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我的镜子里范小青 范小青:“我骨子里还是苏州的”

2017-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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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历史,在他们身上"--江苏女作家范小青谈长篇新作<赤脚医生万泉和> 从最初用吴侬软语描绘旧日苏州,到以女性身份观察机关职场,范小青一直在变

“历史,在他们身上”——江苏女作家范小青谈长篇新作《赤脚医生万泉和》 从最初用吴侬软语描绘旧日苏州,到以女性身份观察机关职场,范小青一直在变,并屡屡给人带来惊喜。继《女同志》被称为“最具范小青精神气质的一部长篇小说”后,近日,她又推出长篇小说《赤脚医生万泉和》,以赤脚医生为透视点,以日常性叙事风格,通过内敛的幽默和饱含温情的语言,表达出对中国乡村社会中农民生存状态的关注。

有评论称,这部小说“以‘后窑村’为个案,在一个特殊地域文化的背景下为中国几十年的变化提供了一份乡土中国的个性化书写。

” “小说里的人,我个个喜欢” 范小青心里有一个挥之不去的乡村的影子。1969年底,她们全家从苏州下放到江苏吴江县最南边的农村,并在那里生活了一段时间。

这段日子虽然不长,但对她的影响却三十多年来都不曾淡去,并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浓重。 就是在那样的情境下,范小青在“赤脚医生”的大环境中度过少年时光。那时,大队的合作医疗站就在她家院子里,而这个院子,后来就变成小说中万泉和家的院子。

年少时的范小青对赤脚医生这个职业充满着向往。母亲生病时,她就尝试给母亲打针,结果就像万泉和一样,手抖得像筛糠,针头还没有碰到皮肤,药水已经被推光。

虽然已返城多年,但范小青依旧会时不时回到当初插队的村子。而家中与她已相处二十多年的保姆老太太,家乡和她当初下放的地方属同一个县,地域环境和风俗基本相同。范小青几乎每天都可以主动或被动地从老太太那里得到有关农村从前的故事和现在的信息。

对医疗体制改革的关注,也是最终促成这部小说的原因之一。范小青发现,当下医疗体制改革的焦点大多还是在城市,对农村的状况却往往有所忽略。对土地的关注和对现状的思考,最终成为一部《赤脚医生万泉和》。

范小青说:“开始只是想写赤脚医生,但写着写着就知道自己不仅仅是在写赤脚医生,也不仅仅是在写农村的医疗状况。” 小说描绘了后窑村以万泉和为代表的一些农民形象,范小青称那是“可爱”的农民。

他们有笨拙的狡猾,善良的自私,聪明的无知,用沉默的方式来面对苦难的生活姿态,以及无比坚强的生命力和意志力,都令范小青“着迷”。一说起这些人物,范小青称自己和万泉和一样,虽然嘴上有时候也批评他们,但“可以说,这里边的人,我个个喜欢他们”。

“万泉和是有大慈悲的人” 在小说中,作为主角的赤脚医生万泉和,并没有被塑造成自学成材、妙手仁心的正面形象,虽然这个想法最初在范小青脑中也出现过。

对万泉和的定位,一直延续在她创作的过程中,到最后一笔才终于完成:万泉和小时候生过脑膜炎,留下后遗症,这个在小说中从头至尾顶着医生名号的人,其实并不适合做医生。 当初创作中朦胧的意识在结束时终于清晰,范小青在“反弹琵琶”:没有人重视农村的医疗卫生,没有人关心农民的看病问题,只有一个“脑膜炎”在做着这件事。

万泉和得没得过脑膜炎、有没有后遗症并不是问题的关键,问题的关键就是万泉和这个人是不适合,而且是不能当医生的。

但尽管他一直逃避做医生,环境却一次又一次把他推到这个舞台上。 虽然不适合,但万泉和断断续续当赤脚医生也当了许多年,从青年当到老年。农村贫困落后,少有人来关心农民的生老病死,他不当谁来当?“他那么笨,但是他心底里很爱农民,他不会看病,但农民生了病,他就得替他们看,他不能逃脱,他逃脱不了自己内心的慈悲,他是有大慈悲的人。

” 范小青说:“闭上眼睛,就听到万泉和的声音,看到他惴惴的样子,总是惴惴的。

他对生活的敬畏,他对人间的温情,他对世界的宽容,她对人类的博爱,他和他爹的几十年生活,这一切都使我感动……” 小说中也有其他医生,如涂医生被硬性下放到农村,马莉带着对万泉和朦胧的感情和理想自愿去乡村,但这些人物的介入,却只是更显出个人的渺小:后窑医疗站不单单是来一个医生的问题,任何强制性措施和个人因素对于庞大的中国乡村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小说中,涂医生和马莉最终都离开了后窑村,“只有农民,只有万泉和和万人寿,永远在那里。

历史在他们身上。” “我骨子里还是苏州的” 苏州在范小青眼里有着特别的意义。她生活在这里,描写的是这里,而她眼中的苏州,最大的特点便是包容。现代经济的开放,大量外来人口涌入,一向沉静的苏州似乎热闹起来了,但苏州人依旧不紧不慢地过着自己的日子,它安静地包容了古老与现代的转变。

范小青曾在充满怀旧感觉的苏州小巷里穿行多年,并一直为这个小城写作。在一篇文章中,她这样写道,“从前,在平常的日子里,一个人在苏州的小巷里随便地走走,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但生活突然从“从前”一下到了“现在”,“小巷消失了,小巷文学自然也消失了”。提到这样的转变,范小青不无惆怅。但在经历了最初的惆怅和迷惘后,她还是“与时俱进”了。

从最初一口吴侬软语的苏白,到走近城乡建设的农民工,再到机关职场的女干部,再到如今善良而有些软弱的万泉和,从语言风格到描写对象,范小青一直在变。但万变不离其宗,说起自己的小说,她还是说,“骨子里还是苏州的”。

在不断的变化之中,范小青的语言更加圆润,更加温和了,但这些温和的文字之下,看似静水微澜,却隐藏着作家巨大的感情和对生活的复杂思考。难怪有评论家在面对她的作品时会感到为难,觉得范小青的小说,令他们无从下手。

多年来,范小青始终保持着对生活的热情和敏感。即使是参加一些在旁人看来无趣的会议,也能从中得到许多趣味。就是这些热情和敏感为她带来的趣味,使她的作品中可以给人带来真实而真切的阅读感受。

在《女同志》出版后,也会有人笑着问她,是不是在机关呆过几年。 范小青又是柔软的。她以女性特有的温情塑造着她的文学世界。在谈到今年获得《小说月报》第十二届百花奖2005-2006年度原创长篇小说奖的《女同志》时,她说,也不是不懂得更多的机关,也尝试过在书中描写更激烈的情节,但那样写了,自己心里就很难过,最终还是选择放弃。

她说自己是“狠不下心来”。而她的小说中,也没有真正坏的人。

范小青喜欢那些内敛、沉静的叙事,就像她会喜欢如贾樟柯《站台》类的作品,“就像鸟贴着水面飞行,始终没有离开水面,但却让人感受到飞得很高很高的境界”。在她看来,好的电影不是简单的三言两语所能说清楚的,好的小说自然也是如此。