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兆言叶圣陶 叶兆言爱女叶子的日记(节选)

《马路在跳舞》作者叶子,上海文化出版社

叶兆言爱女叶子临出国赠日记,名作家反思孩子何时长大。

什么是“逆反心理”,有人说它是一种生理现象,表现在十六岁的女孩子身上尤其严重。

他充分领教了女儿的这种“逆反”,喊她干什么,硬和你对着干,晚上很晚睡,早上睡懒觉,忍不住就看无聊的电视,然后便大谈歌星。

作为父母亲,为什么只看到儿女的缺点?作家叶兆言在教育女儿上碰到了难题。

请看叶兆言之女写给爸妈的书信,作为同龄人或是上辈,你有什么感想?

 亲爱的爸爸:

我不知道从哪儿下笔。今天,你打了我,差不多是长这么大以来的第一次。我今年16岁,16年以来你没有打过我,却在我已经16岁时这么做。我很难过,因为我不知道自己怎么糊里糊涂就挨了两巴掌。如果在以前,我一定把比恨得要死,可是今天,我却还心平气和坐下来,给你写信。因为我发现你要的是形式,而不是结果。

今天你在踢门时,我其实心里很紧张。我想起有个同学将自己反锁在屋里,对外面她妈大叫:“滚,滚远一点。”换在平时,我一定也会大吵大嚷。今天我想的是:“这是早晚的事(一个家长告诉别人自己从未打过孩子,没有人会相信,即使相信了,也会觉得对孩子过分溺爱)。去他妈的,打就打,躲了今天躲不了明天。”

看你铁青个脸,指着我说:“告诉你,不要以为从来没有打过你,就不会打你……”我连感到心寒的时间也没有,因此我不让自己哭的声音太大。今天这件事,我月的自己很可怜,因为我一点面子也没了,你又打又骂,最后还让我洗碗。我觉得很丢人。有一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我觉得自己没有犯大错,却换来挺重的惩罚,于是,我一直不讲话。知道吗?我觉得这样可以蓄点面子。

今天晚上看《乱世佳人》里白瑞德对女儿宠爱无比,我眼泪水都出来了。后来他女儿骑马摔死了,白瑞德悲痛欲绝,我一下子觉得,其实你对我也很好,知识表达方式不一样吧,毕竟死了总不是好事,说不定还得谢你。

今天胳膊上那一下挺疼的,打完后,肉一条一条都鼓起来了,我一边洗碗一边想,下午出去时,跟别人解释从楼梯上摔的,别人会不会信。不过好在现在已经不疼了。

亲爱的妈妈:

几天又和你大吵特吵。反正你是个永远不肯承认错误的人!你现在脸变得好快哟,说翻脸就翻脸。我已经够轻声轻起了,你好像沾了汽油的棉花,一点就着。你真是不知道你失控了以后有多么可怕,满大街的人都盯着你看,不过好在,我早已不要脸了。

亲爱的爸爸:

每天晚上都是一点多睡,早晨一般八点半开始就要接受你杀猪般催醒的嚎叫,我的耳膜早已千锤百炼了。你是否知道一个人睡觉时的满足,那种舒适,那种安逸,那种甜甜的醉了一般的感觉,是一个只有名义减负的中学生日夜渴求的,可是种种压力迫使这种美好的感觉总在刚刚萌芽后便遭到夭折。

亲爱的爸爸:

我很珍惜我们在一起共处的时光。其实你很能sao,也许你自己并不知道。一件事你会说上好几遍,因此和你说话并不困难,你说上句,我就知道下句是什么了。不过,我一点也不在意,因为我知道许多在我身边的同龄人都没有这种机会,所以我很珍惜。以后的一年,我无法跟你边走边聊,听你一遍遍拐弯抹角的说教,说实话,有点空落落的感觉。

妈妈有一次告诉我一个小秘密,不知道说出来道德不道德。妈妈说,你太不浪漫了,只知道写写写。结了婚以后你很少单独出去玩,我觉得你有些不应该了。以后的一年是你将功赎罪的大好时机。为了丰富你们的两人世界,我觉得你至少应该带她出去散散不,买买东西,不要懒,也不要嫌烦。这些要求不算过分吧,希望你能答应我。

亲爱的妈妈:

人最可悲的就是不记仇。我经常会做出这样的退步,很莫名其妙地就想起了你。今天前后两次你大大地冒犯了我。两次吵完后,我都有种把这本本子烧掉的冲动。恨啊!刻骨的恨,恨得咬牙切齿,真希望一辈子也不要被你烦。可悲啊,我居然会痊愈得这么快。这么快地就成了敌人的朋友。

1、不过,恨尽管没有了,怨言还是有的:

不许侮辱我的朋友,这比侮辱我还要性质严重。带着偏见去看人,本来就是市民习俗。有很多刻薄的话不想上这本子。每个人都有朋友。我不是那种交友不慎的人。

2、不许翻我的东西。我走了,留给你的空间很多。像你设想的那些傻极了做法,我绝不会做,什么烧信?我疯了!信太多了,想藏也藏不住!你想看就看吧!不是允许,而是无奈!!!你能自觉吗?不可能的!知识奉劝你一声,信上的话被太往心里去。说不顶我早忘了,毕竟是孩子干的傻事嘛!

3、不许侮辱我的人格。

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你向来是口无遮拦,想说什么,从来不考虑后果。你想想,用在我身上,你什么没骂过,大至动物,小到东西。最文明的就是:“不是个东西!”既然我说了我说的是实话,你那种过分的怀疑就是一种不正常的心态,你别以为你的眼神、想法、动作、探头探脑的话,我不懂!正是因为懂了所以才有了一串又一串的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