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永健:拓展训练承受的安全之中
拓展训练安全吗?这是参加者问的最多的问题。
对于以场地活动为主的项目,尤其是熔炼团队为主的低风险项目,从身体的安全角度可以确定的说非常安全。这些项目正如PA组织(Project Adventure,美国的一种体验式学习模式,是外展训练的一个发展分支)15年的安全记录通报中所说的那样,百万小时只有3.67人受伤,远远低于篮球或足球受伤人数近千倍。但我们不能因此产生麻痹,毕竟我国的拓展训练不完全等同于PA,事实上我们在操作规范上与其也有许多不同。因此谈论拓展训练的安全问题,特别是高风险活动的安全问题,显得尤为重要。
“拓展训练活动中没有绝对的安全”,这是我一直在推行的一个理念。尽管绝大多数时候能确保百分之百的安全,但这只是相对于风险系数较低的项目;尽管中国真正的拓展训练一直保持着较好的安全记录,但有惊无险的事件确实存在;尽管已经有了各种安全规范和操作标准,但实施检查与评估还形同虚设。因此在这里谈论拓展训练的安全问题并非多余,尤其是想要参加一些高空项目,或者需要各种保护才能进行的活动,其中的风险是我们必须面对的。
今天的拓展训练,主要还是依靠业界人员的自律来确保安全。从参加一些需要冒险来获得体验的活动来讲,无论是拓展训练的课程培训机构,还是拓展训练的场地提供机构,或者是参与活动的培训师,从拓展训练的“生态环境”来说,都在透支着未来的安全记录时限。中国拓展训练到了需要重新规范安全的时期,正如我在《拓展训练》中所说的那样:“和外展训练在欧美经历的时段相似,处在一个易于出现事故的临界时期,把安全视作拓展训练行业的命脉对于今后的良性发展是十分必要的。”
拓展训练的安全来自于对风险的认知
对于包含高风险挑战活动的拓展训练项目,难免会有人以为“安全”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概念,而“风险”是一个模糊而假设中的概念。事实上,两者完全相反,风险总是存在于拓展训练之中,而绝对的安全只存在于假想的情形中。没有一点风险的活动不能称为拓展训练,不论是身体风险、心理风险还是行为风险,否则这类活动只能是休闲或者管理游戏。因此,存在的风险是事实,绝对的安全是臆想。这个关系我们必须要清醒的认识,只有认识到风险的存在,才能努力的将它降到最低。
认识风险首先来自于拓展训练的委托方与承办机构,只要参加有风险的活动项目,在谈论安全时就不要使用模棱两可的词语来回周旋。《拓展训练》中说:“坦诚说明主要风险的本质,不要回避风险,在了解风险的情况下,让他们自己选择参与与否。”这是我们参与拓展训练活动的正确态度。
认识风险之后的问题是如何规避风险获得安全,也就是防范与应对事故的发生,尤其是在防范的层面上,国内的正规培训机构相对做得较好。但我们必须清醒的认识,我们所处的阶段,正是事故发生的上升期。随着行业的规范、培训机构的精简、国家相关机构加强监管、参训群体的理性化、学术化与实践经验的增加等,安全事故才会真正减少,但这需要时间,需要参与人数的积累来获得。
对于活动中的风险,按照传统理解可分为“未然风险”和“已然风险”,也就是需要防范和现场处置两部分。对于风险的最好选择是“防范于未然”,但谁又能确保万无一失呢?因此,制定相关的应急预案,让培训师多次演练是非常重要的,一旦出现意外,按照提前制定的预案结合实际情况,可以将事故造成的危害最小化。
培养安全意识
安全意识是拓展训练中非常重要的部分,安全与不安全之间没有过渡,只要踏出100%的安全一小步就进入100%的不安全。将其融入到日常生活习惯之中,以此获得训练的附加价值,从意识深处认可拓展训练的安全操作规范是对拓展训练的尊重。
2004年的一次拓展训练让我记忆很深,那是一个周五的傍晚,做完破冰课后,扎营住在北京怀柔的小西湖,晚饭后在篝火旁,一位“久经拓展考验”的年轻队员对一位培训师说:“我断桥至少跳过三次了,一点恐惧的感觉都没有,明天根本没必要穿安全保护装备。”随后又说:“在中国我只佩服厦门一位培训师,他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培训师,只有他可以不戴安全带跳断桥。”此后扬言要和培训师在第二天的活动中比试比试,看谁可以不戴安全装备跳断桥,此话竟然得到其他队员的附和,看似热闹的气氛中一度充满了紧张。后来我找机会将他和领队叫到一边,诚恳的告诉他:“你所说的那位最好的培训师在我们看来,他是一位不合格的培训师,一位为了展现自己而失去防范意识的培训师,对自己的安全都不重视,他怎么可能重视别人的安全呢?它传递给别人的信号是将大家领向灾难你知道吗?”后来的一番交流他承认了自己的冒失,并且说他佩服的那位培训师并未像他说得那样,本以为夸大他的本领没想到却“失误了”。
