眼泪就不自主地流了下来。但是为了训练,还是硬往下咽……”

“那时候,为了逼自己吃下饭,我们就在干饭下面埋上几口稀饭……那年除夕夜,我们全家正在吃饺子,看到这一段,全家人都哭了……”就算是今天,马宁宁仍是说着说着,忍不住潸然泪下。

但当初毅然决然离开,绝不是因为苦。“太粗暴了。”始终不愿触及心底那片记忆的她们,终于在节目录制现场见到了马俊仁,再也回避不了这个问题。沉默了许久的张林丽,才吐出了这几个字。一旁的马宁宁,接着说道:“可能,当时他太忙了。而我们都已经慢慢长大,这种家长式的教育已经不再适合我们了。”

出走不关奖金的事

节目开始录制前,大家还是乐呵呵的,看看彼此的妆容如何了,解决一下孩子之间的小打闹。“过一会儿,准备带她们进场了。”化妆间里,工作人员的对讲机里传来录制现场的指令。她们都听到了这句话,忍不住围到了一起,商量着:“不能分开上,我们得一起去,就坐在台下的观众席里,然后再分批上台。要不然,前面说了什么,后面的怎么能知道呢?”

几经交涉,她们的要求得到了满足,悄悄来到台下观众席,一边听着老马回忆当年,一边说着悄悄话。直到王军霞被请上台。

“我们真的不愿意再提起以前的那些事了。走到现在,也都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孩子,也想明白了,很多事情的发生都有它的原因,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只是想澄清外界的一些谣传,当年发生那样的事,不关奖金的事。那时候,马指导许诺给我车、别墅还有钱,就像我当初说的那样,真的不关物质。真正的原因,对于中国体育来说,是很沉重的,作为中国体育的一份子,我们愿意承担它。至于别人怎么说,随他们吧,无所谓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对着马俊仁,王军霞坦然而言。

台下,马宁宁直说:“军霞姐说得太好了!这就是我们想说的。”

生活改变了记忆的颜色

“谁能忘记谁呢?”老马如是说。这是实话。其实,当初得知此次聚会中还将见到老马,马宁宁和张林丽的反应是,又想见又怕见,又开心又怕挨骂。“你不知道,刚开始我的小腿都发抖了。”最先上台的马宁宁下来后悄悄地说,她不是紧张,也不是真的害怕,“当时我的眼眶都红了,十多年前的那些日子,在心底一下全翻出来了。”无论那曾经是什么。

昔日师徒,13年后终于面对面,说出了这么多年来一直想说的话,心头的冰终于开始融化。

如果非要用一种颜色来形容那段日子,13年后的今天,马宁宁的答案出人意料。她说,那是粉红色的。“那时候,真的是没法再忍下去,没法接受。但毕竟这个项目的特性就是这样的,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毕竟一日为师,终生为师。”她看了看身边已上小学一年级的儿子,“更何况,现在的我也是个母亲了。”

在她眼里的还有,“再见马指导,他脸上多了份慈祥。”

张林丽又何尝不是如此?她选择了红色和灰色。“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不怨了吧。祝他身体健康,吉祥如意。”有身孕的她,千里迢迢赶来上海,录制完节目后又和老马、姐妹们一起去吃宵夜,不听劝地一直待到凌晨一点多。

分手前,王军霞这样祝福昔日的教练,她说:“中国记住了我们,我们也永远记住了您。感谢您的培养。”只是,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马指导,您少抽点烟吧。”

老马乐呵呵的,有些为难地说道:“我也不喝酒啦,就剩这个嗜好了。”

“我们平常对父母,都会哄着他们说:你这样不乖。”王军霞笑着说,“你这样的话,我们要说你,不听话了。”

夜深了,真的要离别了。

“这13年来,我们这些姐妹,也就是断断续续见过几次,从来没有像这次这么齐过。再见面,感觉很亲切。”昔日队友重逢之时,王军霞感慨万分。(陈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