第二天在拓展活动中他竟然成为培训师最好的帮手。如果真的有一位像他描述的培训师,这将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在冒险性项目中,培训师无论经过多少次操作,每一个细节表现都应当极其谨慎与规范,别忘了学员除了眼睛看着你,他的内心一直以你为榜样。
参训者的安全与活动安排
看似简单的活动,有时也包含极强的风险,比如背摔项目是所有拓展训练中都会遇到的项目,但关于背摔出现的身体伤害还是不断发生,好在大多是可以接受的范围,但活动的闪失会给心理造成伤害,尤其是学员倒向“人床”时不能获得安全,会造成信任的危机,细细品味应当属于事故的行列。在拓展训练开展的最初几年,北京某重点学校的优秀学生参加拓展训练,在背摔项目中,由于当时的操作流程还不是很规范,培训师的控制能力受到操作技巧的限制,当同学倒向自己时多数学生不约而同的选择松手,将同学掉在地上。学校带队的老师提起这事觉得不可思议,责怪自己的学生,认为是学生缺乏责任感。我想这也不光将责任归咎于学生这么简单,轻描淡写的课程布置与过高的估计学生的承受能力也是“事故”发生的原因。这样的事例不断发生,听说过肩肘关节受伤的事件,我在调研时曾经目睹过学员从人床中滑落到地面的场景,令我惊奇的是曾经见学员在人床上后滚翻落到地面的情况,去年一些人在山脚的墙边做拓展,由于地面是一个斜坡,十余人竟然有三人跌落地面,还有一人被砸导致鼻梁骨折。
拓展训练的意外事故在进入高峰,2006年4月滚石致死的“李炜事件”,暑期上海中学生洋洋戒网瘾在西安参加拓展训练导致肾衰竭事件,2007年5月13日浙江萧山的摔伤事件与近期某机构的一件伤亡事件,都引起了社会和新闻媒体的关注,惨痛的教训让我们痛定思痛。关注风险与安全成为拓展训练不得不提的话题。
接受体验中风险的存在,并将它抛在身后的感觉很惬意,在风险中获得重新认识自己的机会,在平淡的生活中多一些全新的刺激,这是我们喜爱拓展训练的原因之一,并且吸引着越来越多的人参与其中。当人们在艰难的挑战项目面前,感到很脆弱或者感觉危险时,战胜风险重归安全的感觉是极其美妙的。过去十二年中,从社会学的角度来看,在风险活动中追求安全成为越来越有价值的目标。
适当的加入风险因素是拓展训练开展的基础安排,对于拓展训练的参与者来说,过大的冒险可能导致危险的后果,甚至会有灾难性事件发生,但是毫无风险的活动,也只是休闲娱乐或者是团队管理游戏,失去了拓展训练的本意所在——对个人挑战能力的培养,即便是锁定目标为培养团队精神,但缺乏危机应对与风险挑战的团队精神也只能是“假象的团队精神”。如果参加有挑战性的拓展训练活动,需要把握“休闲”、“冒险”、“极度冒险”、“不幸事故”与“灾难”间的尺度,争取将活动的设计与实施安排在合适的区域内,这样不仅能够让参训者得到适当的冒险体验,对于安全的问题也是水到渠成,自然可以得到很好的控制。大卫·霍普金斯在《在冒险中成长》一书中认为:“参加具有冒险性活动,只有根据参与者的能力与风险匹配时,才能更好的从中学习。”
参训者与培训机构对于安全的理解需要多次沟通,或者需要专业人士的评估,从中选择出最适合自己的项目。在课程实施时根据活动的特征,按照团队与学员当时的挑战能力,根据项目的难度分析,在一定的范围内对项目的难度随时进行调节,才能让参训者得到一次满意的体验。正如一次美餐一样,既能吃饱又觉得可口,这才是风险与安全的最佳博弈。
总体来说,我国对于拓展训练的安全问题看得还是比较重的,但不同级别的伤害事故每年也都在发生,主要集中在户外探险类项目中,因此从场地培训向户外教育活动发展时,安全更是重中之重。事故的发生在所难免,但没有合理的事故上报与业内通报程序应当引起重视。
没有人能够确保万无一失,在一个高风险的行业里,偶尔的事故出现是难以预料的“必然”。但我们不能为此因噎废食、望而却步。对此思想上不必过于紧张,正确的对待发生的各种事故,按照应急预案及时处理,及时上报、事后认真分析,好好总结,在经验教训中前进也是为了更好的发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